幾人默契般地圍成了一個弧形,放輕腳步向鐵櫃靠近了過去。 祝昀央注意到戎嬈的手中憑空多了一樣東西,那是一柄有著誇張裝飾的細長軟劍,而史作民手中則多了一個有著金屬質感的圓柱形物體,約半支鉛筆那麼長,看不出究竟是什麼東西,不過她猜測或許那些就是方塊K所說的在任務世界得到的禮物了吧。 三人逐漸逼近了鐵櫃,餘臨盡可能悄無聲息地將掃把桿從櫃子把手中抽出,可還是不可避免地發出了一絲輕微的摩擦聲,而這一絲動靜立馬就被櫃子裡的東西捕捉到了,它的動作停止了一瞬,但很快便又更加猛烈地撞擊著櫃門,似乎在發出憤怒痛苦的嘶吼聲,乞求著外麵的人將它放出去。 手中空空如也的祝昀央接過了餘臨向後遞來的一把掃把,受到此刻氣氛的感染,她也跟著緊張了起來,手中無意識地攥緊了掃把桿,粉嫩的指甲微微泛起了白色。 她的目光在戎嬈手中握著的軟劍上短暫地停留了一瞬,突然意識到盡管自己手中並不是空無一物,但僅憑借一個掃把該如何抵抗一個未知生物的襲擊呢?她突發奇想地從地上拾起一支削尖了的鉛筆,解開了左邊耳垂邊有著一個小小波點蝴蝶結的發繩,將鉛筆牢牢地綁在了掃把桿上,形成了一個聊勝於無的武器。 隨著第二把掃把被緩緩抽出,櫃門一下子被沖撞開來,戎嬈的軟劍隨之狠狠紮入了鐵櫃中,毫無障礙地穿過了櫃子後側的鐵皮,深深地紮入墻中,而餘臨斜持著那把剛剛從把手中抽出的掃把,抵在了大開的櫃門前,發出了“當”的一聲巨響。 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生,櫃子中空空如也,就好像剛才還在被不斷撞擊的櫃門隻是五人的錯覺而已,這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空櫃子罷了。 戎嬈用力從櫃中拔出那柄軟劍,劍身甩過祝昀央腳邊的地麵,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她豎起眉,麵色不善地看著祝昀央:“你開什麼玩笑?把我們當傻子耍嗎?” 祝昀央雙眼卻不知盯著什麼地方,猛地將手中綁著鉛筆的掃把桿朝著戎嬈腰部的位置刺了過去! 戎嬈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後退了一大步,然而那支鉛筆並不是沖著她而去的,而是擦著她衣服的布料刺向了後方某處。 她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隨後很快便意識到了自己露了怯,惱羞成怒地尖叫起來:“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到底在乾什麼?” 可是在場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同一個地方。 櫃子裡真的什麼也沒有嗎?並不是這樣的。 就在戎嬈拔出軟劍的那一刻,祝昀央便注意到有一支原本躺在櫃子前的鉛筆無緣無故地開始滾動了起來,直至撞上史作民的鞋尖才停了下來。 隻是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空蕩蕩的鐵櫃裡,並沒有發現這一小小的細節。 祝昀央盯著那支鉛筆滾來的方向,並沒有關注戎嬈究竟說了些什麼,隻是蓄力將手中綁著尖銳鉛筆的掃把桿刺了過去。 那裡果然有東西! 她明顯感到了一股阻力,仿佛真的刺入了某個生物的體內,然而那裡卻仍然是空無一物。 不過這一切很快得到了論證,筆尖開始有鮮血湧出,順著筆桿流動著,在蝴蝶結淺褐色的布料上留下了斑駁的血跡。 祝昀央輕一用力,便把那支鉛筆拔了出來,那個位置不再有血液湧出,可是地麵上卻綻出了一朵朵濺開的血花。 血滴落的速度越來越快,不斷地滴落在地,眾人自然看到了這一幕,而此刻的戎嬈也根據所有人的目光捕捉到了這一現象,她毫不猶豫地將軟劍刺向了鮮血滴下的位置,可那柄軟劍卻隻是徑直穿了過去,好像那裡什麼也沒有一樣。 而此刻,血液滴落的位置竟開始迅速地向著門口移動著! 那個看不見的生物在逃跑! 隨著血跡向門的方向移動,沿途的鉛筆也似乎受到了某種擾動,四散滾動著。 眾人又怎會輕易放過這個可以通過血跡看到對方的機會?紛紛抓起地上的鉛筆追了上去,打算一舉將它殺死,以絕後患。 但事情又怎麼可能有那麼容易?生死之間,對方似乎用盡了一切力量在奔跑,盡管那東西受了傷,可局勢卻也沒有偏向他們這一方,暫且不說他們僅僅隻能依靠血跡來判斷它的位置,單單說速度,幾人竟無一能追上它的步伐,就連跑得最快的戎嬈也隻能和它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無法接近。 眼看著血跡朝著孤兒院的大門而去,戎嬈突然剎住了腳步,將手中抓著的幾支鉛筆盡數如飛鏢一般地拋了出去。 幸運的是,有三支鉛筆應是成功紮中了對方,懸浮在半空中,不過看樣子似乎也沒有紮進那東西身體多深,隻是搖晃了幾下,很快便掉落在地。 而此時血跡已經延伸到了鋪滿血色花瓣的地麵上,與滿地的櫻花花瓣融為一體,不辨彼此,再也看不見對方的去向,隻是孤兒院那扇莊嚴厚重的大門內側留下了一個嘲諷般的血手印,似乎在向眾人耀武揚威,炫耀自己的成功逃脫。 祝昀央湊近那手印細細觀察了起來,那手掌比自己的略大,看上去與正常人類的手無異,如果他們沒有經歷過先前的那一切的話,或許在看到手印的時候隻會下意識地覺得那是一個正常的成年女性留下的,絕不會向什麼怪物之類的方向思索。 那麼那個看不見的東西,究竟是個什麼呢? 餘臨站在灰色的水泥臺階前輕嘆了一聲:“算了,找不到了,還是上樓看看那門還能不能打開吧。” 戎嬈明顯因為那個東西逃走的事情變得格外煩躁了起來,穿著高跟皮鞋的腳重重地踏著木質的樓梯臺階,發出一聲聲清脆的“嗒嗒”聲。 “沒關係的,”史作民低聲寬慰著大家,想要試圖緩和此刻凝重的氣氛:“至少我們知道了活動室裡的那些鉛筆是可以傷到那東西的,如果運用得當,以後再將它殺死也不是個難事了。還是利用暫時安全的時間,好好想想我們應該怎麼對付它吧。” “或許,並不僅僅是鉛筆,而是孤兒院裡的所有東西,”祝昀央補充道:“那東西可以撞翻椅子,可以打開櫃子,可以把裡麵的清潔用具都一股腦地扔出來,還在櫃子門被閂上之後被困在裡麵出不來,說明它會被這孤兒院裡的東西所限製。至少我們可以肯定,它並不是那種可以穿過一切實體,無跡可循的鬼魂。” 餘臨點了點頭,認可了她的想法:“並且我們是無法觸碰到它的,包括我們的物品,在它眼裡就跟壓根不存在一樣,所以我們的物品隻能作為一個載體——就像你用發繩把鉛筆綁在掃把桿上一樣——卻不能作為一個攻擊用的主要道具了。單從這一點來說,對於我們是一種削弱。” 戎嬈還是臭著一張臉,似乎在努力克製自己的脾氣,帶著一種被戲弄般的憤怒,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它知道我們看不見它!甚至有可能是故意讓我們看不見它的,不然它也不會直接沖著有花瓣的地方跑,用地上的血紅色花瓣來隱藏自己滴落的血跡!” 她深吸一口氣,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最後補充道:“如果那是一個會隱身的夢遊者,我發誓我會毫不猶豫地弄死他,你最好祈禱不是你的那兩個同伴乾的這檔子事!” 說話間,眾人已來到了二樓,餘臨試探性地推了推門,還是沒能打開。 祝昀央蹲下身子,將臉貼近地麵俯身望了進去,卻隻看到門縫內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亮,結合之前餘臨所說來看,很有可能是抵住門的東西仍沒有被撤去。 她將猜想告訴了大家,餘臨發泄似的用力踢了一下房門。 “別這樣,”史作民阻攔道:“這也可以算是一個好消息啊,那東西還在裡麵沒有出來,不是嗎?” 別說餘臨,在場的眾人表情都沒有好到哪裡去,唯一看上去似乎沒有受到影響的是奚莉琪,她自始至終都綴在最後,低垂著頭,一言不發,蒼白的臉上仿佛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就好像時間久了,她的存在甚至都會被遺忘一般。 “我們還是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坐下來好好理一下發生的這些事吧。”史作民提議道。 餘臨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認可了這一提議。 “要不,”祝昀央拖長了音調,抬手指向了一扇已經被打開的房門:“就在這間屋子隔壁的房間吧,這樣如果房門開了或是有什麼動靜,我們就可以注意到並且很快趕過去了。” 祝昀央突然壓下了聲音,露出了一個狡黠的微笑:“而且……如果可以的話……” “說不定我們還能從窗戶看到一些不一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