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餘臨一時沒能理解:“窗戶看出去隻能看到櫻花樹啊,什麼也沒有,而且那東西也不是能被看到的啊。” “我知道,”祝昀央解釋道:“不過我們還是可以通過隔壁房間的窗戶看到那個打不開的房間裡麵的嘛。” 戎嬈挑起眉,瞥了她一眼,略帶一絲意外地看向她:“好主意,你爬過去?” 祝昀央愣了一下,隨即帶著一絲怨懣地抬起眸子看著她:“如果我可以的話,那我自然是願意的啊,可是我膽子並不大,萬一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不小心掉下去的話那可怎麼辦?” 女人厭煩地用鼻子噴出一口氣:“自己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說出來為難別人!” “啊,”祝昀央抿了抿嘴,淺淺地露出一個微笑:“原來你也害怕嗎?不過沒關係,這是正常的,誰都不會想要摔下去一命嗚呼的。” “既然你也明白後果,卻不願意自己去做的話,那麼你一開始就是打算讓別人去送死嘍?”戎嬈卻沒有理會對方的嘲諷,隻是冷冷地說道。 史作民此刻忍不住望向了窗外,隨即疑惑地看著兩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不是二樓嗎?對於經驗豐富一些的人來說,就算是掉下去也是不會受傷的,即使是祝昀央這樣新來的夢遊者,除非倒黴到了極點,否則也基本是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但在這個時候,他還是很機智地選擇了閉嘴,沒有挑破這一令人尷尬的事實。 “可是,”祝昀央無辜地攤著雙手:“我也沒有打算要讓任何人爬過去啊。看到隔壁房間的方法有很多種,又何必非要人親自冒險爬過去呢?” “所以你打算?”餘臨想不出什麼法子,於是問道。 “很簡單,”祝昀央聳了聳肩:“其實我本來是打算在孤兒院裡找一麵鏡子,通過鏡子照出隔壁房間的畫麵,從而看到那裡究竟有什麼東西。” 餘臨隨即點頭附和了起來:“這確實比爬窗戶要靠譜的多了,不過你們在一樓的時候,有留意到那裡有什麼地方有鏡子嗎?” “不用,”戎嬈突然出聲,皺起了眉:“那東西可以碰到孤兒院的物品,所以我們最好不要用這裡的任何東西做這種事情,誰知道它會通過這些東西做些什麼?而且鏡子是最容易吸引靈異現象的東西,這不是惹禍上身是什麼?” “那怎麼辦?”史作民卻有些著急了,畢竟不會被那東西影響的也就隻有夢遊者們和他們帶著的所有物品,也就是說,問題最終又回到了爬窗。 祝昀央無奈地望向房間裡的窗戶,那片無盡的血色刺痛了她的雙眼。花瓣在風中紛飛,飄零,可似乎永遠不會落盡,永遠都是那麼茂盛,而這所孤兒院的一個個謎團就像是被掩藏在了那層厚厚的花瓣底下一般,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撲朔迷離了起來。 櫻花樹下,究竟掩藏著怎樣的秘密? 她沒有提出什麼新的建議,隻是用一種疲累的語氣淡淡地說道:“先進房間看看情況吧。” “這間房間我和史作民已經翻找過了,”餘臨邊跟著祝昀央走進屋內邊介紹道:“看樣子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也沒有找到什麼關於有孩子失蹤的東西,說實話,這裡的一切看上去都太正常了,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祝昀央轉過身微微側著臉看向他,點了點頭。 的確,這裡的一切布置都如此地溫馨,正常地就像是在她出生的那個世界,而不是這麼一個危險的地方。可是窗外的一片血色卻又無時不刻地提醒著他們,這裡並不像它看上去的那麼溫馨美好,總有一股詭譎的陰霾籠罩在眾人頭頂,難以消散。 而就在這時,窗戶的位置傳來一陣瓷片碰撞的脆響,祝昀央猛地回頭望了過去。 隻見聲音的來源是一串掛在窗前的風鈴,它由白色的瓷片串成,雪花形狀的墜子如同白玉一般無暇溫婉,在微風中相互碰撞,發出了空靈清脆的聲響,寧靜而美好。 但顯然這串風鈴的存在對他們的行動造成了影響,甚至還有可能發出聲響吸引那東西的注意,祝昀央於是毫不猶豫地伸手將其摘了下來,輕輕地放在了桌麵上。 就在她暫時遠離窗戶的那一刻,戎嬈徑直走向了窗戶,雙手扶著窗框,半個身子伸出窗外努力地向隔壁的方向探去。 戎嬈自然是不可能有爬窗戶的想法的,就算是到了不得不用這種方式的時候,哪怕自己不能親眼看到隔壁究竟有些什麼,她也是會要求、甚至逼迫別人爬窗戶過去一探究竟,然後向她轉述的,自私如她,又怎會將自己放置到一個危險的環境中呢? 不過要說她什麼忙也沒有幫上,卻是對她過於刻薄了些。令其他人感到意外的是,戎嬈當著他們的麵掏出了一麵筆記本大小的鏡子,舉在手裡晃了一下:“雖然它的使用方式並不是這樣的,但它也是可以當成一麵普通鏡子來使用的,不過事先說好,既然你們什麼也沒有提供,那麼我要是看到了什麼東西也是不會告訴你們的。自然,你們要是想要看鏡子,我也不會阻攔,不過離我遠一點,要是你們敢碰到我,或者鬧出什麼動靜導致鏡子掉下去,我會毫不猶豫地把你們扔下去,聽明白了沒有?” “沒必要這樣的……”史作民唉聲嘆氣道:“沒有哪個任務的目的會是殺戮,我們都是合作的關係,又為什麼要互相提防呢?多一個人就多一個腦子……” “腦子?”戎嬈卻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話,尖著嗓子發問道:“你還是先把自己的頭殼打開證明一下再說這話吧。要是經歷過那麼多次任務的我都想不到,那你們這群家夥又怎麼可能能夠想到?你在開什麼玩笑?” “看來你真的經歷過很多次的任務啊……”祝昀央瞪大了眼睛,感嘆地看向她,真誠地說道:“那你活到現在還挺不容易的啊。” 戎嬈覺得祝昀央應該是在誇耀自己,但又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對勁,卻無從駁斥,隻能將其強行歸結於對方的語言表達能力欠佳了。 但祝昀央又怎麼可能是在發自內心地恭維戎嬈呢?此刻,她正在心中暗自腹誹著對方說話如此欠揍,竟然活過了那麼多次任務而沒有被同行的夢遊者殺死,活到了現在,還真是一個天大的奇跡啊。 隨著女人將鏡子固定在一根不知從哪裡拿來的長桿上慢慢伸出了窗外,眾人也都向窗口湧去,但介於戎嬈先前所說的那一番話,他們都無一例外地與女人保持著一段距離,這樣就算對方不慎把鏡子掉了下去,也怪不得任何人了。 正當眾人都全神貫注於鏡子上反映出的畫麵時,祝昀央卻悄悄退後,遠離了窗戶,在桌邊坐下了。 奚莉琪本也沒對隔壁房間產生多大的興趣,隻是遠遠地站在最後望向了那個方向,回頭卻發現原先站在身邊的人已經離開,便也悄悄地退後,走向了祝昀央。 她很好奇,明明是祝昀央提出的要看隔壁房間有些什麼,為什麼自己最終卻隻是坐在那裡,什麼也不做。 麵對奚莉琪詢問的眼神,祝昀央輕輕笑著,搖了搖頭,在溫黃的光芒之下,竟帶有了一絲難以捉摸的神秘感。 不過再仔細想想,奚莉琪也明白了。 既然一切異象都是由那個不可見的生物造成的,那就算是看到了房間內部,也最多隻是能夠確認這一切,又能夠看到些什麼呢? 再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果有什麼異樣的東西或是什麼可怕的生物,就算戎嬈不會告訴其他人,那難道其他人也不會發現嗎?對於餘臨和史作民來說,他們是不會吝嗇於說出這些的。 恍惚間,奚莉琪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她與祝昀央一樣,都是極聰明的人。 她曾與母親一起去看極光,可是能夠供人觀賞極光的旅店卻有著十分高昂的價格,她們隻能以低價住在了一個有著玻璃穹頂的大廳裡。 擁擠的大廳足足有幾十個人,他們都躺在鋪在地上的被褥上,但是誰都沒有入睡的打算,每個人都在強打精神,防止自己因為困倦而睡著,錯過極光。 母親卻對小莉琪說:“睡吧,你會被叫醒的。” 奚莉琪本以為母親會替自己守著,等到極光出現的那一刻叫醒自己,於是便放心地睡了過去。 不過,當極光出現的那一刻,她才終於明白,原來叫醒自己的並不是母親,而是人們那似乎可以震裂玻璃穹頂的歡呼聲和尖叫聲。 母親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所以不會像其他人一樣白白守著。 而祝昀央也是如此,她們不會親自去完成所有的事情,因為其他人的行為也會成為她們計劃的一部分。 難言的心悸使奚莉琪再次垂下頭,沉默地站在一邊,手指卻緊緊攥住了桌角,桌子的棱角在指腹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她曾在琴房告訴過祝昀央,夢遊者們隻能通過在進入噩夢領域之前便認識的人確認兩人來自同一個世界,但她沒有說出口的是,她一直都在期盼這麼一場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