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壯班衙役,官身(1 / 1)

“你是何人,在此做甚!”   話音剛落,林間走出三個差役打扮的帶刀漢子。   頭戴小帽,身穿直裰,披漆皮罩甲,足蹬皂靴。   三人一個矮壯,一個精瘦,居中那個闊鼻方臉,腰間圍個虎皮,顯然是頭頭。   踏步間,隱隱把陳江流圍在當中。   注意到倒地虎屍,三人都露出驚色。   好大一隻虎!看這體格,怕不是在煉化橫骨,半隻腳踏進初境中期了。   最近食人的大蟲,怕就是眼前這個了。   圍虎皮的漢子朝矮壯跟班使個眼色,後者會意地上前,滿臉堆笑:   “小兄弟,不知尊姓大名?”   陳江流大方地拱手行禮:   “免貴姓陳。不知幾位是?”   此時陳江流氣血未平,近六尺的身軀肌肉鼓起,渾身衣衫被妖血染的猩紅,散發出一股兇煞獰惡之氣,叫人膽寒。   矮胖漢子看了,暗自心驚,   ‘不是這個漢,怎打得這個虎!’   麵上卻是笑語盈盈:   “我等乃是這翠萍山下,敘州府義賓縣的壯班衙役,專事降妖除魔”   “我名雷衡,旁邊那位是周鬆。這位.......”   胖子拱手看向圍虎皮的漢子,臉現諂媚之色   “這位乃是雷英雷班頭,選召入過鎮魔司的俊傑,三練大成的高手!”   雷英聞言,露出幾分自得。   “近日這山中大蟲食人,我等憂心如焚,怕這畜牲為禍鄉裡,因此搜山降魔,未知陳兄弟.........”   一番話點到即止,陳江流聽得暗自發笑。   但凡長著眼,腦子沒生銹,看這情形,都該猜到是誰殺了大蟲。   此時該論功論功,該善後善後。   偏偏這叫雷衡的胖子,一不問虎屍來歷,二不談事後處置。   先說自己是官家,又說上司本事高。   這下又拐彎抹角,摸我的根底。   沒見虎屍時,聲色俱厲;   見我殺氣騰騰,又柔聲細語。   前倨後恭,不是好人哪.......   “雷大哥客氣了,我此行正是要去往義賓縣,拜師學武”   “未曾想途中遇此畜牲,險些害了我性命”   “這大蟲實在厲害,你看,我的刀都被他咬碎了”   陳江流說著,把手探進虎口,裝模作樣地掏出碎刀,接著露出驚訝之色   “哎呀,怎把我手卡住了”   少年一“急”,兩手把住虎口,盡力一撕,把那半個虎頭,連帶下巴骨,一並扯了下來,鮮血頓時灑了一地。   三人見那虎口裡的碎刀,已是心驚,等陳江流把虎頭撕裂,三人都是變了顏色。   這後生好大力氣。   周鬆瞠目結舌。   他娘的,好好一張虎皮,就這麼弄破了。   雷衡麵色難看。   雷英左手悄悄攀上刀柄。   “哈哈哈哈,陳兄弟好本領,真是英雄少年啊!”   “周鬆,快拿些酒水來,這一番辛苦,陳兄弟必是渴了”   雷衡打了個哈哈,就和雷英走到旁邊,小聲商議起來。   “班頭,你看這小子怎樣?”   “筋肉收發自如,該是一練大成。隻是他有股怪力,否則那虎口堅若精鋼,他怎麼撕的下來”   “不過對上我,他毫無勝算”   雷英麵色傲然,眼裡卻閃過他自己也沒察覺到嫉妒之色。   十七八歲便一練大成,當年我若有此天賦,也不至於退出鎮魔司......   雷衡對班頭的心思一無所覺,隻是更加認定少年的兇悍。   除了雷英,壯班其他人最高也不過練筋大成,若真鬥起來,牽連自己怎麼辦?   “班頭,咱們不是還有一個缺嗎?”   “你是說把他收入壯班?”   雷英露出遲疑之色。   雷衡以為他舍不得,忙解釋道:   “當然不是白白送他,他要入班,得拿那大蟲來換”   “最近這大蟲到處吃人,損了班頭的威名,縣尊和鄉民都頗有微詞”   “咱們隻要賣他個好,讓他把這殺虎的功勞獻給班頭,到時既能顯您的本領,月底鎮魔司巡檢,也有個交代”   “順便,還能拿了二百兩白銀的賞格”   雷衡嘿嘿一笑。   能入快班,已是老爺們大發慈悲了。   至於賞銀,和你這毛頭小子有甚關係?   雷英聞言,也是意動。   “此事倒不難辦,就怕這小子嘴不牢,到時候走了消息,咱們都得吃掛落”   “他敢?!不過一個外鄉後生,進了壯班,還不是任我們拿捏?”   “再說,他不是想習武嗎?正好塞給馬山”   “這小子最近修為漲了,膽子也漲,處處指手畫腳”   “塞個徒弟給他,看他還有心思放我們身上嗎?”   話到此時,雷英再無疑惑。   陳江流遠遠看見雷英二人小聲密謀,心裡打起十二萬分警惕。   周鬆拿來酒水,也隻推脫。   此時見雷英二人走來,就等他有何異動,立刻暴起發難。   卻沒想到雷衡笑瞇瞇說出了招他入壯班之事。   陳江流聽他說完,不由意動。   縣衙有三班,名皂班、快班、壯班。   皂班鳴鑼開道、站崗放哨;   快班輯兇捕盜,拷打刑訊;   壯班名為班手,其實算半個兵丁,三班之中最為精銳。   義賓深居內地,又無戰事,因此壯班往往協理妖魔之事。   與妖魔搏殺兇險,因此壯班待遇也最好。   不但工食銀是尋常衙役兩三倍,而且包食宿,出外勤還配馬車、有補貼,殺妖魔還有賞銀。   待遇如何還在其次,對陳江流來說,最重要的還是捕殺妖魔,能夠獲取劫灰。   像是滅門這種事,畢竟不能常做。   王朝治下,不可能容忍有人肆意殺戮。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和一個國家對抗?陳江流還沒狂妄到那個地步。   觀潮拳兩年練武經歷已經讓陳江流明白,他並不是什麼武學奇才。   要想繼續攀登武道,不殺人,殺妖就是唯一的方法。   因此這壯班衙役的身份不可錯過。   何況這隻被殺死的大蟲背後,疑似還有個黑虎大王........   這份功勞是福是禍,還不好說!   陳江流辨明利害,即刻換了張笑臉,言明能入壯班三生有幸,這虎妖如此兇悍,非雷班頭不能降伏雲雲。   那雷英見陳江流如此識趣,也是親近地叫些陳小弟、江流兄弟。   一番客套話下來,雙方自然是其樂融融。   話到最後,陳江流不經意提起;   “雷班頭一身本領,實在了得”   “隻是不知這附近有哪些成了勢的妖魔?您守護桑梓多年,必然知曉一二”   雷英憑白撿個功勞,又收了個聽話小弟,此時正是誌得意滿,聞言擺擺手。   “小子聽好了。要說這義賓周圍的妖魔,隻有兩家值得一提”   “一個是城北竹林的狼妖,初境中期修為,相當於二練武夫”   “它的修為沒甚出奇,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隻是狼子狼孫受其指揮,來去如風,有些棘手”   “二是城南群山的猿妖,它的修為倒是接近初境後期,勉強趕得上我”   “這一族靈智早開,有時扮作人族,混入城鎮,也算個麻煩”   “剩下的都是些散兵遊勇,咱們主要處理的也是這類,不過是些土雞瓦狗罷了”   那不就是挑軟柿子捏嗎?   看著雷英侃侃而談,指點江山,陳江流腹誹不已,麵上還是吹捧幾句,場中一時充滿快樂的空氣。   “如此說來,想必那什麼黑虎大王,也是土雞瓦狗吧?”   雷衡聞言先是一愣,隨即露出思索的模樣;   “好熟悉的名字,像是在哪裡聽過”   雷英亦是如此。   片刻後像是想起什麼,微微變了臉色:   “那黑虎大王,是二三十年前橫行義賓的妖魔,一張巨口不知吃了多少人家”   “十年前我剛任班頭時,不時還有它的消息,有人說它在閉關,有人說它死了。如今已聽不到了”   “你從何處得知這個名字?”   雷英有些緊張地盯著陳江流的眼睛,語氣有些急切。   不知是害怕這妖魔,還是害怕自己的安逸被打破?   “我以前聽家中長輩說起過,一時好奇罷了”   陳江流滿臉坦誠,雷英看不出什麼。   雷衡和周鬆此時又出來插科打諢,大拍馬屁。   雷英很快將此事拋在腦後,手摸著腰間的虎皮,鎮定自若地指揮起收拾虎屍的事情。   陳江流看著這一切,輕輕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