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前,有一戶姓餘的人家報說,半月前女兒被妖魔擄走” “那婦人起先言之鑿鑿,說是妖魔所為,還說有證據。後麵卻不知怎麼改口,撤了案” 陳江流突然開口,田清漪想了想,搖搖頭。 “聽上去像是巧合,或許的確是誤報,如今時間寶貴,不宜分心” 陳江流沒再多說。他本來就隻是提個建議,不被采納也沒什麼。 聞人景行聞言卻挑挑眉: “錦都餘家?” “我問當班的同僚,據說是餘家的旁支。” “那就不得不去了。” 看出聞人景行躍躍欲試,田清漪心裡不禁嘆口氣。 餘家明麵經營青樓,暗地裡買賣婦孺,常有聳人聽聞之事傳出,但餘家是地頭蛇,不是重罪,難以真正懲辦。 聞人景行看不慣餘家行事,這幾年來,不知找了餘家多少麻煩。 這件事明顯有蹊蹺,若能查明,敲打餘家,當然是好事。 陳江流到任不過幾天,願意埋頭卷宗已是難得,更能發現蛛絲馬跡,能力可嘉,用心實事,當然也很好。 偏偏這種時候,兩件事碰在一起,卻變成了一件壞事。 但她深知聞人景行不撞南墻不回頭的脾性,想了想便道: “這樣,我們兵分兩路” “我和老曹去曇大夫家,順便也安撫一下他的家人” “行哥兒和江流去找餘家那對夫婦,有線索最好,沒有線索也要及時回來,明白嗎?” 田清漪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聞人景行,直到後者連聲答應,才移開視線。 ‘行哥雖是隊長,更像打手。出謀劃策,倒是清漪姐更在行。’ 陳江流若有所思。 ......................... 清晨早市。 “擔擔麵、擔擔麵哦~” “紅油亮、肥腸耙,肥腸粉兒~” “豬兒粑、豬兒粑,花生甜,芽菜香,一口油汪汪~” “老板兒,拿兩籠豬兒粑。江流,吃甜吃鹹?” “我吃鹹的” “兩籠芽菜豬兒粑!” 老板接過碎銀,樂嗬嗬端出兩籠十四個圓滾滾的糯米團子,就像小豬一般。 下麵墊著菜葉,可以防粘,也方便入口。 “香!” 聞人景行一口一個,連吃三個,才喝了一口茶水。看他吃相,全不像世家公子,倒像是碼頭的力夫。 陳江流夾起一個咬開。 豬肉臊子和芽菜炒得很香,竹筍在其中又多出一份脆嫩,蔥花薑末和花椒麵增添一點辛麻,吃起來十分滿足。 “行哥,曇大夫和曹大哥是什麼關係?” “看出來了?” 聞人景行往嘴裡送了一個,“也是,老曹那副樣子,誰看不出來?” “老曹是家中獨子,他父親是鎮魔司百戶,因公殉職,母親一個人把他拉扯大” “老曹還小的時候,有一回曹老夫人在家犯了急病” “那時曹老夫人還是年輕寡婦,大夫們怕人嚼舌根,都不願去” “老曹幾乎要眼睜睜看著他娘痛死,這時候有個女醫生救了他娘,猜到了吧?” “曇允賢,曇大夫” 聞人景行點點頭,把茶水咽下去。 “走,去餘家。” ............................. “你覺得餘家那邊會有線索嗎?” 曹虎癡嘴裡這麼說,心中卻知道不大可能。 三人搭檔四五年,還沒遇到過憑運氣解決的任務。 陳江流的用心機敏他看在眼裡,但到底還得靠久經考驗的“探馬”。 “或許會有”,田清漪同樣不抱什麼希望,但她看得出曹虎癡的焦急。 “小田,你不用安慰我。雖然曇大夫對我恩重如山,但我也不會自亂陣腳。” “倒是你,心裡應該更亂吧?” 田清漪露出苦笑: “怎麼會不亂呢?那可是曇大夫。” “錦都一府二十五縣,多少權貴女眷受她診治?” “單單這些人吹吹枕邊風就夠頭疼了,更不用說那些受她恩惠的百姓,數都數不清。” “從前我隻是佩服曇大夫以女兒身救人無數,做下好大事業” “此次若是不成,這好大事業就要報應在我們身上了” 一口氣說了許多,田清漪也不似剛才那麼焦急了。 看著逐漸進入視野的“楊府”,她當先走了過去: “峨眉那邊,千戶已經派人送信過去,估計兩日,曇大夫的長女楊金英就會回返” “倒是她丈夫楊景明在府學任教授,兒子楊濂也在府學讀書,不把他們安撫住,隻怕今日,府城便要炸鍋了。” ......................... “員外,你再想想,關於擄走令媛的妖怪,真的沒有一點線索嗎?” 聞人景行坐在下首,言辭懇切。 旁邊椅子上坐著陳江流,此時卻是盯著那員外身後屏風,似有人影搖動。 “我已經說過,小女是去峨眉還願,途中有事耽誤” “我夫人太過憂慮,誤以為是妖魔擄掠,前幾日已收到信件,此事純屬誤會” “兩位大人垂問,感激不盡,奉上薄禮,聊表寸心。” “若無別的事,恕不奉陪” 那餘員外四十五六年紀,穿著富貴。看到兩人的繡金朱袍也無甚畏懼,便是那丟了女兒的餘家旁支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兩人到後,與這員外已談了一刻鐘,陳江流二人都覺得他有所隱瞞。但那員外隻推說誤會,又禮數周到,一時也不好發難。 此時說完話,拍一拍手,便有仆人奉上幾十兩紋銀,儼然是下逐客令了。 聞人景行麵不改色。他當差又不是第一天,形形色色的人見得多了,臉皮也厚,在這坐到吃晚飯也不是問題。 ‘但是於事無補啊。唉,時不我待,還是趁早去和清漪她們會和’ 正要招呼陳江流離開,後者卻是“砰”一下拍桌而起: “老雜毛,你打發叫花子呢!” 聞人景行吃了一驚,卻見陳江流朝著餘員外身後使眼色。他修為更深,方才隻是沒注意,此時發揮耳力目力,頓時明了,麵色一肅: “住口!你怎可如此無禮,竟然直呼餘員外為老雜毛?” 陳江流朝前幾步,指著麵色鐵青的餘員外破口大罵: “餘家在這錦都貨人妻女,誰人不知?你這員外如此富貴,必然是替他操持皮肉生意” “如此倒不該叫你老雜毛,該叫你老龜公!” “你婆娘也不該叫夫人,該叫老虔(qian)婆!” “混賬!”,餘員外受此侮辱,勃然大怒。 “鎮魔司就是如此斬妖除魔嗎?!今日之事,我必定告知家主......” “你去告啊!告了又有什麼用?餘家主脈肯替你救女兒嗎?!” “你懂什麼!生死事小,失節事大........” 餘員外麵色一滯。
二十八 查訪,激將(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