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敕曰......” “.....茲以妖魔猖獗,毀壞禪林,荼毒符瑞。獲罪於天,震怒上帝.....” “.....著鎮撫使李長庚總督軍事。奉敕如右,符到奉行。” 宣旨的聲音抑揚頓挫,在官衙前院凝而不散。 李長庚一身鬥牛服,頭頂烏紗帽,腰間束素金腰帶,足踏皂靴。接過聖旨,就見那穿朱紅行蟒袍的太監恭敬地取出虎符,授予李長庚。 如此又是一番叩拜,整個領旨的過程才結束。李長庚自帶著蟒袍太監入了公房,顯然是還有事要談,其餘鎮魔司眾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劉驥不滿地看向那太監消失的背影: “鎮撫使鎮守西南十餘載,也不過鬥牛服罷了。” “一個執筆批紅、阿諛奉承的太監,何德何能,衣著蟒袍?” 此話一出,其他千戶紛紛贊同。朱駿皺著眉,難得沒有說什麼規矩尊卑的話。 “黃秉筆亦是第五境修為,又是陛下的身邊人,諸位慎言。” 眾人心中不樂,但也無可奈何,各自帶隊散了。 陳江流也是隨著朱駿離開。感受著在場鎮魔司諸人的氣息,心底也不由暗自吃驚。 此番會戰,幾乎抽調了西川鎮魔司七成的力量,所選入者皆是各府千戶及其麾下精銳。 在場千戶都是氣脈不必多說。其餘百戶小旗,則最低都是胎息四竅修為。 而在把守冥山關隘的常備軍以外,還會抽調一萬精兵,都是至少破了第一關的武者,也會在李長庚用印後即刻開拔。 刀槍、鐵甲、大將軍炮、鳥銃、戰車......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無論紹治皇帝出於何種目的任命李長庚為統帥,戰爭的機器開始轉動,便沒那麼容易停下。 何況有李長庚這個主戰派當統帥,就算是背上抗旨的罪名,他大概也會先把獅駝嶺血洗一遍,然後負荊請罪。 “陛下就是知道你的脾性,所以才會讓我來監軍。” “此次會戰,誅殺魔種與迎回祥瑞乃是第一要事。其餘獅駝嶺並冥山群妖,隻稍微剪除羽翼,敲打一番即可,不必大動乾戈” “李總督,你是陛下一手提拔,才坐上鎮撫使的位置。可千萬不要辜負皇恩。” 黃瑾手搭著拂塵,言辭懇切。 李長庚麵朝北方拱了拱手,“長庚出身寒微,非聖天子之厚愛,豈有如今之顯耀?” “然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陛下既然知道我的脾性,還讓我坐鎮西川,就是要借我手中的利劍,掃蕩妖氛,還一地清平。黃秉筆以為然否?” 黃瑾嘆了口氣。 “什麼黃秉筆,不過是在陛下身邊伺候茶水的奴才。人微言輕啊。” “若是呂掌印來說這番話,李總督會這般虛以委蛇嗎?” “此言差矣”,李長庚麵不改色。 “您貴為司禮監秉筆,有朱批之權,連顏首輔都得對您和顏悅色。但是....”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論打仗除妖,李某人自認不是外行。” “既然要出兵,就要務盡全功!大軍出征,定要把那幫不尊王化的蠻獸掃除一空,否則才是辜負了皇恩浩蕩!” 一番話說得毫無餘地,黃瑾忍不住勸道: “除惡務盡的道理不差,但國庫吃緊也是有目共睹。李大人,你行軍打仗隻顧撒銀子,有沒有想過,那都是陛下的錢?” “黃秉筆言重了。陛下富有海內,我等為聖天子牧守一方,豈能買櫝還珠?地方清平,賦稅充足,國庫怎麼會吃緊?” “我看是有宵小弄權,蒙蔽君上。借大修宮室,損公肥私,大肆聚斂。我早在奏報中言明,非三萬兵馬不可犁庭掃穴,怎麼最後會隻剩一萬呢?” 丹鳳眼緩緩瞇起,小小房屋當中如同布滿利劍。 黃瑾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朝廷知道李總督難,但陛下也難” “你難我難,就都勉為其難吧” 李長庚心知這是上麵那位拍了板,聖旨已下,又有太監監軍,就是怕他擴大作戰。 一方麵是防備掌軍武將,另一方麵.....哼,不過是怕花多了銀子,耽誤了修玄都宮! 這些日子鎮魔司在調兵遣將,獅駝嶺也沒閑著。據探子回報,獅駝嶺三位妖王大發請帖,要在五日之後的重九,為孔天驕舉辦百日宴。大張旗鼓,毫不遮掩。 群魔亂舞,若無三萬大軍,根本不能成事。就算從衛所選鋒,一萬人也不可能盡剿妖魔。隻能照原計劃以軍隊把守關隘,派鎮魔司精銳斬首。 沒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山頭,剩個大貓小貓兩三隻,好歹百姓也能太平幾年。 這次孔天驕擄掠僧眾,雖然丟臉,但也是民心可用的大好時機。若是朝廷肯調撥精銳,乃至派一位第六境高手——譬如說司禮監掌印呂方。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四位第六境聯手,再有軍陣壓境,別說犁庭掃穴,讓他李長庚打穿冥山又有何難? 婢養的顏崧! 陛下糊塗! 黃瑾自小在宮中混跡,察言觀色是基本功。看出李長庚的不悅和妥協,他稍微鬆了一口氣。 “其實李總督不必憂心。什麼獅駝嶺三兇,不過是一群沐猴而冠的畜牲,隻能躲在荒山野嶺稱王稱霸。” “我大吳天兵所至,軍煞之下,妖魔的實力隻能用出七八成。再有青城玄鬆真人與峨眉通遠法師相助,必定是所向披靡。” 天兵?衛所軍就是一幫扶不上墻的爛泥!還軍煞,軍傻還差不多! 李長庚一聲冷笑,“通遠法師與玄鬆真人畢竟是方外人,連累他們領軍作戰,實在是我等失職....” “實在是‘朝臣’無能啊!” 黃瑾不由汗顏。 他在內閣六部見過多少人精,還從沒見過這種明刀明槍的大臣,隻覺招架不住,連忙對著李長庚說出了最後一件事。 李長庚初聽淡然,到後麵卻激動起來,甚至一把抓住黃瑾的肩膀。 “黃秉筆所言非虛?” 熱切的目光和剛才形成了巨大反差。 黃瑾也不動怒,像是早有預料。 他恭敬地朝北方拜拜,然後不知用什麼手段封住房間,最後畢恭畢敬地從儲物寶器中取出一個長條狀包裹。 李長庚感受著那股玄妙的氣息,眼裡被驚喜所充斥。 “這就是鄂國公的.....神兵?”
九十三 大家都難,勉為其難(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