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月半，蘇歡歌照例開始了煉製工作，白色，綠色，藍色各五串，水晶球也增加到三個。每個月都有進賬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隔天好好休息了一下，她打了電話，把淩易叫了過來。 　　是夜，人定時分。 　　蘇歡歌在矮幾後麵盤腿坐下，矮幾左邊給了淩易一個蒲團。兩人各自調息了一會兒，做好修煉的準備。蘇歡歌開始結印起陣，小白和朱朱找了一個角趴下。 　　身前一米處開始有光圈凝結，淩易表情嚴肅，略微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淩易自己的路子，是沒有起陣的，他隻是在自己體內進行大周天小周天的調息練功。 　　光圈中風起雲湧，忽明忽暗，漸漸有陰影出現。 　　突然，寒光一閃，一股淩厲的殺氣，帶著尖嘯聲，突刺而出，像尖刀挑破絲綢一樣，朝著正麵的蘇歡歌直沖而來。房間內頓時各有動靜。蘇歡歌側身一趴，小白弓起身，尖利的“喵”了一聲，蹦到了蘇歡歌身前，朱朱揮舞著翅膀，一個俯沖向前，沖著寒光撲過去。而淩易一抬手，一股鬥氣從指尖急射而出，“咄”的跟寒光打了個正著，寒光朝右邊一偏，劍氣打在了蘇歡歌身後的墻上，爆裂出一個蜘蛛網狀的裂痕。 　　隨即，跟著這道寒光，沖出一個人來。 　　隻見此人麵目兇狠，身材魁梧，眼睛血紅，神情戒備，殺氣騰騰。再仔細看穿著，隻見他頭戴襆頭帽，身著圓領袍衫，穿著一件帶有護心鏡的板式鎧甲，左胸上方赫然有一枝斷箭插著，傷口處鮮血淋漓。他下著褲，足蹬高靴，背上有一張弓弩，手握一把長約一丈的柄大刀，兩麵開刃，腰側另外有一把短劍。 　　此人渾身血淋淋的，感覺一身是傷。他慣性地揮舞了幾下大刀，定睛一看眼前之人，手無寸鐵，大聲喝道：“此處是戰場，無關之人速速逃命去！”一回頭，又毅然決然地沖進光圈裡去。 　　蘇歡歌和淩易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一個箭步跟了進去。小白和朱朱也嘩啦啦跟著沖了進去。 　　強光暗淡以後，還沒來得及睜眼，蘇歡歌就被一陣腥臭味直沖腦門，搞得幾欲嘔吐，待到能睜眼，眼前的屍山血海，滿目的斷肢殘骸，刺激得人幾乎要昏厥過去。蘇歡歌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不得不倚在淩易身上，借力穩了穩心神。 　　淩易一改往日的懶散勁兒，眉頭緊鎖，全身肌肉緊繃，警覺地打量著眼前的景象。 　　這明顯是一個古戰場，士兵和馬匹的屍體到處都是，斷裂的武器，刀劍棍棒，斧頭弓箭盾牌，林林總總，數不勝數。隻是此刻，除了一些搖著尾巴晃蕩的馬，似乎沒有什麼活人。剛才那個武士，這時正愣愣地雙手攀著刀柄，看著滿地的殘骸。 　　“怎麼回事？將軍呢？人呢？都哪兒去了？”一股子拚命的勁兒卸掉了，武士隻覺得眼前發黑，站立不穩，單腿跪了下去。 　　淩易走過去，扶起大漢，關切地問道：“你還好吧？你家將軍是誰？” 　　武士一屁股坐下，懷裡還是緊緊抱著那把刀：“你是何人？方才還是日上中天，為何我見了你們一麵，再回來就到日暮時分了？” 　　武士茫然四顧：“剛剛我還在奮力拚殺，為何此時瞧著，已是戰後殘局了？我們贏了還是輸了？” 　　蘇歡歌終於緩過神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口罩戴上，腥臭味終於沒那麼明顯了。阿彌陀佛，幸虧疫情期間養成的習慣，口袋裡總是有個口罩的。她舉目四顧，隻見四周有好些殘破的旌旗飄著，有的寫“李”字，有的寫“王”字，不過，吸引她目光的，是作為修靈之人才能看見的，到處飄蕩著新死之人的魂魄之靈，一個個似乎還沒從拚殺狀態出離，在戰場上轉悠著，殺氣騰騰。 　　她深吸一口氣，結印，試圖去吸收一二，卻驚奇地發現，自己居然吸收不了。 　　“咦，淩易，你試試，這裡能量充足，我卻吸收不來。” 　　淩易也看見了那麼多飄蕩著的靈魂。他舉起雙手，環抱站立，默念口訣，隻見一股股的能量被源源不斷地吸收過來。淩易大喜，他感覺到了漫天的鬥氣。他一閉眼，開始默默地努力。 　　蘇歡歌見此情形，心下了然，便宜這小子了。於是，她走到武士麵前，仔細觀察，發現他胸口血流不止，找書苑 www.ｚhaｏshuｙuan.coｍ 看著急需一場手術的樣子。 　　“你家將軍是李姓還是王姓？”蘇歡歌小心地問道。 　　“我家將軍，姓李。”武士喘著氣。 　　“李什麼？” 　　“李嗣業。” 　　蘇歡歌一驚：“李嗣業？這一仗，你們跟安氏打的？” 　　“是的。” 　　“這裡是長安城西的香積寺？” 　　“是的。” 　　“那我告訴你，你們贏了，你家將軍應該是殺到長安城去了。” 　　大漢眼裡迸射出喜悅之情：“如是甚好！我要追隨將軍去。”大漢手掌撐地，試圖站起身，哪裡知道再次牽扯到傷口，轟然倒地。 　　“我不行了，我大概時日不多了。”大漢放棄了掙紮，大口喘著氣。 　　“多謝小娘子告知戰況，某，死而無憾。” 　　說完，大漢頭一低，氣絕而亡。 　　暮色沉沉，夜風颯颯，旌旗被吹得獵獵作響。如果沒弄錯的話，這是歷史上著名的香積寺之戰，大唐軍隊十五萬大軍，陣亡七萬，折損率高達百分之五十，叛軍也是十幾萬，雙方都是大唐精銳部隊，硬生生對砍之下，大唐精英損失殆盡，堪稱冷兵器時代的戰場巔峰。 　　想到這裡，周圍的空氣似乎又下降了幾度，好像快要凝固了。蘇歡歌低頭默哀了一會兒，然後看著那把抱在武士懷裡大刀，這就是傳說中的陌刀嗎？據說陌刀不允許用作陪葬品，所以後來沒有能流傳下來的真品。 　　蘇歡歌小心地掰開士兵的胳膊，抽出刀來，一握之下差點沒拿住，這刀甚重，兩邊開刃，劍光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