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解救(1 / 1)

“等一等。”   叫停的人是莫哈頓。不僅莎秋莉感到意外,空地那邊的其他人也如此,就連莫哈頓自己,也對他出言阻止而吃驚。證據就是他接下來的語氣,莎秋莉貓在雜物箱背後聽得出。   哈特那落下的手刃,懸在蓋盾腦門上方一寸處。   他扭過頭,扭過那兩瓣薄薄的嘴唇。那揮掌的勁氣,直接叫蓋盾在椅子上暈過去。“怎麼,”撇下他,那對狹長的眼睛瞇起來,“你是命令我怎麼辦事嗎,世俗的拖油瓶?”   莫哈頓咽了口口水,“我答應過替你們做事,但你們也答應我,如非必要,斷不亂傷無辜。眼下,他已就擒沒有威脅,又何必把事做絕。”   哈特沒回答,隻不過臉上那對眼睛徹底看不見了。   看來,他們之間並非鐵板一塊,隱蔽處的莎秋莉思忖道。同時,那兩個人佇立著,對峙在那兒,雖然所見所聞,讓她對這鎮長,心生幻滅之感;但不管怎麼樣,他到底是兩個閨蜜,綠蒂和冬妮的父親,何況,他現在也是在為那個毛熊隊長說話,哪怕興許僅是減輕良心的責罰。從心底裡,她並不希望這個國字臉的男人陷入兇險。   解圍的人出現了,紅衣女子綺羅暫時中止欣賞那修潤的指甲。   “紅心隊長,當初,我們確實和他約法三章。有關這一條,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那會兒,您還留著漂亮的長發呢。”   “你敢調侃我。”哈特口吻發冷。   “綺羅不敢,當時我們的隊長也在,您可以找他對證,即便隻是口頭之約,我想他的記性沒您這樣善忘。”   “好啊,”哈特不怒反笑,地道裡一陣令人驚悚的笑聲。“實在太好了。這十年來,我奉命待在這個破島上,待在這個拖油瓶身邊,遠離組織。我不在的日子裡,黑桃,梅奇那家夥,一點沒閑著,趁此期間,他的勢力真是越來越大,氣焰也越來越囂張,居然連手下的小丫頭片子,也敢這麼頂撞我。我看,再過幾年,他連‘那位’都不放在眼裡了吧。”   “紅心隊長,不,哈特先生。您的辛苦,我們自然清楚,但您也別忘了,這次任務,最危險的‘誘餌’角色,是由我們隊長和副隊長扮演的。”   在兩個撞色的紅衣之間,燃起硝煙。   “別吵了,兩位……”   那娘娘腔勸道,然而那襲來的火勢令他慫回去。   於是,他因此找上那旁觀的人。   “看俺乾啥,”紋身男坐在小凳子上,如孩童騎木馬般,“我本就討厭人多,有些事,還是少些人,最好一個人去做去完成。省得像現在,搞兩隊合作,卻吵來吵去,於是末了什麼也乾不成,那些話也都成了廢話、空話。”   “獨狼說得在理,”旁邊那口渴的人道,“隊長,咱們非要在這節骨眼上,內訌來內訌去,不可嗎?為了這趟任務,我已經三天滴酒未沾了,三天了,長得像一輩子。我的手都在打篩子,總之,要乾就早乾,別再磨蹭了。”   這些話,全叫莎秋莉一字不落地聽了去。   終於,紅衣間的紛爭暫時告一段落,哈特和綺羅停下口角之爭,隻不過,以前者那狹隘的個性,還是瞪了莫哈頓一眼。倒也無妨,從先前的對話來看,潛伏的時期,秘書的時期,他對這位鎮長的意見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一星半點了。令莎秋莉鬆口氣的,卻是那蓋盾,總算保住一命。   躲在死角,莎秋莉望著隊伍分成兩批。一批,是莫哈頓和哈特他們,一批,是綺羅和獨狼他們。前一批,返回那簡陋的工棚,去準備盛宴節之夜的表演。後一批,則前往地道另一邊,那裡,究竟通向什麼地方呢?莎秋莉尋思,他們說,要劫獄救人,小島監獄或許就是,這條路的目的地。   好了,沒有人了。   靜靜等一會兒,莎秋莉走出來,椅子上,蓋盾被他們丟在那兒,想必以為他跑不了,困在地道之中,一根繩子就能讓他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她拍拍毛熊隊長的臉,沒醒。   桌上擺有茶壺,取點水,苦澀的味道灑在那張糙臉上,灑在那總算眨動兩下的緊閉的眼皮上。他醒了。   “你,是你。莎秋莉小姐。”   蓋盾忍著左耳的疼痛,光聲音就感覺在抽動。   從眼神裡,莎秋莉讀出他的心思。盡管放心,她和他們,並不是一夥的,至於自己為何在此,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她改日再說吧。我相信你,他道,莎秋莉小姐,我想問你,冬妮小姐和綠蒂小姐,知道她們父親乾的事嗎?這個,怕是不知,如果知道,決不會讓爹爹和那幫人攪和在一起。我想也是,蓋盾末了嘆口氣。   “怎麼這麼難解呀。”   談話時,莎秋莉的手忙碌如冬眠前的鬆鼠。要是有一把刀就好了。可惜,蓋盾應聲道,他的那把寬劍卸掉了。那是他爹親自給他打的。   “有了,”莎秋莉摔碎茶壺,壺的碎片就是刀子。   蓋盾仍自顧自地回憶著,“當時,我才加入巡邏隊,肩守護衛鎮裡人。我老爹,鐵匠哈默,就給我打了那把劍。那劍太張揚,我當上隊長,才拿出來用。”他突然盯著她,說道,“莎秋莉小姐,如果我死了,麻煩你轉告我老爹,哪怕戰鬥時,我沒能用上他打的那把劍,他兒子仍是好樣的。他會戰鬥到最後一刻。”   “說什麼傻話,”莎秋莉白眼道,“咱們已經安全了。”   “是嗎?”   繩子解開了,蓋盾的手解放出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下一瞬,蓋盾就推開莎秋莉,他本人,也朝相反的方向滾去。那射來的風刃,來自那個口渴的、舔舌頭的酒鬼。   他站在那兒,手如篩子般。   燈籠師!莎秋莉從地上爬起來。雖然這個像印度人似的,戴頂那種花帽的男子,看著似乎弱不禁風,走穩步子亦是難事;但剛才那一下,不僅準,而且狠,地上那三道刀痕便是鐵證。   “你這混蛋,當初你和那娘娘腔逢場作戲,把我給騙了。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克萊伯大叔的跌傷,也和你剛才那招導致的吧。”   蓋盾厲聲道。   “我記得你,”那口渴的褐膚男道,“他命大,但你們就沒這幸運了。想不到,我酒癮犯了,丟三落四,卻正巧逮到一隻溜進來的金發母貓。果然還是不留活口更方便啊。”   緊接著,他嘴裡低喝一聲,手中多出把蛇杖,一團煙霧從中冒出。   燈靈,他要召喚燈靈。莎秋莉沖蓋盾說道,不能硬拚,對方是燈籠師,留下來,壓根毫無勝算。那怎麼辦,唯一的出口在他身後呀!蓋盾兩隻大手緊握成拳,關節哢哢響。他拿上墻邊一把撬棍,乾脆放手一搏。   莎秋莉想,沒辦法了,隻能搏一搏,但不是他的搏法。她招招手,示意蓋盾跟上,然後進入另外一頭的地道。在她的吩咐下,蓋盾打翻那煤油燈,地道重歸黑暗,酒鬼失去視野,她們也多了一些逃生的希望。但最重要的,還是但願綺羅她們已經走出地道,這樣她們才不會遭夾擊。至於,她們跟著進入那所監獄,之後的事隻能之後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