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監獄裡的孩子(1 / 1)

他伸出手,一拉,泰山的腳上了岸。   那隻怪魚,隻差半步就咬到泰山的小腿。它山豬般大小的身體,向前供,仍不死心眼前的肥肉,尖利的牙齒渴望著美味。   泰山搬起石頭,童螢坐的那塊,當他舉過頭頂之時,童螢扇動翅膀飛起;爾後帶著迅猛的力道,砸向怪魚黏滑的腦袋。   石頭豁出棱角,魚臉凹進小坑。   孟雙朗手也沒閑著。瞄準那隻黃澄澄的、仿佛在膽汁裡浸泡過的眼睛,冰雹似的石頭迎麵而來。密集的攻勢下,那隻怪魚終於夾著尾巴逃回湖中。   “這究竟是什麼怪東西?”   他一屁股坐在濕潤、肥沃、發暗的泥土中。這裡的天色約莫在傍晚,太陽已經落山,湖水靜悄悄的,倘若沒有先前的插曲,倒顯出份夢般的恬靜。岸邊更是水草豐茂,蘆葦扭擺纖腰,孟雙朗的手抓上一把泥,就像握著一塊奶酪。可就是這樣一個秀麗的地方,湖底下潛伏著死亡,長鰭的魔鬼在遊蕩。   “不要掉以輕心。”   泰山打量周圍,臉頰有點兒抽搐。   “但願陸地上要安全些兒。”   孟雙朗隻能這樣盼望。   他一邊說,一邊目光掃了眼那樹葉裙。泰山跟他一眼,渾身濕漉漉的,那身蔽體的樹葉自然也不例外。風兒拂麵,這兒的地貌可不是熱帶叢林。   有點兒冷,入夜估計還要更冷。   他打個噴嚏,眼前浮現一座暖和的火爐,自己蓋著毛毯,躺在舒適的躺椅上,赤腳對著火熏烤,木柴劈裡啪啦的聲音按摩著兩隻耳朵。把衣服烘乾,孟雙朗心想,身上貼得緊緊的,實在不舒服;另外,最好再給泰山叔找身衣服,也省得童螢總是不正眼瞧他說話。   衣服確實找著了,但過程卻挺意外。   離開湖岸,他們步入了一片高樹林。鳥鳴聲此起彼伏,孟雙朗警惕起來,越是危險的地方,表麵就越是安全,這是他剛剛習得的道理。然而,童螢卻白了他一眼,認為他純屬神經過敏。扇動翅膀,她湊到一隻體羽發黃的鳥兒麵前,嘰嘰喳喳,那鳥兒嘰嘰喳喳地對她說話。   “你居然能和動物交流,早說啊。”   孟雙朗抬起頭。   童螢說,“我們螢火族,和大自然是好朋友。哪裡像你們人類,那麼討嫌,連花朵也不願沾你們的手。”   “喂,還是有些人不錯的,比如我。”   他爭辯一句,然後說,“怎麼樣?你打聽到什麼,傀靈,還有鄧迪,你對鳥先生描述了她的樣貌沒有?她在不在……”   “哎呀、哎呀。”   童螢捂著耳朵叫起來,“你這家夥哪裡不錯啦,一肚子的問題。”她這樣說著,眼睛卻往一個方向瞟去。孟雙朗餘光一瞄,旋即會意。二人當著麵色發白的泰山的麵,假裝吵起來。此刻,他們以為泰山也發現了呢。   那株灌木叢。   “跟你在一起,實在受夠了。”孟雙朗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童螢也背身不看他。   然後,孟雙朗走得好好的,方向陡然一變,腳步變得迅疾。那株灌木叢後麵,躲著的人吃了一驚,什麼時候,他們發現自己在窺伺的?打死他也不會知道,梢上的鳥先生瞧個清楚,將其行蹤,報告給了童螢。那人跑起來,然而沒幾步,孟雙朗就逮住了他,那隻攥住他的手像是鐵打的。   “啊,孩子?”   逮住的人一副困獸般的態度。他膚色黝黑,十一歲大小,和孟悠年紀差不多。見鬼,監獄裡怎麼會關孩子呢。   “我是你祖宗。”   那孩子忍著眼淚,掙脫不開,手伸進懷裡。孟雙朗眼疾手快,一把奪過那亮出的小刀,這臭小子!他將其製服在地,動彈不得。“放開我,快放開我。你這龜孫子、大淫魔,高比特那一夥的大壞蛋!”   “什麼高比特,你個亂嚷亂叫的小子。老實交代,偷窺我們有何企圖?再不說,小心我打你屁股。”   “我若怕你,就不是好漢。”   “嘴還挺硬。”   二人糾纏著,童螢和鳥先生也飛到他們身邊。看來,那二位已經成了朋友,而這二位卻敵對著,孟雙朗抵住那小子的頭,努力不讓他咬他。   “別傷害我哥。”   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孟雙朗一愣,那排牙凹進手背。   一個膚色如蜜的女孩跑出來,懷裡的一捧柴落下,地上樹葉發出柔軟的聲音。她九歲左右,來到孟雙朗幾步遠的位置。“別傷害我哥。”那女孩重復一遍。   誰傷害誰啊?這下,換孟雙朗掙脫開他了。   那小子終於鬆開牙齒,趁孟雙朗捂住手背吃痛的空檔,拿起掉落的刀,拽住妹妹的手,就欲奪路而走。孟雙朗正想喊童螢一塊兒去追,孰料,回頭看見的一幕,令他剛邁出幾步就頓住身形。   後邊的人沒追上來,兄妹二人也回頭望了一眼。那行人中,穿樹葉裙的寬肩膀家夥悶聲倒了下去。他們暫時停住腳。   “泰山叔,泰山叔,你怎麼樣?”   孟雙朗拍拍他的臉。   他睜開眼睛,虛弱地回應著,那兩頰、嘴唇,都一片慘白。“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之前,在水裡時,我被一群小魚咬了,可能是那種怪魚的幼崽。”   “啊?”   孟雙朗焦心如焚,僅僅小魚咬了就這麼嚴重嗎。   “你們下過湖了?”   那膚色如蜜的妹妹無視哥哥的勸阻,撇開他的手近前來。“那種魚的幼崽,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雖然沒有長大後那麼兇猛,但是唾液能分泌毒素。如果不及時救治,咬過的人,會有喪命的危險。”   她抿住嘴,稍稍遲疑一下,道:“如果你們想讓他活,就跟我來。”   同上一處空間的樹屋相比,這裡的安全地點,似乎要寬敞得多。一所蓋茅草的木房子,還容納著桌子、板凳,以及床鋪。泰山現在,就躺在那張有被褥蓋的床上麵,閉上雙眼,孟雙朗端著插勺的藥碗照顧他。剛剛,那對兄妹取出一種聞起來很辛辣的草,當他麵,磨成粉,又煎熬一陣兒。來吧,喝下去休息一夜就差不多了。那妹妹說此話的時候,哥哥一直怒視著他們,仿佛在講:得了,你們別妄想真在這兒白嫖一晚上。   孟雙朗又給昏迷的泰山喂了一勺子。   他用袖子揩乾凈,從嘴巴中流出的褐色湯汁。泰山的臉色好了一點兒,紅潤了一點兒,但童螢還是不大放心。也許,真實原因是她愛冒險的天性。   隻見她說道:   “那對兄妹在外麵,也不知打什麼鬼算盤。”   “人家幫了我們。”孟雙朗說,望向那一同前來的鳥先生,“再說,你不是問過它了嘛,他們住在附近,有時到林子裡拾柴。不是什麼心懷叵測的人。之前的事,咱們沒搞清楚就動手了,我們應該解開誤會,再向他們好好道謝。”   “反正我不管,我要去聽聽他們談些什麼。興許,今晚你就在砧板上了,食人族的故事你沒聽過?”   孟雙朗沒理會她。童螢倒是借著自己的小體型,樂滋滋地扇動翅膀,去執行這種好玩的特工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