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麼要......叫什麼?‘試劍’?” “說實話,我不知道。我並不能明確跟你解釋這個定義。但從目的上講,或許是為了充實自己和劍不甘枯涸的靈魂。” “有人會願意幫你實現這個嗎?” “一定會有的。我相信第一個就不會很遙遠。” ——某天,赤鞘逆鱗的寧湖邊,夏羽與茂茂的一段對話 “從你身上,我學到東西了。” 夏羽看著癱坐在地上的豐文。 “啊?” “怪鷹學名叫做異喙鳶,它有一種特性是吞噬掉人們的希望,可你知道為什麼相對其他人,你並沒受它太大影響,反而變本加厲地一次次來挑戰它呢?而且為什麼它明明可以輕易殺掉你,卻一直留你性命呢?” “我不知道。” “因為絕境下的希望最有味道。” 茂茂這時突然來勁了,說:“立馬把這話寫進報告裡!” 豐文從地上站起來了,他擦了擦濕潤的眼角: “重要的事情是什麼?是你們現在要寫報告了嗎?” “不是,是關於你的。”夏羽說。 “啊?” “拿起你的長槍,來跟我打一架。” “啊?” “你答應我的,我說幫忙除掉怪鷹,貓婆婆可是許了我八百株呢,你當時也說答應我一件事。” “啊?” “你不覺得你那桿長槍用得屬實醜陋嗎?你不想精進一下嗎?” “想。” “來吧,一定得拿出打怪鷹那股勢頭啊!” “好。” 就這樣,借著初升的晨光,他們兩人又拿起了武器。 一桿長槍,一柄巨劍,交叉著疊在一起,像一個從未被定義過的最高禮儀。 一聲鳥鳴吹響了號角。 夏羽率先發力,他擰動手腕,讓巨劍劍刃朝向槍桿,槍桿是榆木的,萬不能和剛刃硬碰硬,豐文瞬感不妙,調整角度撤開距離。 夏羽滿意地一笑,他收回劍柄,刃指前方,呈架勢姿態。 豐文原地蓄力,接踏步向前直戳——夏羽搖搖頭,側身閃過,劍身卻原地不動,他借力用肩撞開豐文。 豐文後撤幾步收回槍頭,又短蓄兩秒甩動出槍,夏羽再側身閃躲,一記上砍隔開距離...... 今天沒再下雪,此時的天空已是太陽主場,許久不見的春夏味道好像靈光一閃,竟給空氣中添了幾分暖意,夏羽和豐文就在這久違的暖意下,揮動著彼此摯愛的兵器,共舞了許久。 連夏羽都喘起了幾口大氣。 “你愛這桿長槍嗎?” “它是我的半條命。” “那就對了。” 兩人的烈汗灑滿了一地。 “忘了告訴你,其實我很快就不再是一名獵人了。” “為什麼?” “我乾得不賴,但其實我隻是在扮演罷了。” “獵人?” “沒錯,我隻是扮演獵人這個角色扮演的很好罷了,我不想再演了。” “那你想乾嘛?” “我想做我自己,我想成為一名‘試劍師’。” “試......師......有點拗口哦。” “沒關係,我已經在嘗試了,你是第一位。” 豐文不再組織進攻了,他已經累得站不穩了,隻是一股不知道什麼力量,一股精神在驅使著他做出動作,他從未感覺自己的身心、大腦、靈魂被如此飽滿的充盈著,他又覺得自己心目中的魔法活了,而這次是活在自己身上。 他腦海中不再有熟悉的天花板、空洞的房間、麻木的眼神、不再有消失的愛、不再有怪鷹、不再有一切,隻剩一團火在那裡燃燒。 那裡本是一片空白,一片黑暗,那團火突然就燒起來,其勢烈烈,把那荒蕪一下子點滿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緊接著燒到自己手指,自己手臂,自己胸脯,自己全身,乃至自己眼球。 不,還沒完,那火從眼裡鉆出來,仿佛能將看到的一切燃燒殆盡。 他眼裡隻剩下自己的那桿長槍,銀色槍尖上映照著陽光,還帶著鐵叔護理過的痕跡。 槍尖被點燃了。 榆木桿上,紅纓點綴著的,銀色的槍尖,確確實實被點燃了。 馬蹄聲傳來,緊接著是嗚嗚泱泱的人群聲。 “是真的......” “是獵人嗎?獵人......” “好大的狗......” “地上的怪物......” “那就是嗎?傳說中的怪鷹......” “死了?” “是獵人大人幫我們除掉了......” “那是誰?是大文嗎......” “他原來真的在不斷挑戰怪物?” ...... 在夏羽眼裡,茂茂眼裡,巨鷹眼裡,趕來的村民們眼裡,烏站長眼裡,幾個領位騎士眼裡,那長槍被豐文舉在手裡,那槍尖熊熊地燃燒起來,比陽光更加耀眼。 仿佛一把燃燒著烈日的火炬。 夏羽踱步到那樽螢石柱子前,下巴還滴下幾滴汗。 他隻單手就抬起那巨劍,一劍落下去——螢石柱被縱劈成兩半,露出光滑的切麵。 切麵像一麵鏡子,將這一切收錄其中。 裡麵有夏羽,有怪鷹,有茂茂......有舉著那火炬的豐文,還有一個個頂著糟亂頭發,許久沒看清過自己的村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