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堅定(1 / 1)

救主史詩 藍薬 4540 字 2024-03-17

在戰敗的消息傳回去前,城邦國的軍團必須先一步或同時抵達王都下。   如此急速的行軍,帶著完備的攻城器械前去必然是趕不及的,而經過幾位軍團長商討後的做法是,僅僅攜帶重要與輕便的器械零件,臨近王都城墻下時再進行組裝。   至於一路補給問題,根據科爾文的推算,他們將攜帶兩日的糧草,同時倚靠劫掠附近貴族的囤積就地補給。   在這樣的嚴密行軍中,工匠們是被重點保護的。   城邦大會通過宣戰決議的第二天,便緊急抽調或打造了二十多輛馬車,坐在裡頭的,不是軍官或是將領,而是隨軍前行的五十多位工匠,目的就是為了,能夠抵達王都城墻下時,在一天乃至更短的時間內,打造包括攻城車,攻城錘,配重投石機等攻城器械。   艾蘭必因城邦國為了此次攻勢,幾乎是孤注一擲,城邦國內的城堡被抽調了大部分的守軍,近三分之二是城防空虛的,剩下三分之一,是極力動員當地公民參與駐防,才勉強擁有足夠的守備力量。   而男人的預估是,當城邦國抵達王都,進行圍城之際,安德裡王會首先動員其他地方的貴族組建軍隊,對抗王都城墻下的城邦軍團,而不是直接進攻防禦空虛的艾蘭必因城邦國。   這不僅是他一人的預估,更是參與戰爭會議的軍官們的想法。   首先,奴隸軍團雖然人數眾多,但以其行軍能力,直接進攻艾蘭必因城邦國,對貴族們來說是漫長的旅程,根據從俘虜們裡拷問來的情報,奴隸軍團自組建起來,便一直存在成規模的逃役現象,所以貴族們是一路征召,一路向艾蘭必因城邦國行軍。   其次是,作為一位國王,安德裡王絕不會放任王都長期陷入圍城中,那無疑是在挑戰王室的尊嚴。   當會議有人提出質疑,安德裡王會從理性考慮,號召王國內其他地方的貴族們進攻艾蘭必因城邦國。   而卡塞爾的回答是:“我向你保證,絕不會。我以前是個小貴族,比很多人更清楚貴族禮節尊嚴那一套,貴族們是格外注重顏麵的,生命可以侵犯,但顏麵不行,而國王,那可是最大的貴族。   別忘了,指揮戰爭的,不是嚴絲合縫的水力機器,而是人。”   就這樣,經過一天半的休整後,城邦國的三個軍團朝王都進發了。   這群經過大勝,鬥誌昂揚的公民們,爆發出來的力量可謂驚人,夜幕降臨時,他們奇跡般地行軍了足足五十王國裡。   沿路上,軍團碰到米爾平原戰役裡,小股的潰逃部隊,為了保證行軍的速度與安全,男人隻是抽調部分騎兵去驅趕,並且盡量不與敵人交戰。   那些潰逃的部隊終究沒有影響到軍團的腳步。   夜晚時,沒有多少時間挑選駐紮地點的緣故,三個軍團不得不駐紮在一些不算高聳的山丘或土丘上。   如果這時被成組織地進攻,那將是場不可逃脫的慘劇。   然而經過米爾平原戰役後,貴族們成組織進攻的可能基本被摧毀了,而王都又暫未收到戰敗的消息,這是一段空窗時期。   營帳內,獨處的男人將燭臺放到桌上。   他有條不紊地裝上蜂燭,用鎖子甲包裹的雙手打起火鐮,這十分麻煩,但他不可能脫去鎧甲。   蜂燭點燃了,昏黃美麗的燭光燃起。   “主啊,我們快到王都了。”   “我有預感,即使過程曲折,我們終將順利地攻克王都,公民們走到王宮,走到那座巨塔之下,親手將它推翻。”   “主啊,您知道我以後的命運嗎?”   男人輕聲訴說著,額頭抵在手指上。   神默默地看著他   從燭光燃燒的第一天起,祂的目光就好像穿透了時間長河,看到他命中注定的結局。   “我知道。”   男人聳起眉毛,胸膛的野獸也跟著顫動。   “你想知道麼?”   問話落入耳內,男人不禁雙手顫抖,他張張嘴想說什麼,又停滯了許久。   “不必了,我的主。”良久,男人微微笑了,輕聲道,“我已明白許多。”   男人不知道命運的軌跡,可他知道,一生命途多舛的自己,在完成使命前的那一刻,都不會被命運的利劍刺穿。   神凝望著他,時間好似瞬息即逝。   當年那哭泣的孩子,如今已臨近拯救的終點。   “去吧。”祂說著,“那有你我的約。”   聽到這裡,男人不禁心情激動,實在難以言說,自己此生最大的使命即將畫上句號,不知所措麼,或許有些吧。   想到即將到來之事,男人沒有如牛負重,也沒有如釋重負,他期待著約成之日,約成的那一刻。   那一刻會是如何,這是難以想象的。   苦難將會徹底地離這民族而去嗎?離所有山卜人而去嗎?   男人稍稍揚起頭,發現這是自己最關心的。   他沉吟著,思考著,嘗試詢問心中的野獸,卻依舊找不到答案。   將所有人拯救,那便意味著沒有苦難了麼?   不、不會。   一直以來的經歷給出否定的答案。   但男人依舊不知道答案為何。   “主啊,拯救之後,便不會苦難了麼?”男人求問他的主,“您隻同我說如何去拯救,還未告訴我,拯救之後,苦難何去何從了?”   神陷入沉思。   這近二十年來,神亦曾思考。   祂看著男人嘗盡苦難,挺身而出,拯救並解放。   拯救之後,苦難會如何?   與之類似的,   解放之後,壓迫會如何?   斬斷枷鎖後,枷鎖會如何?   新法律確立後,舊法律會如何?   .........   不知過了多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男人仍靜靜等待著。   那“我在即我在”的主,拯救的主,不僅是他的信仰,更是他的良師,是他的思想起點。   良久,神將目光投了過來。   “苦難是永恒的,它如同死亡,因死亡亦是永恒的。”   男人聽到後,剎時凝住了呼吸。   他不是動搖了,卻覺得不知如何是好。   “主啊,既然永恒,那怎麼算是拯救呢?拯救不是為了將苦難抹除麼?”男人不禁發問。   神沒有回答,卻是問道:“生是什麼?”   男人不知如何回答,他思考了良久,道:“生是死的反麵,生與死是對立的。”   “不,”神落下一句話:“生是對死的背離。”   生是對死的背離...   男人聽到後,恍然如遭雷擊。   生並不是獨立存在,也並非與死對立。   死是永恒的,寂靜的。不死即是生。   “善是對惡的背離。”神繼續說道。   不惡即是善。   因惡也是永恒的。   男人屏住呼吸,他等候著最後的答案。   “拯救是對苦難的背離。”神最後道。   不苦難即是拯救。   “主啊,你是說,苦難是永恒的,而隻要有一瞬間的不苦難,便是拯救嗎?”男人按耐不住地說道。   所以拯救之後再拯救。   男人的疑惑得以解答,心中舒暢起來。   他情不自禁道:“主啊,感謝您賜予我堅定的信仰。”   “不,”神凝視他,“堅定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