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心象破滅之時(二)(1 / 1)

群青之塔 霜野夏詩 3343 字 8個月前

聽到我這樣說,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又把目光放回神穀的身上:   “羽音,聖座想要徹查‘真木智雪’的相關事宜,派出了那麼多的調查組在全世界範圍內進行徹查,然而除了你們找到的兩封信件,目前針對這件事的調查收效甚微。如果你們說的是實情,那這又代表什麼呢?”   神穀本能地抬起手,為我們自己辯護:   “直接與‘真木智雪’有關的實際線索,目前最多隻能追溯到巴夏洛神父書桌上的那封信,如果加上口頭上的線索,也隻能往前推到聖座收到的那封恐嚇信,但我們並沒有看到過那封信的原文。”   池諭佳嘆了口氣,有些落寞地搖搖頭:   “我不知道你究竟對我隱瞞了多少,不過我倒是可以理解你的做法,這一點姑且不談,但是你們應該也能意識到,在黎巴嫩這邊的收集到的線索,雖然沒有直接出現真木智雪的名字,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關聯,對吧?”   “有沒有實際上的關聯我不知道,但我曾經確實有過猜測,真木智雪和聖多默其實是同一個人的不同代號。不過,真木智雪是一個女人的名字,怎麼樣也和聖多默對不上。”   我又把我先前的猜想說了一遍,諭佳低頭思索了片刻,爾後又看向了神穀:   “羽音,‘真木智雪’的漢字寫法是什麼?”   “是……”   神穀遲疑了一下,馬上就意識到了什麼,於是當即改口:   “這個目前無可奉告。”   “真木智雪”這個名字,是李維先生向我們出示的那封密信當中的落款,理所當然的,也是我們本應保密的內容。神穀犯下這樣明顯的疏漏,必然逃不過池諭佳的洞察,不過好在她並沒有打算追究到底,隻是微微一笑,平靜地看著我們: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不過現在我也不打算知道那些被你隱瞞的事情,之後我會親自和李維院長交涉。但是我還是提示一下好了,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漢字的寫法,為什麼不去想一想其他的讀音呢?這四個字可不是隻有Chiyuki Sanaki這一種讀法啊,羽音。”   我隱隱約約記得,“智”在當作名字時,有另外的讀音,好像可以和“多默”相對應。神穀瞪大了眼睛看著池諭佳,仿佛心有所覺,表情上卻又顯露驚詫的神情:   “不可能這麼巧吧……”   諭佳雙手十指相扣,輕輕放在被長裙覆蓋的大腿上,聳了聳肩:   “這僅僅是我的猜測而已,至於相信與否,決定權在你的手上。”   神穀收斂了表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行吧,如果你的猜測成立的話,那這一切就說得通了,下一步的調查也有了具體方向。難怪在科爾米耶大教堂的時候,魏德納先生會說,舒勒遇刺之後,黎巴嫩這邊的事情就和真木智雪脫不開乾係了。”   相較於神穀的茅塞頓開,池諭佳隻是搖了搖頭:   “即便是這樣,舒勒和巴夏洛神父也相繼遇刺,才為我們換來線索的接續,這種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沒有毫無意義的犧牲,諭佳。你很久以前就說過,身為秘儀師,要對生命無常有著更加深刻的認識。而且,你不也差點在貝魯特港殞命麼?”   不知是對老生常談的陳詞濫調十分排斥,還是因為得知同袍離世的抑鬱難平,池諭佳長嘆了一聲,眼角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愴然:   “是啊,過去十幾年裡,我好幾次麵臨死亡,即使每一次我的心裡都沒有哪怕一絲的觸動,但自己的生命與同僚的生命終究是有區別的,看淡生死並不等於漠視死亡。”   神穀也垂下眼,點了點頭,但馬上便轉換了話題:   “說起來,諭佳,你在貝魯特港發生爆炸的時候,幾乎就在爆炸中心位置,能夠活下來就已經是奇跡了。”   “的確,就算我展開了防禦法術,爆炸的沖擊波還是讓我暈厥了過去,倒塌的倉庫把我壓在了瓦礫下,直到很久以後,才有人把我挖出來帶走。”   神穀追問:“那在此之後呢?中間這兩年經歷了什麼,才讓你來到了這麵鏡子當中的世界?”   池諭佳摸了摸臉頰,思考了片刻:“這就說來話長了。”   “如果覺得前因後果太過冗長,那就撿重點說好了。”   神穀把雙臂抱在胸前,用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看著諭佳。諭佳清咳了兩聲,拄著手杖慢慢起身,然後倚靠在白布覆蓋的祭壇上:   “爆炸是在下午發生的,當晚就有隊伍前來組織營救,而當他們把我從廢墟裡挖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當時的我已經耗盡體內的瑪那,失去了意識,所以並不知道將我救出來的人是誰。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營房裡,穿著一身黑色的罩袍,於是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被真主黨的軍隊帶走了。”   “真主黨?他們把你帶到哪裡去了?”   “押送我的部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們穿過了黎巴嫩邊界來到敘利亞,駐紮在霍姆斯近郊。他們問我是乾什麼的,我說我是醫生,然後瞞天過海地著用療愈魔法治好了從前線送來的傷員。他們信以為真,將我鎖在了地下室當中,隻有在傷員被送來時,我才能見到其他人。”   神穀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這不就是監禁麼?他們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麼?”   池諭佳的語氣依舊平靜如水:   “我在當時也並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監禁一位醫生,不過後來我逐漸了解到,他們是真主黨的軍醫部隊,似乎正在大範圍搜尋這一帶的秘儀師,不過我並不知道他們想要乾什麼。我被軟禁了一整年,沒有人和我交談,也沒有任何接觸外界的機會,我每天除了治療那些陷入昏迷的傷員之外,就隻能端坐著冥想。不過越到後來,他們對我的限製就越發寬鬆,時不時會給我送來一些書籍什麼的,姑且可以當作消遣。”   “你有時間去冥想,為什麼不想著從那裡逃出來?”   “逃出來之後又能去哪裡呢?外麵過於混亂,走在路上隨時都有可能被襲擊,還不如待在那裡,至少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不過後來我還是暴露了,前幾個月,一個被我治好傷的普通秘儀師把我的身份告訴了營地裡的長官,大概他從前也在那座醫院裡與我共事過。長官把他再次帶到我的麵前與我對質,我不想掩飾什麼,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於是沒過幾天,他們就把我和那個揭發我身份的人一起送回了貝魯特,依舊關押在從前那座醫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