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羽音,你搞破壞的水平還是一流,剛才那次爆炸讓五樓的走廊都麵目全非,還好軍官辦公室隻是窗戶玻璃被震碎了。” 神穀咂了咂舌,赧然地笑著跟在她的身後,踩著瓦礫與鋼筋的殘片,走出了這棟上演過諸多罪惡與苦痛的大樓。 那具屍體還躺在院子裡,已經接過調查任務的依娜絲快步走上前去,戴上手套熟練地搜索著衣物上的每個口袋,一會兒過後,她拿著一張卡片,回到了諭佳的身邊。 “這個人是真主黨的武裝人員,但是我隻在他的口袋裡找到一張通行證,我推測他大概是遊擊隊裡的士兵,但是無法進一步確認身份。” 池諭佳點點頭,輕輕撫摸著依娜絲的肩,雙眼裡流露出了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神穀又看了看手表,把箱子放在了地上: “教會的人馬上就到,我們先休整一會兒好了。” ======= 我靠著大樓的外墻席地而坐,抬頭看著逐漸西斜的一輪滿月。不久之前發生過的事情仍舊歷歷在目,我細細回味著這個充滿驚險與刺激的夜晚,感嘆著自己終於久違地經歷了一場精彩而奇幻的冒險。 “其實你十分懷念那一段充滿刺激感的生活……” 神穀的話語又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中,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長嘆一聲:有些事情就算瞞過了我自己,也瞞不過她的眼睛。 這樣想著,我在態度上對她多了一分恭敬的同時,內心裡同樣也多了一絲仰慕,今天晚上的她,一如既往地如白鹿般端莊優雅,但在這皎潔的月光下,卻又多了幾分讓人欲罷不能的英姿颯爽——不得不說,神穀羽音和我的這位姑姑一樣,都是有著十足魅力的女人,以至於讓時常保持隱忍克製的我,此刻也不禁有些心生動搖。 “你要是動了什麼歪心思,可一點也瞞不過我的眼睛,秋洋。” 恍惚之間,我被神穀的聲音拉回了現實當中,她站在我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用一種意猶未盡的目光看著我的眼睛。 “啊……呃……我……不是……這……” 我張口想為自己辯護幾句,但內心裡卻又有一種百口莫辯的慌亂,讓我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隻能期期艾艾地用幾個語氣詞搪塞過去。 神穀倒也沒有繼續追究下去,她看著我不知所措的樣子,突然笑了出來,然後在我不明其意的眼神中,也靠著墻坐了下來,與我一樣看著天空。 “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情,比我從出生到現在經歷的其他事情,都要更加奇幻,真是不可思議。” 她就在我的身邊,我的心緒也沉靜了下來,思前想後,便說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作為兩人閑談的開端。她用手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將它們全都放到了背後,一邊梳理,一邊有些心不在焉地回應著我的話: “秘儀師的人生,終究和普通人是有區別的。我們注定要與危險和神秘打一輩子交道,而不是像某個普通人那樣,可以選擇平淡而恬靜地過完一生。” “看來你還是向往普通人那樣的平靜生活?” 她看了我一眼,仿佛是我問了一個無需回答的問題: “我在年少的時候,就已經選擇了不去選擇我的生活,所以也不再會有其他的選擇,所謂的向往其他人的生活,也就無從說起。隻能說每個人的選擇各不相同吧。你跟著我的這段時間裡,有想過要回到平淡的日子中去麼?” 我看了一眼她的側臉,搖了搖頭: “你明明曾經都說過,我十分懷念當初那段跟著弦千渡開展調查的時光,何必還這樣明知故問?” “畢竟人總會有害怕和絕望的時候,尤其是看到其他人正在經歷的痛苦,那時的內心會更加動搖。” 如同地獄一樣的場景又出現了眼前,我閉上了眼: “我記得你還不止一次地說過,我的影子裡有殺氣。” “誠然,你的確可以毫不遲疑地砍死那隻幻化成人形的霧妖,但不代表每一次見證死亡的時候,你都能泰然處之。” 我睜開眼,嚴肅地看向她的瞳孔: “神穀小姐,我想你應該是誤會了什麼,我追求的刺激感,並不來源於見證死亡。” 神穀愣了一下,然後嘆了口氣,輕輕地撫摸著我的手臂: “我從來不認為你會這樣,你依舊是一個正直而且堅定的人。但是我和諭佳,恐怕比你印象中的、記憶裡的要更加扭曲。” 她的手很溫柔,一股暖流仿佛經由手臂上的血管,傳入了我的心臟,讓這具疲憊的軀體在這寒冷的夜裡維持著尚且能夠運作的溫度。 “這沒什麼不能接受的,每個人都有黑暗的一麵。” 我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回應她的話,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然而她卻擠出了一個苦澀的微笑,不住地搖著頭: “事情並不像你一念之間所想的那麼簡單,單單聽我這樣說,你也不會有所觸動,不過總有一天,你能夠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麵對這樣的笑容,我有些於心不忍,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也隻能裝作聽懂了的樣子,點了點頭。神穀又笑了一下,轉過頭去看向夜空下的庭院——在我們前方的不遠處,池諭佳正緩步向我們走來。 “依娜絲他們在那邊測試魔法裝置,我也閑了下來。我應該不會妨礙你們之間的交談吧?” 諭佳一麵用征求的口吻詢問著我們,另一麵又不等我們回答,便自顧自地走上前來,倚靠著墻壁,站在了我們的身邊。神穀仰頭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轉移到了天上的月亮: “你都已經自說自話地站了過來,那就已經無所謂妨礙與否了,反正我們剛剛結束了一個有些沉重的話題。秋洋,你不如換一個輕鬆一點的,正好你姑姑也在這裡,有些我答不上來或者不好開口的話,她可以替我說出來。” 聽她這麼一說,許多曾經說過的話語,在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最終,我想起了曾經讓我十分感興趣的一段。於是我問身旁的兩位女士: “羽音小姐,我記得上個月有一天晚上,在飯桌上你跟我說,你和我姐住在一起的時候,有一段時間還住進來一個仿佛傭人一樣的第三人,後來你又說,你曾經救下過一個看似與你不和,其實能和你共情的人。所以,這兩件事是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