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穀捏了捏下巴,拿起桌上的鉛筆,隨手拿過一張紙,在上麵一邊寫著些什麼,嘴上一邊念念有詞: “目前被刺殺的兩位,都是有戒指的神職人員,但也不是每個遇刺的人都收到了那樣的信件……這兩件事情真的有關聯麼?但是魏德納又和諭佳的事情有直接聯係,這裡麵的關係一層疊著一層,真是復雜。” 說著,她把鉛筆一扔,靠在椅子的靠背上,長嘆一口氣。 “那……阿勒頗的那位神父呢?悠納小姐有得到什麼新的線索麼?” 神穀轉過頭來,瞇起一隻眼: “你是說收到了類似信件的神父?之前我問了悠納,她說那個神父沒有戒指,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與諭佳有關聯。不過——” 她想起了什麼,直起身來: “依娜絲說,諭佳追查的那批貨物和循道會有關,你和弦千渡在宿英城也一直在暗中秘密調查這個組織,大概率你們是在乾同一件事情。這個魔法源不知通過什麼樣的方式出現在宿英城,然後以當地的動亂為掩護完成轉移,途中在貝魯特中轉抵達羅馬,最後又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很遠之外的呂丁伯侖。這麼看來,出現這樣的結果,應該有什麼計劃之外的變故。” 我花了幾秒鐘理解她的話。 “你的意思是,這個魔法源本來的計劃就是待在羅馬?那諭佳當時堅信還活著的聖多默又是誰?有沒有可能就是我們追查的‘真木智雪’?” 這樣的猜測馬上又被我自己否定了:“不對,聖多默明顯是男人的名字,而真木智雪是一個女人……” 神穀也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 “說到底,真木智雪隻是一個寫在信件上的名字而已,甚至連性別也不一定真實。我曾經拜托人去羅馬詢問過,並沒有查詢到這個人的存在,有可能聖多默和真木智雪一樣,都隻是一個代號而已。至於魔法源……我確實覺得它原本就應該存放在羅馬——你還記不記得李維先生提到過那個失蹤的懷表?” “記得,有什麼特別的意義麼?” 神穀揉了揉頭發:“其實是有的,但是……我也不太好解釋其中的一些細節,你就當作它是某個開關的鑰匙就好了。不過當鑰匙轉動之後,世界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我也不知道——畢竟很多個強力魔法源如果被激活,讓靈脈發生劇烈變動,就不是一場地震或者一場瘟疫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談到這裡,她的表情逐漸嚴肅了起來,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而我也想起了依娜絲之前提到過的,諭佳在會議室裡對魏德納先生說過的話:“會發生《若望默示錄》那樣的事情麼?七印、七號、天使降臨什麼的……” 她聳聳肩:“誰知道呢,在高濃度的以太之下,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就看施法者的能力、操控使魔的技術有多強,以及使魔本身的質量如何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我們對那個強力魔法源的使用者以及使用動機沒有任何頭緒,似乎我們的情報網並沒有覆蓋到聖座,那邊的一切對我們來說還是一片迷霧。 “神穀小姐,你認不認識那些在聖座任職的神職人員?或許我們可以從他們內部的人那裡得到些許線索。” 神穀搖了搖頭,又給自己的杯子裡倒了一杯咖啡: “要在聖座裡發展線人,你應該沒想過這種事情的實施難度吧?就算我們在聖座裡有了線人,但是想要得到那些更高機密的信息,那線人的級別也要達到有資格參加樞機會議……我一個默默無聞的秘儀師,哪有那麼大的能力。” 她有些心煩意亂地揉著太陽穴。看著她有些焦慮的樣子,我也放棄了繼續問下去的想法,轉而和她一起開始梳理起目前掌握的線索: “目前理論上的七封信,我們已經拿到了兩封。呂丁伯侖的助理主教失蹤事件也大概有了一些眉目。至於戒指——依娜絲和海塞姆各有一枚,他們會不會也……” 說到這裡,我有些擔憂地把目光移向了窗外,看著那一輪夕陽與被染紅的天空。和陽光充足的白天以及激情洋溢的夜晚不同,貝魯特的黃昏安靜得出奇,教堂的鐘聲響起,激起群鳥振翅,翱翔在那片逐漸黯淡的天空。 到目前為止,我們都不知道站在我們對立麵的究竟是什麼樣的組織,更不要說找到他們的領頭人。種種跡象都讓我覺得事情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我們隻是在進行秘密調查,但為什麼會有其他人知道我們的行動?接二連三的刺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針對我們的襲擊,離奇的爆炸事件,曾經肆虐全世界的疫情,甚至還有更加久遠的宿英城動亂,這些一個個獨立的事情,會不會有朝一日,被一條暗線串聯起來,讓一個超出所有人認知的真相浮出水麵呢? 不過眼下的我們並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那樣的未來,我隻好寬慰著自己,這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胡亂猜想而已。 每當因為眼前的不確定因素而感到不安時,我的思緒就會變得如天馬一般飄忽不定,有時會回憶兒時的過往,有時是不久前的近況——當然,宿英城的那些事情,則在無意識之中被完美回避了。 夏洛蒂在卡斯爾登還好麼?是不是又找到了什麼有價值的情報呢?她與文悠華小姐會在那一堆文件當中找到些什麼線索呢?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次我下意識想到的會是夏洛蒂,但思緒到了這裡,卻喚起了另一個我差點忘記的事情——悠納小姐的那個囑托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裡。 “神穀小姐,我們好像還不知道那個保險箱的鑰匙在什麼地方。” 正在喝咖啡的神穀沒有馬上接話,但她的眉毛還是明顯地挑了一下,在不緊不慢地吹開咖啡的水汽,微微抿了一口之後,她放下杯子,長嘆一口氣: “是啊,我之前問悠納姐,她是怎麼知道閣樓上有一個保險箱的,她說,是一位在聖座工作的同僚告訴她的,不過那位同僚隻說保險箱裡有一些比較具有爭議性的文件,如果被某些心懷不軌的人得到,恐怕會產生嚴重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