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為了科學與真理之光(五)(1 / 1)

群青之塔 霜野夏詩 2889 字 8個月前

走在由鐵柵隔開的走廊上,兩側的房間的木門也都換成了鋼筋簡易焊接而成的柵欄,神穀瞥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說著話,似乎自身也受到周圍的影響而變得壓抑起來。我順著門口向房間內望去,和之前見到的倉庫房間一樣,這些“牢房”的麵積依舊局促,而從放置的兩張三層床看來,總共有六個人要擠在這一間狹小的房間內,甚至睡覺時,也隻能蜷縮著身子——這不禁讓我想到了當年的奧斯維辛集中營。   就在這時,一陣尖銳而嘈雜的絮語聲從走廊的深處傳到我的耳邊,就像是千萬隻手伸到我的麵前,將我全身上下撕扯得粉身碎骨一樣。我咬著牙閉上眼,定了定神再睜眼看去,剛才眼前的場景隻是某種幻覺。即便如此,但我還是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抓住了走在前麵的神穀的手腕。   在握住她那纖細手臂的一瞬,我感受到她的身體忽然停駐,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又恢復了正常。她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   “怎麼了?”   雖然依舊皺著眉頭,但在昏暗之中,我竟然從她的目光中看到了罕見而不易察覺的溫柔。我指了指耳邊:   “神穀小姐,你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人說話的聲音?”   神穀的表情有些奇怪,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方才除了我們之外,我沒有聽到別的人在說話。有什麼異常麼,秋洋?”   “我剛剛聽到有很多尖銳的人聲,好像是從那邊傳來的。而且我好像剛才還出現了幻覺,一下慌了神……抱歉。”   我指了指走廊的深處,又為剛才的失禮行為向她道歉。她擺了擺手,嘆了口氣,掏出筆記本翻到三樓的圖紙,指著其中一大塊空白:   “按照這幅圖裡畫的,前麵有一個大廳一樣的地方,但是我確實沒有聽到其他聲音……也罷,去看看吧。”   她沒等我反應過來,便疾步朝著遠處的黑暗走去。看著她的背影,我突然感到一陣唏噓——自從與她共事以來,我一直都是站在她的身後,而她從未給過我把背影留給她的機會,大概除開對晚輩的關照之外,還有就是因為自身的逞強吧。我十分懷疑,她是否從來沒有嘗試過去依靠另一個人,甚至又開始妄想,她在向別人尋求依靠的時候,又是一番什麼樣的場景。   想到一半,我猛然醒悟過來,趕緊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最終,我們來到一扇厚重的連桿鐵門前。借著光照法術,我握住門上的把手打開門栓,用力推開這間仿佛密封艙的房間。   “這也是有一間倉庫麼?”   神穀順口問著,走上前來搭了把手,然後謹小慎微地走進房間裡,而我又下意識地跟在了她的身後,右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間的手槍。   粗略看去,出現在我們眼前的隻是與其他房間別無二致的景象,但下一秒,熟悉的嘈雜聲又出現在了我的耳邊,而當我捂住雙耳時,無數雙手又從四麵的墻壁中伸出,抓住了我的手臂與腿,想要將我拖入黑暗的深淵當中。掙紮之下,我一個趔趄,失去平衡摔倒在了地上,身體兩旁立即冒出幾根粗壯的觸手,將我的身體死死纏住,動彈不得。意識隨著纏繞在脖子上的束縛收緊,而逐漸從腦中消退,就在我意識到自己即將窒息的時候,我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喊了出來:   “羽音小姐,救我!”   就在那一瞬間,耳邊的雜音與原本捆綁住我的那些觸手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我緩緩睜開眼睛,自己躺在房間的地麵上,墻壁上依舊空無一物,那些憑空從中伸出的雙手,就好像不曾存在過一樣。神穀走到我的身邊,蹲下身來,向我伸出了右手:   “你還好麼?”   我搖了搖頭,握住她的手,她稍稍向後用力,拉著我從地上站起身來。我撣了撣風衣上的灰塵,試圖掩蓋自身的狼狽,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問她:   “神穀小姐,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嘛……你走進房間之後不久,就開始呼吸不暢,雙手張牙舞爪,時不時又掐自己的脖子,自己把自己絆倒之後,就躺在地上開始呼救。但是我一直在你旁邊,沒有看到任何異常的情況,這又是因為幻覺導致的麼?”   我回想了一下剛才的情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盡可能詳盡地向她描述了一番,又補充道:   “我說不清楚那是不是幻覺,那種身體上的觸感十分真實,一點都不像是幻象,那些手真的就是從墻壁當中向我直撲過來。”   “是麼……這個暫且不提,剛才你……算了,沒什麼。”   神穀聳了聳肩,打算說些另外的事情,不過又欲言又止地轉過頭去,走到了墻壁麵前,仔細查看上麵是否藏有某些玄機與貓膩。   “如果你剛才那些描述屬實的話,那問題就是出在這個房間裡,四周的墻壁和地板上。但是很奇怪,如果這裡被魔法改造過的話,那個提燈應該會有反應才是。”   她仿佛自言自語般地絮叨著,把手放在墻麵上,但又如同觸電一樣馬上縮了回來,輕輕叫了一聲,左手握住了右手腕上的術脈:   “該死!這墻麵果然被改造過,我對它施加法術的時候,有一股力量居然試圖通過術脈與神經之間的通路,窺探我的意識。”   聽到她這樣說,我也走上前去一起查看。兩處光源照亮了墻麵上的細節,當我好不容易定下神,看向上麵的痕跡,卻又是一陣寒氣湧上心頭,令我不寒而栗。身邊的神穀向後退了幾步,也睜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驚恐,緊握起了雙拳。雖然打心底裡厭惡這樣的場景,但我還是重新看向了墻麵。   密密麻麻的血跡,大多都是些模糊的手掌印,還有坑坑窪窪的抓痕,這些留在墻麵上的殘痕就像帶血的鋼刀,一下又一下地插進雙眼,向腦海中不斷地輸送著無法驅散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