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加快了出擊的頻率,想象著我手中握著的並不是鋼筋,而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太刀,朝著敵方防禦最薄弱的位置發動出其不意的襲擊。 然而現實卻事與願違,不管我如何進攻,眼前的怪物都緊握長柄,有條不紊地格擋著我的每一次揮砍。多次進攻的嘗試都未得手,這讓我不免有些心急,稍不注意,手臂揮動的節奏便逐漸與腳步開始脫節,幾乎就要自亂陣腳。麵前的怪物也察覺到了我的失誤,趁著我調整的間隙猛然發力,鐮刀便向著我的腹部刺來。我連忙後撤幾步,在它還在收回鐮刀的時間裡,左手快速地畫下一個符文,幾道火焰瞬間出現在空氣中,劃出長長的火光,朝著人偶猛撲過去。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它竟然躲開了向它飛馳而去的流焰,一個沖刺又來到我麵前,準備故技重施地發動沖擊符文。我趕忙俯下身,翻滾到它的側後方,做好抵抗沖擊的準備。這一次,沖擊波隻是掀動它麵前的空氣,將更多建築殘骸從地麵卷起,推向墻壁。並未受到太大沖擊的我立刻站起身,準備繼續朝它發動如潮水般的進攻。 然而眼前的怪物已經不再進行被動的防禦,它先是微微側身,躲開了我的第一下劈砍,隨即用鐮刀柄使出一記上挑,撥開我手中的鋼筋,刀刃便接二連三地朝我的頸部砍來。我來不及招架,隻能連連後退,躲閃著在月光下映出寒光的刀刃,沒過多久,我的後腳跟就撞上了大廳中的立柱。就在我稍稍猶豫之間,麵前的怪物已經又一次架起鐮刀,攔腰向我砍來,憑著本能,我彎下腰躲開利刃如同割草一般劃出的圓弧,來到它的身側。鐮刀伴隨著強大的慣性直接紮進了大理石的柱子當中。待到怪物露出毫無防備的腰部時,我立即站起身來,抬起腿朝著看上去防禦薄弱的部位用力踢了上去。 原本以為朝著薄弱部位的一記邊腿能夠將它踢倒在地,再不濟也能讓它短時間內失去戰鬥力,然而當我的腿部接觸到它身體的那一剎那,我便意識到了我的錯誤——雖然眼前的怪物是由人偶改造而來,但它的體量卻超出了我的預料,方才的一記邊腿就像是踢在沙袋上一樣,集中在腳上的力量瞬間便被分散,對它來說隻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人偶化成的怪物輕輕一抬手,便將插入石柱的鐮刀拔了出來,繼續朝著我逼近。現在我隻能勉強咬著牙用捉襟見肘的招式,手忙腳亂地招架著它愈發快速的進攻。一次次的格擋讓我的手臂逐漸開始酸痛,心裡不免開始埋怨神穀為何遲遲不肯發動攻擊。 心生雜念的後果,便是手腳動作越來越脫節,原本按部就班的動作變得雜亂無章,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才能隨機應變的防守已經漏洞百出。 終於,隨著怪物再一次將鐮刀上挑,刀刃與鋼筋碰撞產生的劇烈震動讓我鬆開了緊握的雙手,武器便被拋向空中,落在我身後的地麵上,發出幾聲回蕩在大廳中久久沒有散去的脆響。這樣的意外讓我當場愣在了原地,木然地看著那柄鐮刀再次高高舉起,認命一樣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它刺穿身體時在耳邊響起的死亡宣告。 但經過了漫長的等待,我依舊沒有等到鐮刀撕裂身體的痛感,睜開眼再看向人偶的方向,卻發現那閃著寒光的刀刃在離我大約半米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順著它手中的鐮刀,我又看到了那張可怖的臉,隻有幾個血窟窿的臉上,淋漓的鮮血尚未乾涸。我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龐然大物,一邊尋找著機會伺機而動,準備重新撿回武器繼續尋找進攻的機會。 就在我和那個怪物僵持之時,一點亮光突然出現在它的背後,緊接著一發咒彈洞穿了它的肩膀,擦著我的頭皮飛向身後的墻壁。還未等怪物回過身去,更多的咒彈便接踵而至,在它身上又鉆出幾處孔洞。 縱然身體被多次洞穿,但怪物看上去並未喪失多少戰鬥力,它背過身去,朝著咒彈飛來的方向舞動鐮刀,將餘下的咒彈悉數彈開。我趕緊往身後跑去,撿起被打落在地的鋼筋,再次朝著它的背影沖去。 來到近處時,我更加驚訝地發覺,被咒彈貫穿的傷口,在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內就已經愈合如初——似乎能夠對它造成傷害的魔法,最後也會被它全部吸收,轉化為自我修復的魔力。如果真是如此的話,就算我們兩人能夠把它引向五樓的陣地,神穀也不見得能夠徹底消滅這樣具有極強再生能力的怪物。於是我舉起鋼筋,朝著它的背部用力捅了進去。鋼筋輕而易舉地就穿透了怪物的身體,這讓我感覺有些詫異——我本以為它的身體會更為堅固。 怪物轉過頭來,神穀的幾發咒彈又擊穿了它的身體。趁著它尚在遲疑當中,我立刻將鋼筋從它身體當中拔出,做好繼續攻擊的準備。然而讓我擔心的事情仍然在繼續發生著,被貫穿的傷口竟然同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在它完全麵向我時,創口已經徹底復原,仿佛根本沒有經受過剛才的穿刺。 神穀繼續在暗處發射著咒彈,而我也發出嘶吼,沖上前去繼續與它纏鬥,給神穀留出更多策劃進攻的時間。但我和神穀可能都犯了一個十分低級的錯誤,我們低估了這個怪物的戰鬥能力-——即便被前後夾擊,但它依舊遊刃有餘地抵擋住了我的一次次進攻,甚至在我攻擊的間隙還能用鐮刀擋下從身後飛來的咒彈。 “如果在魔法上沒有極高的造詣,也不可能為這樣精良的機械製造出如此靈活的肉體,所以,這個怪物到底是誰用人偶改造而來的?” 即便我對魔法知之甚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但通過一個經過人偶改造而來的生物管中窺豹,倒也能可見一斑,如果此君沒有與我們敵對,而是加入我們的話,那也必然能成為強力的增援——但我也記得神穀在閑聊時跟我提到過,魔法師之間不會有純粹的合作關係,如果兩人聯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在合作之中也不免相互猜忌甚至拆臺。而這種現象在能力稍遜一籌的秘儀師之間更加嚴重,盡管各種與魔法相關的秘密結社被創立出來,想要謀求更多合作,但這樣的舉動卻導致了更加嚴重的黨同伐異。 不過就算神穀如此描述,我還是覺得她並不同於其他秘儀師,至少在麵對我與夏洛蒂的時候,她依舊十分坦誠。不過話又說回來,所謂真誠與猜忌,其實有著同一個出發點,但隻是因為細微的心理偏差,體現在態度上便是天壤之別。然而即便如此,我依舊選擇去信賴身邊這位在冷峻之中流露出一絲溫柔的女士。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一聲厲喝把我拉回了現實。我擋下怪物的又一次揮砍,然後,我看到了騰空而起的神穀,她正舉著一根削尖的鋼管,瞄準著怪物的身軀直刺下來。怪物揮舞著鐮刀想要轉過身去,我趕忙舉起左手,又畫出一個符文,三道冰錐立刻朝著它的腹部紮去,逼迫它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我這一側,鐮刀的利刃輕鬆地化解了我的符文魔法,然而下一秒,尖銳的鋼管就插進了它的後背,又從前胸的位置穿出,在距離我不到十厘米的位置停了下來,我趕忙後退一步,避開鋼管鋒利的尖端,然後再向前兩步,將手中的鋼筋從它的前胸插了進去,貫穿整個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