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神穀的咒彈並沒有阻攔那個怪物的腳步,它朝著我們追來。神穀加快了腳步,想要逃出它的視野範圍。 樓梯口已經近在咫尺,我們即將踏上臺階,但就在這時時,利刃切割著空氣的嘯叫在耳邊響起,正朝著我們的方向飛撲而來。一瞬間,我似乎感受到死神的翅膀已經觸碰到了後頸,趕忙緊急剎車,拉住沖在前麵的神穀。她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還沒等她回過頭來質問,一把巨大的鐮刀就插在了我們麵前的樓梯上。 雖然心裡有所準備,但刀刃插入樓梯時發出的清脆響聲還是讓我感到心驚肉跳。死神翅膀上的黑色羽毛與我擦肩而過,但我們依舊籠罩於它的陰影之下。我心有餘悸地朝著鐮刀飛來的方向看去,終於認清了黑影的全貌:它與人類體型相似,但身高卻異於常人,雙手乾枯且粗糙。透過兜帽的陰影,我隱隱約約地看見了它的臉,駭人的樣貌差點讓我恐懼得叫出聲來:想必它本是一具沒有雕刻麵容的人偶,隻不過現在,原本空無一物的臉上,被人為地用利刃剜開五個鮮血淋漓的窟窿,權當就是簡易的五官。 神穀二話不說,抬手便向那個怪物射出一枚咒彈,然而在輕微的爆鳴過後,怪物隻是短暫地停下一陣,接著竟然加快了行進的步伐。絕對不能讓它拿回那柄鐮刀,這是我反應過來之後最先想到的事情,於是我握緊手中的鋼筋,快步沖到它的麵前,揮舞著向它的頭部砸去。 轟隆! 一陣地動山搖之後,後背的痛覺傳到大腦,我逐漸回過神來,睜開眼看看周遭,卻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下,神穀也單膝著地半蹲在我的身旁,咬著牙站起身,又用力把我從地上拽起來。再往怪物的方向看去,它已經走到了樓梯口,輕巧地拔出插在臺階上的鐮刀,在空中揮舞著,而我們卻退到了十幾米開外的墻邊。 神穀輕輕拍了拍我的肩:“秋洋,你還好麼?” 我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那個怪物用手臂擋下了砸向它的鋼筋,木頭斷裂的聲音在整座大廳裡回響。原本以為這樣可以拖慢它前進的步伐,但它卻抬起另一隻手,在我麵前輕輕畫了一個符文。一陣強力的沖擊波瞬間將我從地麵卷起,用力推了出去,狠狠地砸在墻上,身後的神穀也被沖擊逼得連連後退。 “這個怪物居然也會符文法術……” 我不顧後背傳來的疼痛感,伸出右手,同樣在空氣中畫出一個符文。一道閃光過後,符文化作三道冰錐,朝著怪物高大的黑色身影飛去。然而那依舊無濟於事,怪物舞動著鐮刀,悉數斬碎那些向它襲來的魔法,輕鬆地化解了我的攻擊。 我黔驢技窮地回頭看了神穀一眼,她也緊鎖著眉頭,同樣在思考著該如何解決眼下的棘手情況。然而怪物卻並不打算給我們喘息之機,它又繼續抬起手來,身前出現了幾個白色的光團,隨著他果斷揮動手臂,那些光團便在空氣中劃出眼花繚亂的軌跡,從四麵八方向我們發動襲擊。 “又是以太彈,快跑!” 神穀沒有絲毫猶豫,再次在我們麵前架起防禦法術,然後拉著我趕緊離開這片危險的區域,向大廳深處跑去。沒跑出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了玻璃破碎的聲音,我回過頭去打算看個究竟,卻發現先前發動的防禦法術已經在眾多以太彈地沖擊下支離破碎,散落一地,隨便在冷清的月光之中升華消散。而那個棲身於黑暗的怪物,又轉向我們所在的方位,不緊不慢地追擊過來。 “神穀小姐,那個人偶沒有看上去沒有聽覺,也沒有視覺,那它通過什麼手段來判斷我們的方位?” 在逃到相對安全的走廊之後,我們總算能夠停下來稍稍喘口氣,捋一捋剛才經歷的混亂場麵。神穀在拐角處偷偷觀察了遠處的怪物一陣,又回過身來,仔細思考了一番,突然靈光一現: “秋洋,你記不記得若利韋、用術脈探測殘留魔力那件事情?” 我回憶了一下,好像確實有這麼回事。神穀繼續說下去: “我們身體上的術脈會在我們經過的路途上或多或少地對周圍的以太產生影響。如果術脈沒有被激活,那以太波動就會很快復原,然而一旦使用了術脈,那片區域在幾個小時內都會保持較高的波動水平。大概那個人偶的內部也有一種類似術脈探測的裝置吧,不過真要是那樣的話,那我們不管躲到什麼地方,它最後都會發現我們。” 聽到她這樣說,我有些心灰意冷地靠在墻壁上,扭過頭看向依舊皺著眉頭的神穀: “分開行動也不行麼?。” “那樣隻怕是會被各個擊破,不過倒也值得一試。如果是那樣,我們兩個就得好好配合,一個人近距離拖住它,另一個人在遠處伺機而動,用咒彈乾擾它的行動,把它引到五樓的陣地附近再進行殲滅。” 她這樣說著,朝四下裡到處看了看,從地上撿起一根斷裂的鋼筋握在手中,右手的術脈亮起,而銹跡斑斑的鋼筋也逐漸變回原先的銀白色,表麵出現了某種若隱若現的紋路。 “煉金術可以強化物品,我以前向你提起過,雖然鋼筋作為武器,作用有限,但眼下也沒有更趁手的物件了,你就將就一下吧。” 我接過她遞來的那根經過煉金術強化的鋼筋,在手中隨意揮舞了一番,它的分量比想象中要更輕一些,但強度比原先更加堅硬,的確也有機會能和那個怪物打個有來有回。但神穀似乎又有些不放心,她頗為關心地添了一句: “讓你去和它格鬥,真的沒問題麼?” “我試試吧,好歹我在宿英城的時候,也執行過不少任務。” “行,那你一定小心,我在你身後支援你。如果你處於劣勢,就直接撤,我會靈機應變。” 神穀仿佛有說不完的囑托,但我此時也沒有多少心情去一一聽取。我用手按住胸口,閉上眼做起深呼吸,尋找著當年執行任務時的感覺。再次睜開眼時,我差不多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回過頭又看了一眼神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她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把視線從我臉上挪開,望向別處,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從走廊的拐角處探出頭,人偶已經離我們越來越近,而先前被它嚴防死守的樓梯口現在空無一人。我從口袋裡摸出一枚神穀塞給我的魔法道具,握在手心用瑪那激活,心中默數三下,朝著那個怪物的身前扔去。隨著一聲清脆的爆鳴,魔法道具在一瞬間發出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座大廳。 人偶也在這一陣突如其來的強光之下短暫地失去了目標,漫無目的地在原地徘徊著。借著強光與大廳中以太波動的掩護,我握緊手中的武器,朝著背對我的黑影沖了過去,高高舉起武器大吼一聲。它也感知了到我的逼近,在鋼筋即將劈中它的後腦時迅速轉過身來,架起手中的鐮刀長柄,擋下了我的第一次攻擊,又用力向前一頂。強大的沖擊力讓我差點失去平衡,急忙後撤半步站穩腳跟,重新向它發動進攻——絕對不能與它距離太遠,否則它手中的鐮刀一旦揮舞起來,就算是經過強化的鋼筋,也會因為長度的差距而處於下風。 我回憶著劍道的動作,揮舞起鋼筋,密集而迅速地向人偶的頭部與手臂劈砍。一次次的進攻就像雨點一樣,從四麵八方落向怪物的全身上下,雙腿跟隨著雙手的節奏,不緊不慢地步步緊逼。手中的鋼筋就如同鋒利的細劍,在月光下閃出點點寒光,一進一退之間,人偶的周身綻開一簇簇火花。在我的設想裡,在我那如同潮水般的進攻之下,它的防禦很快會露出破綻,而神穀便會在那個時候發起製勝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