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起她是應該的，那是你離開外天界之前的事，你說過你忘記的應該隻有離開外天界之後的事。” 　　“這樣啊。”但康洛的內心其實還是有點小疑惑。 　　在回想起來之後，他發現自己對和李雅沁一起的經歷，其實印象非常深刻，可是為什麼之前都沒有記起來呢。 　　康洛可以肯定，自己並沒有忘記這段記憶，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這段記憶被刻意忽略了，並不會主動被自己想起，直到珀妮婭提到李雅沁的名字才突然恢復。 　　康洛第一時間想到了女魔頭，因為緊接而來的下一個記憶就是她，而且之前也分析過了，之所以會感覺那是一場夢，很有可能是受到了心智魔法的影響，而記憶被刻意掩蓋，也屬於心智魔法的範疇。 　　這樣看來，女魔頭心智魔法的造詣之高恐怕難以想象，這些都遠遠超出了康洛的認知。 　　等一下，自己對這些的認知就是女魔頭教的，萬一她夾帶私貨呢，恐怕自己得找時間重新認識一下這個世界。 　　還有女魔頭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康洛總感覺那裡像是個什麼中轉站之類的空間，專門負責穿越培訓的。 　　這個想法有說得通的地方，畢竟女魔頭逼著他學的那些東西，正好都是他穿越後所需要的知識。 　　想到這裡，康洛感覺很不爽，憑什麼別人穿越，信息直接自動入腦，自己還要被人按在那裡苦逼地手動學習。 　　但有一點說不通，她為什麼要讓康洛下意識地忽略掉關於李雅沁的記憶呢？ 　　強行解釋也能解釋，怕自己學習的時候分心？但總感覺這個解釋還是太強行了。 　　那麼也許這件事和女魔頭沒關係？可是初見女魔頭的時候，自己已經開始忽略和李雅沁有關的記憶了。 　　或者也許是穿越過程中產生的副作用？亦或是什麼創傷應激保護之類的反應？ 　　這些解釋相對比較合理。 　　所以女魔頭隻是個穿越導師之類的身份？ 　　那李雅沁呢？她最開始到了哪裡？ 　　其實康洛到現在也還沒法確定李雅沁到底是不是在這個世界，不過關於這一點，珀妮婭應該有不少情報。 　　想到這裡，康洛的注意力突然被拉回了珀妮婭這裡。 　　“……大體就是這些，其實你自己去看歷史記錄可能還更詳細一些。” 　　“什麼？”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注意力怎麼這麼不集中，讓我來檢查一下你的身體。”珀妮婭突然坐直身子摩拳擦掌了起來。 　　“哎哎哎，不必了，剛剛又想起一些事情，你繼續，你繼續，我現在的注意力很集中。” 　　“哼，總之，我剛剛講的都是你公開的事跡，不管你聽沒聽進去，你都可以自己去找當年的記錄詳細了解。”珀妮婭又恢復最開始那懶洋洋的坐姿。 　　“不過我接下要講的，都是你單獨告訴我，隻有我們兩個知道的事情，你要仔細聽好了。” 　　“你跟我說過，你來自外天界，意外被傳送到天界，天界之主凱蕾米婭女神幫助了你很多，你為了報答她，答應成為她的神使為她在凡間辦事。” 　　“結果剛到凡間沒多久，你就發現你並不是獨自來到我們的世界的。” 　　“你發現李雅沁居然就在凡間，所以一直以來，你一邊繼續自己的使命，一邊查找有關李雅沁的線索。” 　　“我是怎麼發現她也在凡間的？”康洛打斷了珀妮婭的話。 　　“這我不知道，我隻記得有一天你神神秘秘地告訴我，你發現了一個同伴，她和你一樣來自外天界。” 　　“我問你那她人呢，你告訴我她在銀月騎士團手裡，但是你跟丟了，你準備想辦法繼續追蹤銀月騎士團。” 　　“銀月騎士團？我記得三百年前是個很風光的大型騎士團，不過後來衰落了，現在隻是一個沒什麼存在感的邊緣騎士團而已。” 　　“你上次剛來凡間的時候確實是，但你回天界之前說過他們並不簡單。這些年來，我也幫你留意過，他們越來越不簡單了，雖然還是沒有三百年前那麼鼎盛，但現在的銀月騎士團根須繁雜，跟許多組織都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很多事件的背後其實都有他們的影子。” 　　“聽起來越來越不像是一個騎士團了。” 　　“確實，後來你終於追蹤到了銀月騎士團，救回了李雅沁。” 　　“我把她救回來了？她怎麼樣？” 　　“我不知道，你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她的房間，甚至連我都一樣。”珀妮婭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起來有些不滿。 　　“不過有一次你沒關好門，我偷偷看了一眼，我能看到你在一副水晶棺上刻畫著一個我從沒見過的復雜法陣，棺裡躺了一個人，臉被你擋住了，看不清楚，從胸口的起伏來看，呼吸有些太微弱了，但應該還活著。” 　　“你沒換個角度仔細看看？” 　　“你還說！我接下來就被你發現了，然後就被你粗暴地趕走了，你從來沒有這樣對過我。”珀妮婭開口的同時，淚水也開始抑製不住地從她的眼眶中流出，她本就水靈靈的大眼睛顯得更……水靈靈了。 　　“別裝了，我又不是感受不到淚湧術的法術波動。” 　　“哎呀，講話太久了，潤潤眼睛，嘿嘿。” 　　“後來呢？” 　　“後來你帶我一起去尋找喚醒李雅沁的方法，結果當地的神殿被不明力量突襲了，你那口寶貝棺材也丟了。”珀妮婭順手對自己甩了個清潔術，完美地清除了淚痕。 　　“啊？就這麼隨便？我不是不許任何人靠近她嗎，戒備心那麼強，結果就這麼隨便搞丟了？” 　　“你還說，要不是你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那個房間，說不定還不會丟。” 　　“神殿被突襲的時候，沒人敢去查看那個房間，隻敢在門口守著，生怕被你怪罪，結果門口倒是沒事，裡麵的水晶棺卻不翼而飛了。” 　　“窗戶？” 　　“那個房間在地下室，原本是當地神殿的藏寶室之一，被你強行征用了。” 　　“那怎麼丟的？” 　　“有人傳送進去了，然後布了個傳送法陣，連人帶棺一起傳送走了，你要是允許守衛在裡麵守著，那可就沒人能輕易在裡麵布置法陣了。” 　　“那鬼地方連個禁魔陣都沒有？” 　　“都說了被不明力量突襲了，都被突襲了，禁魔陣被破壞又不是什麼稀奇事。” 　　“那我沒有布置什麼防禦法陣嗎？” 　　“布置了，在水晶棺上，人家直接連帶著一起傳送走了。” 　　“那在裡麵布置法陣難道沒聲音的嗎？守衛聽到不會看一眼？” 　　“當時整個神殿裡都是打打殺殺的聲音，你指望他們聽得到布置法陣的聲音？” 　　“那好歹變通一下啊，出了這麼大的事，多少進去看一眼啊。” 　　“誰敢啊，連我都被你罵出來了，其他人要是敢進去，小命保不保得住都難說，而且我還隻是偷看了一眼而已，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你罵成那個樣子，那些守衛個個都聽的清清楚楚，我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停停停，我已經感覺到魔法波動了，不過進步很大，波動很小，比上次隱蔽多了，但是繼續浪費魔法就沒有必要了。” 　　“嗨，這不是氣氛到了嗎，想著助助興來著。”珀妮婭中斷了淚湧術的施放。 　　“好了，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就沒什麼重要的了，你繼續追蹤，發現果然是銀月騎士團乾的，他們似乎打算通過李雅沁打開什麼連接異界的鬼通道。” 　　“反正最後你說，這幫家夥背後牽連很廣，上次是他們大意了，如今他們戒備森嚴，這次你沒有足夠的力量救回李雅沁了。” 　　“正巧天界召喚你回去，你雖然不情願，但考慮到也許可以利用天界的力量救回李雅沁，你最終還是沒有拒絕。” 　　“你幫女神做了很多事，你覺得如果你開口要她幫你救個人，她應該不會拒絕，不過根據你的推測，天界甚至都有可能已經被銀月騎士團背後的力量給滲透了。” 　　“如果天界沒事，那你就會借助天界的力量救回李雅沁，然後回到凡間，最後再回到外天界。” 　　“我乾嘛一定要回到凡間？我不能直接回外天界嗎？”康洛插嘴道。 　　“因為你答應過我會帶我一起回到外天界的，你可不能食言。”珀妮婭突然坐直了身體，一本正經的看著康洛。 　　“真的？” 　　“你可別想用失憶來搪塞我，你答應過的事就是答應過的事。”珀妮婭的眼角開始泛光，康洛仔細感受了一下，沒有魔法波動。 　　“你說過，如果這件事上你要是食言了，我就可以叫你死渣男了。” 　　“啊？我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那就可多了，說都說不完呢。”珀妮婭的目光突然變得狡黠。 　　康洛大概可以確定，不管之前的神使是不是自己，都應該真的答應過珀妮婭回家時帶上她，至於其他的胡言亂語，應該都是她的添油加醋。 　　“好吧，我回外天界的時候會帶上你的，你繼續說。” 　　珀妮婭放鬆了下來，恢復了原本懶洋洋的坐姿。 　　“如果天界出了事，你回不來，那你就會啟用我倆定下了計劃，但這樣強行回來代價很大，不僅恢復力量很麻煩，你還會忘記離開外天界之後的一切事情。” 　　“也就是現在這樣？” 　　“也就是現在這樣。” 　　“那如果天界沒事呢？我怎麼回來？” 　　“那樣的話就直接回到這個身體啊，但你現在既然是回到了那顆小心臟，那就說明你從天界回歸身體的途徑被堵死了。” 　　“這樣啊。”整體和魚頭術士那邊的記錄差不多，隻是有些小細節略有出入，而那邊既然寫了可以信任珀妮婭，那最權威的版本應該就是珀妮婭這邊的。 　　“現在距離我上次離開多久了？” 　　“差不多九十年吧。” 　　“啊？那李雅沁她……” 　　“你不用擔心，你說過，你在水晶棺上鐫刻的法陣可以保護她不被任何力量的傷害，甚至能免疫時間的侵蝕，這裡麵融入了你對魔法的所有理解，就是女神親自來破解，也得花個一百來年的時間。” 　　“我這麼厲害？” 　　“反正你看起來信心滿滿的，而且你是見過女神本人的，多少有點可信度吧。” 　　“對了，你說過要我提醒你一件事。” 　　“什麼事？” 　　“你說如果你用這種方法回來了，那就要牢牢記住一句話，神明不可信。” 　　“什麼意思？” 　　“我怎麼知道，你讓我轉告的。” 　　“聽起來我和女神關係還不錯啊，這句話難道……” 　　“未必是指女神，你不是說天界都有可能被滲透了嗎，說不定現在那上邊是個什麼偽神呢，女神指不定都眼巴巴等著你去救呢。” 　　“啊？我不覺得我的實力有這麼強悍吧。” 　　“猜測嘛，隨便猜猜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還要嗎？”珀妮婭指了指康洛的手機。 　　康洛試了試，果然沒任何反應，又拿在耳邊晃了晃，裡麵叮叮咣咣地響了起來，看來內部都已經完全散架了，於是放下手機，搖了搖頭。 　　“嘿嘿，那我就留作紀念了。”珀妮婭又施展出了那個儲物魔法，把手機放了回去，同時取出了一本書冊。 　　“你的這個儲物魔法不常見啊。”康洛隨口問了一句，順便給自己添了一杯茶。 　　“那當然，安全性和隱秘性都是首屈一指的，這是咱們兩個人一起徹夜研究出來的，說是咱倆的結晶也不為過呢。” 　　“咳咳咳。”康洛正在喝剛倒的茶，被這句突如其來的騷話給嗆到了。 　　“慢點哦，怎麼喝水都能嗆到呢？你現在果然還是太虛弱了，等會我還是給你好好檢查一下身體吧。” 　　康洛還沒從嗆水中緩過來，他趕忙擺擺手，並指了指珀妮婭剛拿出來的那本書。 　　“這個啊，是一本關於你紀實冊，裡麵帶有我的批注，所有不符合事實的我都標注過了，記住千萬不能給別人看哦，批注裡麵有不少你的秘密。” 　　“是嗎，我看看。”康洛拿起那本書，但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倘若天界真的被鳩占鵲巢了，那麼，“珀妮婭，如果天界真的被什麼其他鬼東西給占據了，那教會呢？他們會不會也被操控住？” 　　“那倒不用太擔心，天界隻能靠神諭這種東西聯係凡間，神諭這東西從來都是模模糊糊、顛三倒四的，根本沒法理解是什麼意思，全看主教怎麼解釋。” 　　“主教們是不會解釋出那種喪心病狂的神諭的，就算天界發神諭讓他們去屠城，他們最後也會解釋成消滅城裡的異教徒，找書苑 www．zhaoshuｙｕａn.com 能夠讓信徒認可的神諭才是真的神諭。” 　　“那神術呢？神力還能使用嗎？”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你，你說不用擔心，隻要你的祈禱對象被神力認可，神力就會供你使用，隻要女神還在，不管她處於什麼狀態，你對著她祈禱就都能獲得神力。” 　　“那神使呢？上邊不會派一些不可名狀的神使下來搞事嗎？” 　　“長相都沒辦法說出來的神使？那得多醜啊，這個不用擔心，過於暴虐或者奇怪的神使是不會被教會認可的。” 　　“神使是教會認可的？” 　　“不然呢？還能是天界認可的？神諭這鬼東西又不靠譜，上邊說派了個神使過來，下邊指不定理解成有妖魔即將現世，以神的名義去消滅它。” 　　“那不會有假的混進來嗎？”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迄今為止被認可的神使隻有你這一個。” 　　“啊？”其實這反倒說得通了，康洛在女魔頭那裡沒有看到過任何有關神使的記載。 　　“不過在你回歸天界之後，時不時就會有傳言，說遠方出現了新的神使，不過教會全都表示不認識，別沾邊，很快也就都不了了之了，估計都是招搖撞騙的，可能是被你的故事啟發了。” 　　“他們中沒有人去試試獲得教會的認可嗎？” 　　“沒有啊，怎麼試？總不能學你吧，你當時的方法可不好復刻。” 　　康洛一臉懵逼。 　　“不記得了？那自己看。”珀妮婭指了指她交給康洛的那本書。 　　康洛翻開了第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