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法師塔的大門被踢開，教會的執法隊沖了進來。 　　執法隊長把法師踩在地上，剛下樓的珀妮婭看到了這一幕，想也沒想就扔出了一發火球術。 　　一個十來歲小孩子的法術自然是傷不到教會的執法隊長的，隊長抬起頭，看到珀妮婭的一瞬間，眼中的怒火消了大半。 　　“敢大搖大擺地出售非法藥劑，你膽子不小啊。” 　　“那些都是合法藥劑，都是……合法藥劑。”法師被踩在地上，有些喘不過氣。 　　“合法？沒有教會的許可證那就是非法。” 　　“我是法師，不歸你們管。” 　　“哈哈哈，法師？讓我看看法師協會給你發的成員證明。” 　　“我……馬上就有了。” 　　“馬上？那就是沒有嘍。一個野法師也敢自稱法師。”執法隊長腳上的力度又加大了幾分。 　　“求求你，這件事……我們可以……想辦法解決。” 　　“哼，你們先出去守著，一個人都不許放跑。”執法隊聞言走出了魔法塔，關上了大門，隻剩隊長一人在內。 　　隊長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一個小小的野法師罷了，就算是在他的魔法塔內也是一樣。 　　再者說了，隊員都在門口，這個野法師要是膽敢對自己不利，消息總會被自己的隊員帶回教會，到了那個時候，要陪葬的人可就多了。 　　“說吧。”隊長鬆開了踩在野法師身上的腳。 　　“我還有不少存貨，都是您應得的，也有不少原料，需要什麼藥水您盡管開口。” 　　“你覺得你的這些個廉價破藥水對我能有什麼用嗎？” 　　“塔內的東西，凡事您看上的，都是您應得的。” 　　“是嗎？其實也沒必要弄這麼狼狽，我是教會的人，寬容是一種美德，貪婪是一種罪行，你這破塔裡的這些東西，我沒什麼興趣，你就自己留著吧。”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不過嘛，公然襲擊教會神職人員可是不小的罪過，我能不計較，可教會的顏麵何存啊？” 　　“珀妮婭，快過來向大人道歉。” 　　“哎，道歉就不必了，我說過了我不計較，隻是要顧及教會的顏麵。” 　　“那大人的意思是……” 　　“如果隻是執法隊內部互相切磋，那就沒有什麼顏麵問題了，剛巧，我還缺了一個侍從。”隊長的眼神看向了珀妮婭。 　　珀妮婭從隊長眼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東西，她曾經在那個跑商小販的眼裡同樣看到過。 　　珀妮婭將手背到身後，開始準備火球術，她知道馬上就將要經歷一場惡戰，雖然這個隊長實力強悍，但他隻有一個人，而且還處在老師的魔法塔裡，老師有學徒們的助陣，再加上主場優勢，他們有很大機會可以逃走。 　　野法師沉默不語，隊長看起來越來越不耐煩。 　　“一張教會的許可證。”野法師嘶啞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喲，還會討價還價，一半的利潤。” 　　“三分之一。”野法師的聲音不再嘶啞。 　　“老師！”珀妮婭看向了野法師，眼神裡充滿了不可置信。 　　但野法師不敢承受珀妮婭的目光。 　　隊長又看了珀妮婭一眼，看起來有些不爽，但最終還是接受了。 　　“她還沒成年吧，你是她的父親嗎？” 　　“我……可以是。” 　　就這樣，珀妮婭的“父親”向執法隊隊長借了一大筆錢，可惜最後還不起，好在執法隊長心善，看出了珀妮婭是個有天賦的孩子，同意將珀妮婭收為自己的私人侍從，以二十年的效忠抵消她“父親”欠下的債務。 　　白紙黑字，清清楚楚，毫無爭議。 　　珀妮婭恍恍惚惚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離開養父母的那一刻。 　　執法隊長有自己的仆從，珀妮婭不再需要做雜活，每天就跟著其他隊員練習格鬥，畢竟，名義上她是隊長的侍從。 　　其實隊員們人都還不錯，他們都很照顧珀妮婭，隻是他們看向珀妮婭的眼神中總帶著一絲絲惋惜。 　　他們知道珀妮婭的底細，但沒人敢提起這件事，隊長的父親是本地教會的裁決長，雖然他經常罵隊長是個沒用的東西，但依舊每次都會為隊長乾的荒唐事擦屁股。 　　珀妮婭又開始害怕長大，她不知道自己這次的願望還能不能實現。 　　她的願望還是實現了，執法隊遇到了硬茬。 　　又是一座魔法塔，又是一個野法師，隻不過這一次，珀妮婭和執法隊站在一起。 　　不過此情此景倒沒有讓珀妮婭有什麼感觸，她心底有著自己的煩惱。 　　她早就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最近一段時間，隊長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一樣了，她最害怕的事就要來了，她要長大了。 　　同樣地踹開大門，同樣把野法師踩在腳下，執法隊長早就對此熟門熟路，不過這次沒有怒氣沖沖的小姑娘和她撓癢癢一般的火球術。 　　珀妮婭跟著其他隊員一起走進了魔法塔。 　　“太業餘了。”被踩在腳下的野法師突然出聲了。 　　魔法塔的大門突然緊閉，珀妮婭感到自己動彈不得。 　　隊長腳下的野法師化成一股黑色的煙霧騰空而起，很快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個人形。 　　而隊長還保持著原本的動作一動不動。 　　“我警告你，我可不是一般的執法隊長，我的父……” 　　“括噪。” 　　噤聲術打斷了隊長的話語，但他依舊怒視著半空中的野法師。 　　“你以為我們是為了你這種小角色來的？我們等的就是裁決長。” 　　隊長眼中的憤怒瞬間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難言的恐懼。 　　一個農婦打扮的女人從樓上走下來，她靠近隊長，取下了隊長的佩劍。 　　那個女人雙手舉起佩劍，在野法師麵前跪下。 　　野法師的魔法環繞著佩劍來回湧動，珀妮婭看出來了，是塑形術。 　　佩劍上開始出現大大小小的凹痕，最終看起來像是和提拉熊有過一場激烈戰鬥。 　　提拉熊是一種魔法生物，外形類似直立行走的熊，力量比較強，能憑借本能施展石甲術，喜歡偷襲誤入它們領地的生物，在繁殖季節之外喜好獨居。 　　提拉熊不算太危險，正麵戰鬥以隊長那半吊子實力都打的贏，但要是被偷襲了，那就不好說了。 　　農婦打扮的女人收起了破爛的佩劍，向野法師點了點頭，走出了魔法塔。 　　一堆魔法繩索浮現在野法師手中，他將繩索一扔，繩索自動綁住了執法隊的每一個人，定身陷阱的效果同步解除。 　　“把他們先關到地牢裡去。” 　　野法師的話音剛落，就從樓梯口走上來幾個黑衣人，將整個執法隊關進了地牢。 　　珀妮婭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相比之下，她突然覺得隊長也沒那麼可怕。 　　噤聲術的效果一直沒有被解除，看來野法師並不想讓他們交流。 　　這絕不是一般的野法師，但珀妮婭對這些沒什麼概念，她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隊長被單獨帶了出去。 　　沒多久，外麵傳來一聲巨響，連地牢裡都感受到了震動，隨後傳來了激烈戰鬥的聲音。 　　戰鬥的聲音越來越小，周圍慢慢陷入了平靜。 　　很快，野法師和一個黑衣女人走了下來，珀妮婭認了出來，是之前那個農婦打扮的女人。 　　“情報有誤，不是說他是個紈絝子弟嗎？” 　　“我們仔細調查過，他確實是一個紈絝子弟。” 　　“那他怎麼會自爆？” 　　“也許是為了救他父親，那畢竟是他的父親。” 　　“你們怎麼沒有人記得給他上個禁魔術？” 　　“他實力低微，我們疏忽了。” 　　“疏忽，疏忽，現在目標逃走了，無功而返，這個責任還不是我替你們擔，把他們幾個拉去獻祭。”野法師指向地牢。 　　“是。” 　　“等等，檢查一下那個家夥，是不是一個精靈。” 　　珀妮婭感覺自己的耳朵被粗暴了檢查了一遍。 　　“是一個精靈，大人。” 　　“拉去黑巢賣了，多換幾個人來，祭品總是越多越好的。” 　　珀妮婭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有些習慣這種感覺了，從這裡被賣到那裡。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幸運，但至少她還活著。 　　黑巢是一個奴隸販子營地，珀妮婭在這裡很受歡迎，當然，是指作為一件貨物很受歡迎，精靈的稀有度和她兒時相比，並沒有什麼變化。 　　她又被賣出了一個好價錢，珀妮婭看著作為交換被買走的那十六個人，心中突然湧現出了一股憐憫之情，他們還不知道，自己是被買作祭品的。 　　珀妮婭看了看自己的身軀，她已經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了，奴隸販子會把她高價拍賣出去，這一次，她真的要長大了。 　　精靈很稀有，稀有到可以組織一場拍賣會，珀妮婭站在舞臺中央，麵前座位上的人都在評估她的價值。 　　出價聲此起彼伏，珀妮婭閉上了眼睛，她每一次祈求不想長大最後都陰差陽錯地實現了，雖然實現地方式未必如意，但這一次，珀妮婭還想試試。 　　她不想在這些人手裡長大。 　　“仁慈的女神，求求您救救我吧，我不想落在這些人手裡，我可以竭盡所能終身侍奉您。” 　　然而沒有任何奇跡出現，拍賣師開始倒數了。 　　“不要！我不要！任何人！求你了！救救我！救救我！任何人！我什麼都願意！救我出去！救我出去！”珀妮婭在心中聲嘶力竭地吶喊。 　　“轟！”一道天雷突然劈開了會場的屋頂，一道明亮的光柱直射在珀妮婭麵前，光柱內部漂浮著一個人影，噤聲術隨即展開，現場鴉雀無聲。 　　“教會諭令，禁止一切人口買賣，提納利主教、潘希亞神父、博裡耶爾神父以及其他9名神職人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又是數道天雷劈下，珀妮婭看到臺下有幾個人影被精準劈中，看起來還在動，應該還活著，但估計不太好受。 　　“把所有人帶走。” 　　教廷衛隊魚貫而入，他們和執法隊不同，都是真正的戰士。 　　半空中的人影順著光柱緩緩落下，珀妮婭仿佛看到了女神降臨凡間，光芒褪去，露出了一張清秀的男性麵龐，看著他，珀妮婭感覺很溫暖。 　　“你就是珀妮婭？” 　　珀妮婭還沉浸在剛剛的感覺中，沒有回應。 　　“337號執法隊的珀妮婭？” 　　珀妮婭依舊沒有反應。 　　“神使大人，現場已經被完全控製住了，所有贓物和獲救奴隸都在後方，等待清點。” 　　“嗯，讓利法特大主教去吧，我還有別的事要忙。” 　　“是。” 　　神使對著珀妮婭施放了治愈術。 　　“珀妮婭？” 　　沒有反應。 　　神使對著珀妮婭施放了靜心術。 　　“啊？什麼？” 　　“你就是337號執法隊的珀妮婭？” 　　“是的，您是？” 　　“你麵前的是從天界來到凡間的神使大人。”利法特大主教也走了過來。 　　“大主教。” 　　“神使大人。” 　　“你不去清點贓物嗎？” 　　“我聽說您還有事要忙，所以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有心了，我沒想到這次帶隊的是你，這裡距離耶米拉大教堂可不近。” 　　“這裡的教堂剛好有傳送陣在，難得有機會再沐浴您的光輝，我實在不忍錯過。” 　　“先帶她去休息一下吧，我等下有事要問她。” 　　“是，神使大人。” 　　珀妮婭第一次住這麼大的房間，還有這麼舒服的床，聽說這是教會專門預留給上級的房間，一般是上級巡查時才會啟用。 　　帶她來這裡的修女走後，珀妮婭就忍不住坐在床上蹦了起來，她使勁往下壓，發現自己居然可以陷在床裡，然後，她就咯咯咯地傻笑了起來，說到底，她還隻是個沒有成年的孩子。 　　很快，神使就來到了珀妮婭的房間。 　　“好些了嗎？” 　　“嗯。”珀妮婭正襟危坐，看起來成熟而可靠。 　　“那好，你對337號執法隊的遭遇還記得多少。” 　　珀妮婭將自己的記憶和盤托出。 　　期間，珀妮婭邊說邊偷看了幾眼神使，她知道這是她見過的人裡，最大的大人物了，找書苑 ｗww.zhaoshuyｕan.com 可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可怕，甚至有些好看。 　　雖然也有些疏遠，但這和隊長父親的那種疏遠不同，那種疏遠讓珀妮婭感到害怕，感到想逃離，而神使的這種疏遠卻讓珀妮婭感到了一股吸引力，一種探究欲。 　　她們交談到了天亮，神使對於細節很注重，對很多地方都有追問，連珀妮婭都不知道，原來自己觀察到了這麼多的細節。 　　珀妮婭也不覺得厭煩，麵對神使的反復提問，她覺得神使很認真，很可靠。 　　“可以了，你好好休息吧。”神使起身準備離開。 　　珀妮婭看著神使起身，不知道為什麼，她也想起身，這個床感覺也沒那麼舒服。 　　“你要去那座法師塔嗎？”在神使即將離開房間時，珀妮婭突然問道 　　“怎麼了？” 　　“我想……和你一起去，我認路。” 　　神使打量了一下珀妮婭。 　　“放個清潔術。” 　　珀妮婭照做了。 　　“太顯眼了。”神使搖了搖頭。 　　“等等。”珀妮婭先對著自己扔了一個靜心術，然後將魔法波動盡量控製到最小，又施放了一個清潔術。 　　“有進步，以前練過嗎？”神使坐了回來。 　　珀妮婭搖了搖頭。 　　“會用神術嗎？” 　　“我可以學，以前有人說過，我有天賦。” 　　“那試試這個。”神使凝聚法力放出一個聖光術。 　　珀妮婭嘗試了三次，勉勉強強施放了出來。 　　“你確實有天賦，休息一下，我們傍晚出發。”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