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用神力？”珀妮婭快步走向樓梯。 　　“你不知道我現在的狀態嗎？” 　　“我知道，你的靈魂不在這，沒法和你的身體建立穩定的魔力流動通道，你現在就是個小水管，但這並不妨礙你使用神力。”珀妮婭一邊上樓梯，一邊抬手扔出去一大堆控物術。 　　“確實，但神力是借來的，即便轉化成魔力，隻要還沒被調取出來，到時間依舊會消散，用神力的話，我完成一個法術，中途不知道要斷斷續續祈求多少次神力。”康洛聽到二樓不停傳來乒乒乓乓的開門聲。 　　大廳內，珀妮婭突然轉身停住腳步，抬起雙手按在康洛雙肩上，“但你要記住，你是神使，你應該用神力。” 　　“就算是神使……教會和法師之間出了什麼事？”康洛敏銳地察覺出了問題。 　　“大事，我的疏忽，忘了提醒你，等我回來再說。”珀妮婭又甩出了幾個控物術，她睡衣上的束帶開始自行解綁。 　　康洛知道她要乾嘛了，趕忙轉身，一件件衣物和輕甲正從樓梯口向他湧來。 　　“別動，改路徑浪費時間。”珀妮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康洛收回了正準備邁出去的腳步，洶湧而來的衣甲風暴繞開了他。 　　康洛此刻不得不承認，女魔頭是對的，控物術確實是一個在生活中很實用的小法術，前提是足夠熟練。 　　“可以轉過來了，收拾好我們的東西，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 　　康洛轉過身，珀妮婭穿著一身蓬鬆的高領長裙，完全看不出裡麵還藏了一套輕甲，不過光線太暗，看不出長裙的顏色。 　　“你當時傳送到了哪裡？”珀妮婭正在對藏在裡麵的輕甲施加隔音術。 　　“我醒來那個大廳，在我的左手邊，也就是進門的右手邊，窗戶外麵的那棟建築和一段圍墻之間的通道。”康洛仔細回想了一下，確認自己是拿右手砸向了左邊的窗戶。 　　“那是禮拜堂，禮拜堂和教區圍墻之間，我明白了，你後來還去過哪？還施過其他法術嗎？”一把同樣施加了隔音術的匕首正自動把自己綁在珀妮婭的小臂上。 　　“沒有再施過法了，旁邊有一個噴泉池，我接下來去了那裡，然後就在那遇到了你。”康洛仔細回想了一遍，應該沒什麼遺漏的地方。 　　珀妮婭閉眼感知了一下警戒法陣，沒有問題，隨後她打開了幻象法陣和防禦法陣，然後甩出一堆光亮術，點亮了所有的房間，轉頭對上了康洛擔憂的眼神。 　　“倉庫那層有一個秘密通道，你把進門右手邊那堆生銹鎧甲移開就能看到，把收拾好的東西放在旁邊。如果警戒陣響了，立馬帶著你能帶走的東西，順著通道離開，要快，防禦法陣會在最後一刻把通道入口炸塌，在出口的小屋等我，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快去收拾東西吧。”珀妮婭對著康洛甜甜一笑，隨後打開大門走入了夜色之中。 　　珀妮婭轉過頭望向他們的小屋，幻象法陣沒有問題，從外麵看，小屋裡依舊是漆黑一片，沒有仍何異常。 　　這裡距離光輝大廳更近，但珀妮婭決定反向順著他們來時的路徑先去噴泉池。 　　一路上都沒有什麼異常，珀妮婭一直用神力保持著法力偵測，同樣沒有什麼痕跡。 　　一直走到禮拜堂背後的空地上，珀妮婭的法力偵測發現了異常。 　　“果然。”珀妮婭環顧四周，又用神力放了一個偵測術，確定周圍沒有人以後，將這裡殘留的法力殘渣吸收殆盡。 　　又檢查了幾遍，確定沒有任何痕跡之後，珀妮婭看向了光輝大廳，這是用於存放神使身軀的聖地，也就是康洛醒來的地方。 　　光輝大廳不像禮拜堂，禮拜堂此刻不會有什麼人來，但光輝大廳可是戒備森嚴。 　　雖然神使已經復蘇，光輝大廳內此刻空無一物，但這是今天才發生的事。 　　這裡的辦事效率珀妮婭最清楚不過了，新的守衛值班表至少還要等五六天以後才能敲定，所以光輝大廳此刻依然還是戒備森嚴。 　　現在是深更半夜，自己倒是能找到幾個理由前往光輝大廳，但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支開守衛，如果等到明天白天，珀妮婭有信心可以不動聲色地支開守衛。 　　教區白天人多眼雜，所以守衛並不嚴密，光輝大廳白天就隻有門口的兩個守衛，為了避免打擾到神使的長眠，他們一般都關門站在門外，除此之外，教區巡邏隊大概每隔半個小時會巡邏到這裡，他們會進入大廳查看，確保神使的身體安全無虞後就會離開繼續巡邏。 　　現在神使的身體都不在光輝大廳了，巡邏隊說不定都會偷懶不去查看了。 　　無論如何，珀妮婭隻需要等到巡邏隊剛剛離開的時候，吩咐守衛說神使要取回水晶棺，而自己需要先確保水晶棺的聖潔，讓一個守衛去通知主教，另一個在門口守住不要讓其他人打擾即可。 　　之後珀妮婭就會有足夠的時間清理一切痕跡。 　　然後再用清潔術和控物術清潔整理一下水晶棺，等待主教帶人來將水晶棺恭送回神使的住處即可。 　　但現在是半夜，教區的夜間守衛非常嚴密，光輝大廳外至少有十多個守衛，內部應該還有兩個守衛，站在門口距離水晶棺最遠的位置，同樣是為了避免打擾到神使的長眠，但卻能將整個大廳盡收眼底，雖然神使現在並不在裡麵，這兩個守衛可能會很鬆懈，但這不代表他們是瞎子。 　　守衛人太多，珀妮婭最多找理由支開兩三個，而且最多是支開外麵的守衛，大半夜來取水晶棺已經很可疑了，要是還偏偏支開所有內部的守衛，隻留下外麵的守衛，那就更可疑了。 　　對於凈化所的那群瘋狗來說，這已經是一個足夠讓他們找麻煩的理由了。 　　而且夜間守衛是有各自的警戒區域的，除非事態嚴重到主教親自下令，否則一個區域出了事，其他區域的守衛是不會隨意離開去支援的，會去支援的隻有原本在休息中的守衛。 　　所以想要影響到光輝大廳的守衛，就隻能在光輝大廳搞事，那反而會增加那裡的警戒力量。 　　至於下令調動守衛，珀妮婭在這裡的地位雖然很高，但其實是沒有實權的。 　　平常還好，她甚至可以憑借著自己的地位吩咐主教幫自己辦些小事。 　　但對於大半夜調動守衛這種事，珀妮婭是做不到的，她隻能找個理由去要求主教下令。 　　但這樣就幾乎要驚動整個教區了，一不小心鬧大了甚至會驚動整個城市，這是珀妮婭要極力避免的情況。 　　自己不可能在守衛麵前清理法力殘渣，但如果等到明天，珀妮婭又擔心夜長夢多。 　　珀妮婭最終決定先去凈化所看看。 　　凈化所是教法沖突之後教會新成立的機構，直接受最高教廷的指揮，但分派各地，專門處理邪法師相關事宜。 　　教會和法師們和諧相處了幾百年了，在日常生活中，大家其實都是常年的親友鄰居，所以對於像瑟尼萊這種遠離最高教廷的邊陲小國來說，其實沒有多少人真正關心教法沖突，本地教會在這件事上也就是走個過場。 　　但凈化所不同，他們都是由最高教廷的凈化委員會指派的狂熱信徒，而且大多來自外地，與本地人沒有太多瓜葛，同時直屬最高教廷，權力很大，時不時就給人扣上藐視最高教廷的帽子，所以就連卡亞克的地區教皇，也盡量避免和他們起正麵沖突。 　　搜捕邪法師是凈化所的本職工作，他們對於這件事一直熱情高漲。 　　所以，隻要凈化所這邊沒察覺到什麼問題，那就基本不會出什麼事。 　　在這裡生活了九十年，珀妮婭可以說對這裡了如指掌，閉著眼睛都能找到一條鮮有人至的路線。 　　她很快摸到了凈化所附近，用神力施放了一個偵聽術。 　　“也不知道康洛現在怎麼對魔法波動這麼敏銳，要是他現在在這，我肯定已經暴露了。”珀妮婭在心裡吐槽道。 　　平心而論，珀妮婭在魔法隱匿這方麵的造詣已經很高了，主要是陪著神使的那十年裡，珀妮婭經常和神使一起去偵查。 　　神使最喜歡懲罰教會內部的腐敗分子，尤其喜歡人贓並獲，珀妮婭跟在身邊，也練就出了一身匿蹤的本領。 　　正常情況下，珀妮婭的魔法波動幾乎不可能被察覺，很顯然，康洛並不屬於正常情況。 　　“你說的沒錯，在這個小地方真的都要閑出鳥來了。”珀妮婭透過偵聽術聽到了凈化所門口守衛的對話。 　　“可不是，哪個邪法師會來這裡啊，窮鄉僻壤的，想做點藥水都買不到材料。” 　　“還是買得到的，我幾天前跟著隊長查封了一家草藥店，裡麵貨還挺全。” 　　“你們賺了多少？” 　　“這個數。” 　　“這麼爽？” 　　“那是，好好跟著隊長混，既能投身信仰，又能發家致富。” 　　“不過，這種小王國怎麼會有這麼齊全的店，難道真有邪法師？” 　　“你怎麼說話的？隊長說有，那還能沒有？隻不過是沒抓住罷了。” 　　“是是是，我多嘴了。” 　　“你剛來這裡不久，不了解情況很正常，你別看這裡現在冷冷清清的，但你也不想想這種小城市怎麼會有教區，一般最多也就有個教堂。這裡好歹也有個神使，有些時候還是很繁華的，尤其是新幕節，來朝聖的人經常把整個教區堵得水泄不通。” 　　“這我知道，神使是一百年前的新幕節降臨凡間的嘛，一百零幾年來著？” 　　“不記得了，在教會學院那會我最頭疼的就是神史課。” 　　“不過我記得神使最早也不是降臨在這裡的啊，耶米拉大教堂我去過，到卡亞克的第一站就是那。那還是我第一次用傳送陣，那會我卡亞克語還不熟練，走錯路繞到神罰遺跡那邊去了，那前麵烏泱泱的擠滿了人，全都是來朝聖神使的。” 　　“嗨，那不是神使的身體在這邊嗎，來這朝聖不也一樣。” 　　“那不該是在神使回歸天界的時間來這裡朝聖嗎？新幕節不是神使降臨的時間嗎？” 　　“那你倒是說說，神使是哪一天回歸的天界？” 　　“好像是啊，教會學院裡也沒教過，隻教了年份，連月份都沒有。” 　　看起來凈化所這邊沒發現什麼異常，不然這兩個守衛聊起神使可不會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珀妮婭長舒了一口氣。 　　珀妮婭很想再往裡聽聽還有沒有什麼別的情報，但那就太危險了。 　　雖然凈化所從不對外開放，但珀妮婭想也想得到，凈化所不可能連禁魔陣和警戒陣都沒有。 　　珀妮婭決定今晚就守在這裡，隻要凈化所沒有任何動靜，那等到白天一到，她就可以順利解決這個隱患了。 　　珀妮婭對自己施放了一個隱身術，隱身術在移動時的效果很差，周身影像的不停扭曲很容易暴露自身，但隻要保持靜止，那還是很好用的。 　　“沒想到終於輪到我為他遮風擋雨了。”珀妮婭想起了和康洛之間的過往。 　　珀妮婭並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裡，她是被一對進山砍柴的人類夫婦從山裡撿到的。 　　雖然被親生父母所拋棄，但她的養父母對她其實還不錯，他們已經有一個親生女兒了，但對珀妮婭同樣一視同仁。找書苑 ｗww．ｚｈaoshｕyuan.com 　　可惜，後來養父病倒了，家中難以為繼，她的養父母被迫做出了選擇。 　　她被賣給了一個富商，說實在的，賣了一個好價錢，人類社會中確實也有不少精靈在生活，但總體而言並不算常見。 　　年幼的珀妮婭第一次感覺自己被拋棄了，她不想離開養父母，但這不是她能決定得了的。 　　看著富商看自己的眼神，珀妮婭有一種感覺，自己最好不要長大。 　　富商看起來很喜歡珀妮婭，但她的年紀還沒到，此時的珀妮婭在富商眼裡另有別的價值。 　　很少有人能拒絕一個可愛精靈小女孩懇求的眼神，如果能，那富商還有很多其他的辦法。 　　珀妮婭就這樣作為富商用於談判的手段之一度過了幾年的時間。 　　也不知道她的願望算不算實現了，珀妮婭最終沒有在富商手上長大。 　　一名路過的法師看到了商隊裡的珀妮婭，最終用一瓶延壽藥水換得了珀妮婭。 　　在法師那裡，珀妮婭才知道養父母口中的富商在法師眼裡隻是個跑商小販。 　　法師看出了珀妮婭的天賦，將她收為了學徒，她有了自己的老師。 　　這是珀妮婭第一次接觸魔法，但她學的很快，雖然她同時也要負責整座法師塔的整潔，但她至少覺得不再害怕長大。 　　法師後來又陸陸續續收了幾個學徒，自從離開養父母，珀妮婭第一次重新擁有了玩伴。 　　珀妮婭開心了起來，她逐漸開始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新家，她時不時也會想起自己的養父母，不知道他們過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