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馬戲表演一結束,李浩嶼拉著溫琴就往舞臺上擠去。他想找那個身穿阿拉伯服裝的乞丐。但是,此時人潮洶湧、場麵異常混亂。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能擠近舞臺。 舞臺也一片人影散亂,很多表演者在上麵收拾器具,隨後很快離開。那個滿臉絡腮胡須的男人身影在他們眼裡晃了幾下,就消失了。 李浩嶼料定再也找不到乞丐,便對溫琴道:“算了,咱們還是回去吧!”於是兩人轉身朝大帳篷外麵走,擠了大約半個小時,他們才走出帳篷。 來到外麵,感覺到外麵的空氣比裡麵的新鮮多了,他們不由得大口大口地吸。 終於,李浩嶼與溫琴、溫寶坐上了返村的客運車,途中,李浩嶼一直琢磨著那名身穿阿拉伯服裝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要找的乞丐,接下來會去哪裡。就算車子如何巔波,也沒有讓他分神! 李浩嶼想:如果真的是他,那他到建設縣去表演“異域郵差”的目的何在?他又為什麼會駕馭木頭人?為什麼要顯示漂流瓶?跟陳九齡是什麼關係?到底是人是魔? 見李浩嶼手撓頭發,良久無語,溫琴搶先開口道:“那人是乞丐沒錯,但我們現在已經無法找到他了!” “的確如此!”李浩嶼懶洋洋地回答,“誰知道他下一個演出地點在哪裡?” 兩人又是一陣沉默。身邊的溫寶卻興奮不已。因為在離開縣城時,溫琴給他買了很大很大的一隻玩具熊。如今他緊緊地抱在胸前,心裡樂美滋滋的。 突然,溫琴兩眼放光,用肘猛地撞了一下李浩嶼的胳膊,大聲道:“我敢打賭,那個乞丐今晚一定會回雲霧村來!” “為什麼?”李浩嶼緊緊追問。 “你仔細想,”溫琴道,“他是一個擁有異能的人,卻以乞丐的身份長期潛伏在雲霧村,這說明他一定在等待什麼或者尋找什麼。可目標就是不出現。他便會主動出擊,回到霧村繼續等待與尋找……他到縣城去表演馬戲完全是引蛇出洞!” 李浩嶼聽後,雖然覺得溫琴說得很有理,但總體上還是感覺懸乎乎的、有遺漏。至於是哪個地方,他又說不出來。 “你賭那個乞丐今晚會回雲霧村來,對吧?”他仰起頭問溫琴,態度很認真。 “對。”溫琴回答得很果斷,“今天他去建設縣肯定是引蛇出洞,所以一定會回來。” “好!”李浩嶼一拍巴掌,“那我們今晚就在垃圾水塘和老字號店鋪等他!” 快速地吃過晚飯,李浩嶼獨自來到垃圾水塘,找了個不顯眼的地方隱藏起來。至於老字號店鋪那裡,他讓溫琴與溫寶去。 另外,他與溫琴約定好,無論誰發現乞丐,馬上通知。 雲霧村地如其名。一到夜晚,漫山遍地裡都是霧。相距七、八米遠的人彼此都無法看清楚臉。 今晚,濃厚的霧氣裡更是夾雜著雨。沒多久,大地便被淋得濕漉漉的。緊接著,天空還打起了閃電。 幸虧是夏天,氣候並不算冷。李浩嶼身上穿著單薄的衣服,頭頂一張大膠紙,臥在一片荒草中。雨點打在他身上,發出“叭叭”的聲音,他也完全不顧,隻專注於水塘那邊的動靜。 這種下雨天氣,對老字號店鋪裡的溫家姐弟是造不成任何影響的。他們坐在主人端來的板凳上,不慌不忙地聊著天。 溫寶簡直像隻小饞貓,見貨櫃裡有很多糖果,便趁機向溫琴討要零花錢。溫琴給了他一次又一次。 到了晚上十點鐘,非但躲在水塘邊的李浩嶼沒見到乞丐的身影,就連呆在老字號店鋪裡的溫家姐弟倆也沒見著。 見天色越來越晚,溫琴心生撤退之意。正在猶豫不決時,突見村裡的張二妹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店門口,沖著她喊:“溫琴,你家外婆出事了,還不趕緊去瞧!” 溫琴一聽,心裡暗叫不好,立即抓起桌子上的電筒,撒腿就沖出店門,在又滑又泥濘的小路上飛跑起來。 溫寶愣了愣,也快速地跟著姐姐跑。溫琴聽見背後一片“悉悉索索”之聲,調頭對他道:“趕快去水塘邊,把你李哥叫上!” 此時的夜黑得緊,暮色像一塊緊貼著地麵的厚黑布,連飛奔的腳都無法驅散它。 起初,雨倘是淅淅瀝瀝地下,不一會兒,竟扯起柱子地落。不多時,村子裡、田野裡到處都聽見“嘩嘩嘩”的聲音。 當渾身濕透且摔了無數個筋鬥的李浩嶼與溫寶跑到克謝妮亞家,隻見院壩內的屋簷下站了不少村民。堂屋內,燃著一盞昏暗的煤油燈,溫高軒夫婦和溫琴都在場。他們正緊張地圍著躺在門板上的渾身帶傷的克謝妮亞,焦急地給她喂這喝那。 “那惡魔肯定還在屋子裡!”已經奄奄一息的克謝妮亞強打著精神說。 如今,她看上去非常疲憊。那原本就十分單薄的身子此時更像一片飄零的蔫巴落葉。躺著的她看來很不放心,還在努力掙紮,想站起身子來。 但現在,她隻能轉動那顆留著棕黃色頭發的頭顱與那雙有著幾抹碧藍色的眼睛了。 “屋裡沒有惡魔。”溫高軒冷冷地對她說,“我們已經把整棟屋子找遍了。” “不,有的。”克謝妮亞固執地說,“那些惡魔,總是藏匿在你發現不了它的地方,然後趁你不注意就攻擊你……它們太惡毒了,仍想發動戰爭,毀滅人類和毀滅地球。但我們這些布而什維克是不同意的,九齡也是不同意的,我們堅決地和它們展開戰鬥……烏拉!” 當喊“烏拉”時,她竟然不知從哪裡來了力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突然一屁股坐起,嚇得溫高軒夫婦趕緊扶住她,之後又將她慢慢地放下,躺好,並蓋上被子。 “‘布而什維克’是什麼?以前總聽她這樣講,但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一個嘴裡叼著香煙的村民這樣問。 “不知道,就像她喊的‘烏拉’,經常聽她喊,但就是不知道它的意思,隻知道它是俄語!”另一個村民懶洋洋地說。 當李浩嶼走進堂屋時,克謝妮亞想爬起來,但努力了幾次都沒成功。於是她惱羞成怒,嘟噥道:“我都聽到精靈的腳步聲了,你們怎麼不扶我起來?他可以拯救一切精靈呀!” “什麼精靈?什麼他可以拯救精靈?你老人家又開始胡言亂語了吧!”溫高軒一邊批評克謝妮亞一邊替她整理淩亂的床單。 此時的雨仍舊扯天扯地地落,屋外的“嘩嘩”水聲都快把屋內的談話聲湮沒了。 不知何時,外麵又刮起了風,十分猛烈,就像幾百條惡龍在山野裡打鬥。它們咆哮著,追逐著。沒拴好的門窗被它們拍得震山響。一些屋頂上不結實地茅草被它們掀飛。 李浩嶼來到克謝妮亞的身旁,蹲下。他用右手緊握住她的左手,想給這位孤苦伶仃一生的老人最後的安慰。 “老奶奶,咋啦?發生了什麼事?”他好心地詢問。 克謝妮亞瞧見李浩嶼來抓自己的手,頓時來了精神。她左右環顧了一下,然後“哈哈”地笑了。最後扭頭對陳柔石道:“槍……我的槍呢?把它給我!” 旁邊的溫高軒趕忙從衣兜裡掏出一柄精美的左輪手槍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