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破敗的苦門寺中,感受著四周的慘慘陰風,就算在大白天也足以讓人瘮得慌。但這對於有著“人斬”之名的瞿烈自然不算什麼。 第一次踏上這“滅了人家滿門的故地”,卻驚訝於數月間還有那麼多白骨殘肢散落四處未被收斂。他不由開始認真思索起這樁“嫁禍案”來。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看來最可疑的便是此間的“苦主”------在江湖中放下狠話非要殺自己報仇的苦無和尚了。 再往深處,依舊是滿目的破敗。瞿烈繼續深入,來到數間僧舍之間,耳中突聞異聲,似是僧舍之中有人被驚動,發出了聲響。瞿烈鎖定僧舍,立即破門而入,但煙塵中卻隻有一隻受驚的黑貓,瞪著綠色的大眼睛緊張地注視著他。見狀,瞿烈放下戒備,自言自語道:“這鬼地方,就算是白天也不會有人願意來吧。”隨即便要轉身離去。卻不料身後有東西趁這個當口猝然向他發難。 可是他身後隻有貓啊?但有人說貓就不能攻擊人麼?偏偏這就是一隻能夠攻擊人的貓,黑貓。 縱然瞿烈反應迅速,但後背還是被黑貓抓破了一個小傷口。一擊得手,黑貓立即向屋外廣闊的天地跑去。畢竟這是來人身上散發的刀氣讓它做出的本能選擇。瞿烈來不及驚訝黑貓的攻擊性與敏捷的身法,背上的異感與多年的江湖經驗已經告訴他他中了毒,還是很烈的一種毒。為什麼一隻黑貓的爪子上會有這麼厲害的毒?疑問閃過心頭的間隙,瞿烈已經以一個常人難以效仿的姿勢削去了以背部傷口為中心的一口血肉,“萃寒刀”的寒氣還順便凍住了周遭的血肉來防止毒氣蔓延。得益於“萃寒刀”的獨特功效,毒性遭到極大遏製,應不會致命,但已經流入血液循環中的微量殘餘還是令瞿烈有些頭腦發暈、四肢發麻。瞿烈勉力保持清醒,坐下運功療毒。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一名身形碩大的和尚正扛著一個女子,唱著粗鄙的小曲大步向寺內邁進。此人正是苦門寺唯一幸存者苦無和尚。肩上的女子被垂落的長發遮住了麵容,但看那婀娜的身段,顯然是位美人。然而此時似乎已經失去意識。 苦無和尚心情大好。青樓的女子已經有些讓人膩味,路上碰到的這位女子卻是美得厲害,少女氣息更是勝過青樓女子的風騷味萬倍。雖然女子拔劍反抗,奈何苦無和尚乃是一流高手,實力懸殊,輕易便被打暈抓了來。苦無和尚心中正美滋滋的想著回去後如何施為,可寺中嶄新的腳印卻把他從意淫中拉了回來。苦無和尚警惕地將女子放在地上,伴著垂散開的秀發,女子的真容也露了出來------正是為了尋找表哥蔣夢辰離家走出、行走江湖的皇甫家三小姐皇甫璟瑤。 苦無和尚警惕地環視四周,沒有看到人影。再細看地上,腳印隻有進去的,沒有出來的。心中暗喜道:看來隻有一個人到了寺中,而且還沒有走。懸著的心立時放下了大半。就算此間的秘密被人發現,若來人隻有一個,江湖上也沒有幾人是他需要害怕的,隻要殺了滅口就行。心念底定,苦無和尚循著腳印繼續往內中走去。 沒走幾步,他忽然聽到他進來的方向似乎有人的聲息。不好,那女子是自己醒來還是被人救走了?他當即就想要回頭去追,可是想了想寺裡麵蘊藏的秘密,隻好咬了咬牙,自語道:“罷了!這小娘子下次還可以再抓。若是裡麵的事情被傳出去了,小命就保不住了。”於是不再理會,繼續往內中探尋。 來到僧舍之間,他便看到一人正背對著他席地運功。身畔有一柄雪白寶刀插入土中,正對外不斷吐著寒氣。 這是?一柄刀、一個人的名字瞬間直達他的腦門,令他頃刻間冷汗直流。我靠,我真不該對江湖中人放出大話,隻怕是激怒了這“人斬”,今天專門來殺我? 雖然心中驚慌,但還是勉力保持表麵的鎮靜,大聲喝道:“不知這位朋友今日駕淩敝寺有何指教?” 那人卻全無反應,好像全聽不到一般。 “朋友你刀透極大寒氣,可是傳說中的‘萃寒刀’?您可是大名鼎鼎的‘瞿烈’?” 還是全無反應。 苦無和尚心道:有那麼大譜敢來這裡,又帶著那柄刀的人除了瞿烈不做第二人想。可是他為何一直沒有反應呢?莫非他是故意如此挑釁加無視我,等我心浮氣躁露出破綻時再出手?轉念又覺得不對:我畢竟也算是一流高手,他就算要殺我也不應該背對著我大露空門才對。以江湖中的傳言,他應該是喜歡正麵硬剛的人才對,想來不會有那麼多花花腸子。 心覺有異之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再細細觀看那人周身散出的真氣中隱隱然有淡淡的綠色。這是毒氣,恐怕還是劇毒!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他已經中了劇毒! 苦無和尚很嗨,簡直太嗨了。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你自己來送。本來把這樁“滅門案”嫁禍給他還留有一些隱患。結果現在他自己帶著劇毒自己找來了,等我殺了他,這樁“滅門案”便可以以苦無和尚為師門復仇、剿滅真兇落下最完美的一幕了!中了毒的老虎有時候連貓都不如,就算之前有所膽怯,現在的苦無和尚可就要囂張了。 “哼,趁你病要你命。你自己送上門就不要怨我了!” 話雖如此,苦無和尚還存一絲戒備,不敢近身,於是催功打出一道雄渾掌氣直沖瞿烈背部而去。 危急之刻,正是英雄出手之時。隻見一道人影閃現,竟趕在掌氣之前立於瞿烈身前,再抬手一掌,竟完全抵消苦無和尚的雄渾掌氣。接掌之後,也僅僅隻是足底輕輕陷入地麵一寸。 這倉促間看似隨意的一掌竟然擋下了苦無和尚七成功力的一掌,著實令苦無和尚大吃一驚:不妙!此人絕不在我之下。說不定比瞿烈更棘手! 來人依舊是白袍黑裘、一身淡雅之氣,但此時的笑語聲中卻帶了些吐槽之意:“瞿大俠,你未免也太大意了吧。我本來隻想喝茶看戲的。” 語未畢,瞿烈已經慢慢地站了起來:“一時失察,不過此刻已經沒有了大礙。接下來就讓我自己來收拾吧。” 笑吟吟的臉以及漸漸挺拔的可怕背影,懾得苦無和尚冷汗直流,吾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