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烈之所以能夠及時出現,自然是因為白墨先生搖醒他後就已經將對沈曉蟬、嚴通虎的懷疑告訴了他。為了應對可能的變化,兩人商議讓瞿烈找機會化明為暗。既然沈曉蟬、嚴通虎主動出擊意欲支走瞿烈,瞿烈也樂得順勢而為,佯裝生氣出走的樣子後,很快就又偷偷繞了回來,一直藏於暗處伺機而動。 到了沈曉蟬、嚴通虎成功迷暈白墨先生、皇甫璟瑤以後,瞿烈也很有默契地並未急著出手,讓白墨先生可以盡可能地套出更多信息。直到生死一刻,瞿烈才終於出手。而這一出手就很輕鬆地瞬間扭轉整個形勢:解開白墨先生與皇甫璟瑤的束縛,更擊飛嚴通虎手中的刀、逼退沈曉蟬。嚴通虎心知不敵,立即翻身就要逃走,甫脫身的白墨先生卻是後發先至,堵在了門口。沈曉蟬則冷靜得多,當他看到白墨先生被嚴通虎所牽製在門前,立即從反方向的窗戶躍了出去。當然,在躍出房間前,沈曉蟬手中的暗器已經射出,更是憑借其高超的暗器功夫同時射向三人:先射瞿烈、牽製最難對付之人,輕易被瞿烈隨手揮出刀氣盡碎;再射皇甫璟瑤、避免這女人壞事,也被皇甫璟瑤閃避了開去;最後射向...... 嚴通虎正欲和擋住去路的白墨先生拚一拚,搏一搏生路,卻突然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他感受到後背要穴中了暗器,可在場之中,隻有一個人擅長暗器,偏偏是最不應該也最不可能攻擊他的人。可惜,那個人還下了死手。 白墨先生、皇甫璟瑤、瞿烈都以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嚴通虎在麵前倒了下去。背上插著的正是沈曉蟬的拿手暗器“刺蟬針”。剛才射向瞿烈、皇甫璟瑤的暗器反而是一般的金錢鏢。看來兇手在出手剎那已經打定主意:其他人不論,嚴通虎則非死不可。 稍一錯愕,白墨先生最先反應了過來:“好判斷!”隨即也從窗口一躍而出,急向已經跑遠的沈曉蟬追去。瞿烈、皇甫璟瑤雖然尚未從震驚中完全恢復,但見白墨先生已經開始追擊,也先後追了出去。臨出屋前,皇甫璟瑤還不忍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嚴叔叔”。 四人之中,本以白墨先生的輕功最好,但他畢竟傷未痊愈,時間稍久便力有不逮。沈曉蟬不僅暗器了得,輕功同樣卓絕,又因為占了先機,先甩開了眾人一大段距離。待到白墨先生慢慢無法再跟上其節奏後,沈曉蟬終於成功從眾人的視線中消失。白墨先生不僅追之不及,舊傷更隱隱要發作,無奈之下隻好慢慢向回走。不多時便碰上了追來的瞿烈與落在後麵的皇甫璟瑤。 白墨先生注意到皇甫璟瑤的臉上隱隱能窺見幾道淚痕,顯然剛剛哭過。看來盡管嚴通虎不仁不義在先,畢竟是相處的故人,皇甫璟瑤還是念著舊情。 煢煢白兔,東行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就算是此人非良人,依舊能引起重情之人的感觸。重情重義,這世家名門的大小姐還算是有點“正統”江湖人的味道呢。隻可惜這樣的江湖人越來越少。 皇甫璟瑤的哽咽聲將白墨先生的思緒又拉了回來:“為什麼沈伯伯要這麼狠心殺死嚴叔叔呢?他們可是相知相識幾十年的好兄弟呀!” 瞿烈畢竟是老江湖,也早已明白過來:“哼,隻怕正是因為相互之間是沒有什麼秘密的好兄弟才非死不可。若是落入我們的手中,對他就是大大的不利。藏身落腳之處以及收藏贓物之地都會被泄露。不過情勢不妙立即就能做下這麼決絕、狠毒的判斷並立即執行,這沈曉蟬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之前太小看他了。” 白墨先生本可以說些什麼,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因為皇甫璟瑤傷心的樣子,已經讓他有些亂了心神。 西施病心而顰其裡,說得也不過就是這般模樣吧!果然是“見而美之”,我見猶憐! 之前為了對白墨先生、皇甫璟瑤動手,沈曉蟬、嚴通虎故意將所有的侍從婢女全都派了出去。等到黃昏時分,大家陸陸續續回來後,卻都傻了眼------兩位管事居然一死一叛逃。要說起來,這些人都是沈曉蟬、嚴通虎從本地招募的,與皇甫璟瑤這個不久前來到的本家小姐相比,多年跟隨聽從的沈曉蟬、嚴通虎兩人在他們心中恐怕更有分量。麵對如此驚變的局麵,侍從婢女們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有的吵著要辭職回家,自己創一番事業;有的吵著這個月的工錢還沒付,不知道能不能收到尾款;有的互相交流最近還有什麼大戶人家請人,請的是長期編製還是臨時小工......幸得瞿烈那冷得可以直接殺死人地眼神與皇甫璟瑤好聲好氣地安撫交相作用,眾人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白墨先生事不關己地旁觀了一陣,心中又感嘆了起來:碰到這種事情,這兩位紅白臉唱得倒是很有默契,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完全不需要彩排。反而自己有時候“高高掛起”的態度真的不容易團結凝聚人。若是將來真要與頗具勢力的幕後黑手一較高下,實在是太吃虧了。哪怕是秉持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思,扯著“正義”的大旗拉點人頭助力也好。自己果然不具備成為大人物“臉厚、心黑、下手狠”的基本才能。 待到安撫好眾人,月亮已經掛上了枝頭。皇甫璟瑤累得早早入了房。瞿烈卻依舊沒有要休息的意思,反而坐在庭院裡的石凳上,似乎在等什麼人。 夜色漸深,眾人紛紛熄燈上床。白墨先生心有所思,不知不覺間已踱步至庭院,見瞿烈依舊坐在原位,訝異道:“前輩,這麼晚了你為什麼還在這裡?” “你來得正好,便與我一起等吧。”說著瞿烈用手示意白墨先生坐在石桌對麵的一個石凳上。 白墨先生見瞿烈沒有要立即說明的意思,微微皺了眉,但隨即就按照瞿烈的意思坐了下來。他與瞿烈相識雖然不久,在生死之間卻已經有了一些不必言說的默契。他更對這位不修邊幅、冷麵烈心的前輩多了幾分敬意。 月高升、夜色濃,蟬鳴起、蛙躁動。瞿烈閉眼不語,白墨先生觀夜色靜逸以待。突然,一陣嘹亮的馬蹄聲疾沖而近,及至門口又立即停剎了下來。 好馬!好馬配英雄。看來今夜的等待有其價值。 白墨先生未及多思,身邊的瞿烈已經睜眼起身:“這小子一定覺得深夜打擾於理不合,而在門口躊躇不前,我們還是去門口迎一迎客吧。” “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