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太陽正好。 　　道路兩側的樹上稀稀落落的葉子也開始生長起來。 　　一副萬物復蘇，春暖花開的景象。 　　蘇瑾剛吃完食堂難吃的便宜午飯，在校園裡瞎逛悠。 　　一直逛到了保安室附近。 　　一個胖乎乎的保安熱情的打招呼“蘇老師，吃飯了嗎？” 　　蘇瑾看著他胸前“趙隊長”的銘牌，轉了轉眼珠微笑回道“剛在食堂吃過了，趙隊長呢？這會不忙啊？” 　　趙闖不好意思的回道“剛吃完家裡婆娘送的飯，歇歇食，還得一個小時才上班呢。” 　　蘇瑾又忙誇贊他辛苦，上班不容易，吃飯都不能回家去吃。這樣盡職盡責，學校的安危有趙隊長看著她很放心。 　　趙闖被誇的臉漲得通紅，想了想換了個話題“蘇老師下午沒課，這會是要回家嗎？” 　　蘇瑾適時的眉間露出一抹擔憂，語氣不快“害，下午校長安排我去療養院考察呢，我還沒什麼頭緒，趙隊長知道那家療養院的情況嗎？” 　　趙闖登時臉色煞白“蘇老師你說的應該是附近殤終山上的精神療養院吧。那地方有點邪門。” 　　他咽了咽口水，緩緩說道“上個月我剛把我老娘從那接回來，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說晚上睡不好，一直有人敲她房間後麵的窗戶，可是她那房間後麵朝山，前麵的門平常夜裡查夜是不關的，而且她幾個臨床的床友都聽見了，好多人都不敢住了。” 　　“最邪門的一次是上個月十五那天晚上，我娘交好的周老婆子跟她住一屋的，半夜起夜，一晚上沒回來。第二天在後院的花圃裡找到了人，頭整個埋進土裡去當了花肥，剩下的身體留在了外麵，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反正沒人相信是她自己埋得自己。” 　　蘇瑾點了點頭，疑問道“這件事沒有報警嗎？查夜的人也沒發現她一晚上沒回來？” 　　趙闖點點頭“第二天就報警了，奇怪的是那個查夜的人直接消失了。現在都沒找到。法醫來驗，周老婆子身上根本沒有打鬥掙紮的痕跡，甚至因為指甲裡都是泥土判定是她自己把自己埋土憋死的。” 　　趙闖越說臉越白，心裡暗暗發誓，他再也不將老娘送去療養院了。 　　在家裡他們夫妻累點伺候也比在外麵忐忐忑忑強。 　　蘇瑾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趙隊長有孝心，這種事情既然發生了，自然還是把母親接回來照顧才能安心，以後會越過越好的。” 　　趙闖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胸前掛著的對講機響了“趙隊，趙隊，圖書館這邊燈管炸裂了，需要您派人過來維修一下。” 　　趙闖忙回復“收到，收到，田壯在不在，去圖書館維修一下燈管，收到回復，收到回復。” 　　半天沒人接腔，他娘的，還是他親自去看看。 　　剛準備自己去的趙闖，一抬頭發現蘇老師還沒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頭頭想說點什麼。 　　蘇瑾已經會意“趙隊長既然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待會也要出發了。” 　　趙闖應了聲好，轉身就準備離開，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麼，吼了一嗓子“蘇老師，這邊下午不好打車，你直接從學校門口坐404公交就可以，最後一程是山上的療養院。” 　　說完揮揮手跑了。 　　蘇瑾應了一聲，笑了笑：還是這樣實誠的人最可愛。 　　她還準備再問問別人怎麼去呢，看來不用了。 　　出了校門的不遠處就有一個公交站臺。 　　蘇瑾走過去坐在棚子下麵的座位上開始耐心等候。 　　她稍微斂了斂被風吹起的頭發，這初春天，風還挺涼的。 　　不一會，一輛305公交車過來，停了一會。 　　蘇瑾沒上。 　　三分鐘後，一趟409公交車也從這經過。 　　蘇瑾瞄了一眼也不對。 　　五分鐘後，一輛看不清號碼的破破爛爛的公交車停住。 　　一個售票員大姐透著車窗喊：“404，今天最後一趟，走不走？” 　　蘇瑾點了點頭，售票員從裡麵控製著開了門。 　　她揚了揚眉，從裡麵人工開門的公交車，第一次見。 　　走進車內，看了看，發現座位上隻有一個佝僂著腰的老太婆和一個穿白裙子的女孩，一人坐一邊，很安靜。 　　售票員大姐扯著嗓子從前麵喊“新來的，你從哪站下？” 　　蘇瑾大聲回應“阿姨我從療養院下。” 　　售貨員不高興的撇嘴，小聲道“我有這麼老嗎，沒禮貌的姑娘，”然後扭著粗壯的腰過來收費“上山得加錢，一百塊錢。” 　　蘇瑾瞪圓了眼：你怎麼不去搶？ 　　看著對方猙獰的表情和魁梧的身材，她果斷閉嘴。 　　從包裡掏出一百現金給她。 　　售票員一臉算你識相的表情倪了她一眼：“自己找位置坐，到了叫你。”然後又回到了前麵。 　　蘇瑾看了看左邊的老婦人，佝僂著腰，懷裡抱著一隻橘色的小貓。布巾包著頭，眼皮子垂著，不知道睡沒睡著。 　　好似感覺到了她的視線，顫巍巍的開口“小姑娘也去療養院，不如跟老婆子坐一起，正好嘮嘮嗑。” 　　蘇瑾沒接話。 　　右邊坐著的是一個帶著耳機聽歌的年輕姑娘。手上劈裡啪啦好像在打遊戲。聞言頭都沒抬“小姐姐跟她一個老太婆有什麼好聊的，不如跟我坐，我們一起聊聊年輕人的話題。” 　　蘇瑾滿頭黑線。 　　這空位這麼多，為什麼非要坐你們旁邊呢？ 　　她哪個都不選，轉身向後麵走去。 　　公交車在路上疾馳。 　　不透光的窗戶仿佛一瞬間更黑了。 　　就像在過隧道。 　　蘇瑾搖搖頭，速度快就夠離譜了，過隧道也太荒謬了。 　　不過車內確實暗了很久，燈都沒有，窗戶外麵也黑。 　　蘇瑾一時不敢輕舉妄動，摔了就不好了。 　　大概又過了十幾息的時間，車內又明亮吵鬧起來。 　　吵鬧？ 　　老人的咳嗽聲。小孩的哭鬧聲，大媽討論買菜的聲音，甚至還有打遊戲的噠噠聲。一時間所有聲音混在一起，吵的她頭疼。 　　蘇瑾眼前一黑，平復了一下。恍惚的眨眨眼，看向四周，座位上坐滿了人。 　　可是他們是什麼時候上的車，剛剛明明隻有兩個人？ 　　還沒等她想出個什麼，前麵售票員的大嗓門又傳了過來，壓過了所有聲音“那個沒禮貌的姑娘，你不找個位子坐下在走道晃悠什麼，再不老實坐下馬上給你丟下去。” 　　車內詭異的安靜下來。 　　一時間所有眼睛都盯向了蘇瑾，就好像剛剛發現她的存在。 　　環顧四周，竟然真的隻有一開始的老太婆和女孩身邊有空位。 　　又是二選一？尼瑪。 　　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售票員過來了。 　　罵罵咧咧的聲音從前麵傳來，走路的聲音很重，車身開始搖晃。 　　明顯是來找她的。 　　到底坐哪邊。 　　看著左邊慈祥的笑著的老太婆。和右邊一臉熱情的小姑娘 　　蘇瑾選擇 　　跑！ 　　一遛煙跑到售票員麵前。可憐兮兮的捂住嘴“大姐，我暈車，能讓我坐前麵嗎，我待在後麵就快吐了。” 　　說著就嗷嗷的，找書苑 www.ｚｈaoshuyｕan.com 彎腰作嘔狀。 　　售票員往後退了一步，嫌棄的看了蘇瑾一眼。 　　“副駕加一百。” 　　尼瑪，算你狠。 　　蘇瑾虛弱的擦掉眼角擠出的生理淚水，又從包裡掏出一百元遞給售票員。 　　然後過去坐到了剛剛售票員的位置。 　　這才放心的喘出一口氣。 　　她有觀察到，售票員沒有位置寧願站著也不坐在那兩人旁邊。 　　果然有貓膩。 　　公交車又開了一會。 　　“下一站就是終點站療養院，該下車的都拿好自己的東西，一會準備下車，丟了概不負責一律充公。”女售票員站在過道上大聲警告。 　　像古代女將軍一樣得意張揚，不對，她更像個土匪。 　　嘟——！療養院到了。 　　公交車停下，所有人都在急急忙忙往下走。 　　蘇瑾不急不緩的跟在後麵，最後下的車。 　　不過走了幾步，剛剛下車的人群已經不見蹤跡。 　　慢慢的一個建築映入眼簾。 　　高聳的院墻裡麵四周是低矮的房屋，中心好像有一個尖頂的類似教堂的時鐘在墻上高高掛著：15：25。 　　療養院的大鐵門緊閉著，旁邊站著一個站崗的保安。 　　門口栽種的柳樹生機勃勃，柳葉飄動，泥土的路上有點潮濕。 　　空氣中隱隱傳來甜膩的桃花香味。 　　分明剛剛入春。 　　門上連個牌子都無，更像是一戶簡單的住所。 　　據她所知，療養院18:00關門，她的時間不太多了。 　　蘇瑾疾步向大門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