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迭了許多年歲的療養院,紅瓦黑墻,墻麵上微微裂開了小小的縫隙。 一個年輕的保安站在門口。 蘇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頭發,微笑著上前說道“你好,我是宏德小學的蘇老師,特地來療養院考察的。” 保安一言不發的接過她的證件,仔細對比之後還給他。 一邊沉著臉開了門,一邊語氣不好的警告“六點關門,五十之前就可以準備離開了,不然夜裡沒有空房間給你住。” 蘇瑾無害的點點頭,揚著笑臉還想打聽“保安大哥,平時來療養院的人多嗎?” 年輕保安邁著步子又回到剛剛的保安亭裡站著。 好像沒聽到她說話。 蘇瑾緊了緊手裡的包,邁步走進了療養院。 花花草草很茂密,好像平常有專人打理。 樹木尤其茂盛,枝乾都長長的,看著有些年份。 蘇瑾一邊走一邊觀察。 就是有點奇怪。這個時候,走在路上也沒看到個人。 蘇瑾順著指示牌來到了院長辦公室。 ——咚咚咚。 敲門沒人應聲。 蘇瑾皺眉,按了按門鈴。 “嘎嘎嘎,院長去忙了,後山有很多花,來訪問的老師采一些送給病人,大家會很喜歡的。嘎嘎嘎。” 門口一個小機關被門鈴觸動,彈出一個逼真的木偶烏鴉。 陰陽怪氣的說話,嚇了蘇瑾一跳。 後山? 蘇瑾想了想趙闖跟她說過這個療養院的詭異,好像跟後山有點關係。 然後又低頭看了看快到四點的手表。 決定不冒這個險。 畢竟,對方是友是敵,很難判斷,她這一路都被牽著鼻子走,也確實應該警醒一點,以免被坑。 蘇瑾把滅靈鞭拿出來繞在腰上係了個活扣,一手放在上麵,有了點安全感。 她從辦公室拐出來順著小路繼續向前走。 指示牌上說再走六百米,就來到單人療養室。 越走霧氣越大,直到前路再也看不清。 蘇瑾磨磨蹭蹭的一點點走,一手把整個鞭子抽出來握在手心裡。 “小姑娘,又見麵啦,嗬嗬。” 一隻手拍上了蘇瑾的肩,聽著笑嗬嗬又極為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蘇瑾頭都沒回,手裡利落的鞭子往後狠狠一甩。 “——啊!” 扭曲又刺耳的聲音差點穿透她的耳膜。 爺爺說過,大霧天,三更天,走路上有人叫名字或者拍肩膀千萬不能回頭。 感覺那東西好像消失了。 蘇瑾晃了晃肩膀繼續向前走。 路上碰到了丟了皮球的小男孩,聽歌的年輕女孩,甚至是壯碩的售票員。 搭話不理,近身用鞭,攔路繞路。 歷經終於一路來到了。 後山。 蘇瑾看著旁邊石碑上刻著的後山二字。 扶額無奈了。 劇情一定要走的是嗎,根本不受控製。 後山空蕩,山崖陡峭,前麵用籬笆紮著淺淺圍了個安全區。 蘇瑾湊近了去看。 不知為何,還想再近一點。 蘇瑾的雙腿不受大腦支配的往懸崖邊邊站,眼睛不住地往下看。 “——?! 一道從背後襲來的淩厲掌風被她一晃身化解。 轉身發現正是那個不愛搭理人年輕保安。 用鞭子勾住他的腰,黑氣洶湧的沸騰,蘇瑾一甩直接將人甩下了懸崖。 脖子上的雞血石隱隱發燙,她現在有點能感知到別人對的惡意,隻是很微弱,隱隱的。 她還是以身犯險了。 抹了抹頭上的冷汗,保安並不瘦弱,對上他廢了一番力氣。 認真采了點石碑旁邊生長的花,紅白橙各自采了一堆,抱在懷裡,原路返回。 石碑另一邊的陰影後麵隱隱傳來說話聲被風吹散。 “少執事大人,您乾嘛救那個丫頭。” 差一點,保安就能把人推下去了。 少執事彈指一揮他便卸了一半的力,便宜那丫頭了。 “怎麼,不敢忤逆我父親,倒是敢懷疑我?” “熾奴不敢。” “哼,父親在沉睡,惡魔王庭的事自然都得聽我的。再行質疑你自去祖地領罰。” 另一邊。 蘇瑾終於來到真的單人療養室。 寂靜,潔白,連電視的聲音都不會超過30分貝。 老人,或者是女人尤其多。 他們麻木冷漠的接過她的花,卻不會接她的話。 像一出無聲的默劇。 這療養院倒不像治療康復的,有點像監獄。 病人們像被馴服的動物,沒有任何生動的表情和語言,冷漠的接受和無奈的活著。 蘇瑾又來到多人混住的療養間,空床位很多。 一個老婆婆有點瘋瘋癲癲的,她拍拍手,“我知道你要送我花,我喜歡那個沒開的,我自己會拿。” 蘇瑾任由她拿走那朵唯一一朵閉合的橙色花朵。 一一訪問以後,蘇瑾腳步沉沉的準備離開了。 已經五點四十,實在沒什麼線索。 一個女人簪著花從她麵前走過,女人仿佛沒有意識,整個人混混沌沌,輕飄飄的路過她。 蘇瑾下意識想知道她要去哪裡。 一路不遠不近的跟著。 直到在一棵巨大的榕樹下她停下了腳步。 那個女人在榕樹前麵不遠立著的鏡子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低聲吟誦“謹以此身,得證天地,安葬我洪水中亡故的幼兒,得以轉世投胎,重新為人。” 女人青黑色的頭發很快變白,皺紋爬上她光潔的額頭。 她卻高興的像個孩子。 將手上的簪花取下,恭敬地拜了又拜。 高興的臉上都有了色彩,手舞足蹈的跑遠了。 灰白的瞳孔都仿佛重新散發了生機。 是希望。 什麼給了她希望。 女子已經跑遠了。 蘇瑾從榕樹後麵出來,站到了鏡子麵前。 觀察這個與族地所見的鏡子別無二致的古樸靈鏡。 她緩緩抬起右手,輕輕觸摸了一下鏡麵。 鏡子裡的她變成了英氣勃發的樣子,鎧甲披身,紮著高馬尾,嘴邊留著鮮血仍爽朗笑道“來啊,眾將士,帶領我們的子民殺出去!” 又瞬間變成了輪椅上的陰鬱模樣,她畏縮在裡麵,空蕩的左腿,青黑的眼角低聲哭泣著“我不行的,我是個廢人,我的腿,我隻是個拖累。” 一個妓女憑欄獨望,眼中帶淚,紅唇苦澀笑道“我為了家國願意去死,沒了清白就可以抹殺一切嗎?” 一個短發女學生在廁所裡,低頭跪在地上,手腕在流血,衛生紙上滿是字跡“我已經很努力了,沒有人喜歡我,沒人在意我,我做錯了什麼,或許有下一世,我再不做人了……” …… 蘇瑾感覺靈魂被拉扯,整個人頭昏眼花,天旋地轉。雙腿掙紮著不跪下,失去全部知覺後一頭栽進了鏡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