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帝國 鄴城 清歡閣 兩個醉醺醺的人正準備大打出手。 臺下聽書人起哄的聲音此起彼伏。 “別說我以大欺小,讓你三招。” 公子哥根本不把胖子放在眼裡,雖然胖子的身形已經和成年人差不多,但是畢竟年紀尚小,不過公子哥也沒大幾歲。 “實話告訴你,我以後注定是北地槍王,今日和你切磋是看得起你。” 胖子嘴上也不讓對方占便宜。 公子哥緊握雙拳。 “你是真欠揍。” 話落,公子哥大步上前,一拳打出,可是胖子一動不動,根本沒有閃躲的意思,不過令眾人意外的是,公子哥居然一拳落空,根本沒打著胖子。 “果然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貨色。” 胖子冷笑一聲,一腳將公子哥踹倒在地。 咳咳... 公子哥吐了幾口酒水。 “拳腳不行,喝酒更是不行。” 胖子正準備下臺,公子哥站起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小子,我還真得謝謝你這一腳。” “怎麼?還想打?” 公子哥指著胖子。 “讓你三招,等會我怕一出手就把你打...” 話還沒說完,胖子又是一腳,公子哥再次被踹倒在地,臺下爆發出一陣噓聲,公子哥再次起身,依舊指著胖子,眼看對方一直指著自己,胖子的火氣也上來了,一拳猛擊對方頭部。 咚的一聲。 公子哥居然任由胖子的拳頭打在自己的頭上,緊接著,又吐了幾口酒水,臺下眾人本來想看兩人對陣,結果卻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公子哥的幾個朋友紛紛上前,勸他下臺。 “都閉嘴,我說了,讓他三招,現在才正式開始。” 公子哥的酒氣被胖子打散,終於清醒,胖子嚴陣以待,心想,挨了自己兩腳一拳,居然一點事沒有,難道喝完酒之後自己的拳腳沒氣力了,此時的胖子真想抽自己一巴掌,看看疼不疼。 公子哥大步流星,沖了過來,隨後飛身一腳,胖子側身躲開,一腳落空,緊接著一腳側踢,動作行雲流水,胖子再躲,公子哥一腳接一腳,將胖子壓製得死死的,根本不給他出拳還手的機會。 胖子上下三路都被公子哥狠狠照顧了一番,不一會兒,胖子的身上印滿了腳印。 “小子,知道厲害了麼?還嘴硬不?” 一腳將胖子踹得後退數步,公子哥抖了抖衣服,臉上的表情告訴眾人,他根本沒把胖子放在眼裡,剛剛隻不過是喝醉了酒,想清醒一下罷了,公子哥的朋友紛紛拍手叫好,誇他腿法一流,其餘看客卻滿臉鄙夷,打贏一個孩子有什麼好裝的。 “嗬嗬...” 胖子一陣冷笑,隨手拍了拍身上的腳印,公子哥轉身看向胖子。 “小子?還不服?等毛長齊了再來和我打吧。” “花裡胡哨,中看不中用的貨色。” 胖子一句話,徹底激怒公子哥,剛剛兩人醉酒,顯然都沒把對方說的話放在心上,此時兩人都已經清醒,當著眾人的麵,胖子居然還敢繼續嘲笑他,真是欠揍,看來剛才下腳不夠重啊。 “小子,明天躺床上爬不起來,可千萬別怪我。” 胖子沖著公子哥勾了勾手指,即便是定力極佳的人也受不了被人當眾挑釁,更何況這個修心一般的公子哥,公子哥腳下蓄力,身形快了幾乎一倍,全力爆發,一記勢大力沉的橫掃,直擊胖子側臉,這次胖子並未躲避,雙腳生根,雙臂隆起,堪堪擋下這一擊,緊接著,欺身向前,與公子哥貼身肉搏,隻是眾人沒有想到,公子哥不僅腿法精湛,拳法更加出眾,公子哥仗著身法迅疾,胖子仗著體魄驚人,一時之間,難分高下。 隻不過兩人遠遠未到煉氣境,出拳不過百,便一氣耗盡。 “不過如此。” 胖子冷笑一聲。 臺下小白露出一絲微笑。 “這才是真正的胖子,同境之下,陣中無敵。” “小白,你的話什麼意思?” “你繼續看就知道了。” 公子哥使出全力,竟然沒有打倒胖子,心中窩火,反觀胖子,卻是越戰越勇,還在不斷地嘲諷他。 嘭嘭嘭... 兩人再換數十拳,公子哥體力明顯下降。 “中看不中用的貨色。” 胖子說完,雙臂後擺,仿佛一個大蛤蟆,氣機鼓動,隨後,一拳擊出,竟然打出了破空聲,已經體力不支的公子哥承受不住,被胖子一拳打倒在地。 臺下眾人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還是清歡閣的管事率先開口。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來人,先將這位公子扶下去療傷。” 公子哥的幾個朋友這才反應過來,連同夥計一起,攙扶著公子哥朝後堂走去。 “真是少年英雄啊。” 在管事的誇贊之下,臺下眾人紛紛鼓起了掌。 “兩位公子比武切磋結束,接下來,大家還是繼續聽說書吧,若是還想觀看,明日可以去鳳凰臺演武場,在那,可以看個盡興,清歡閣裡姑娘多,受不了這麼折騰。” 看客紛紛大笑。 驚堂木響,琵琶聲聲聲入耳,說書繼續。 三人重新落座。 “胖子,可以啊,一拳入兩境。” “哪有,隻是摸到了煉氣境的門檻。” “怎麼還害羞了?” “誰害羞?我可是先鋒大將,常勝將軍。” “喝酒。” “乾杯。” “乾杯。” 三人繼續喝酒,聽說書。 二樓回廊站滿了人,兩個中年男子正在舉杯敬酒。 “哎呦,這小胖子有兩下子嘛。” “是有兩下子。” “草原王認識?” “我小舅子。” “感情是一家人啊,我說你怎麼跑出來看兩個孩子打架。” “回去繼續喝酒。” 綠蛾倚著一處欄桿,看著三個少年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無事最好。 瀚海帝國 鄴城 天龍寺 佛道辯論果然如鬥嘴一般,開場聲勢浩大,接下來便如泉水匯入江河,緩緩直下,不過兩位佛道巨擘所說所論所辯皆精妙,崇奉佛道的才子佳人自然喜不自禁,僅僅十日,兩位佛道巨擘已經論經百萬,一些書法大家將兩人所說記錄下來,準備日後編纂成冊。 瀚海帝國 鄴城 鳳凰臺 挑陣成功者越來越多,可是與挑陣的總人數相比,十分之一都沒有,武選相當慘烈,直到第一輪武選結束,十萬新兵之中有八千人報名挑陣,最後隻有不到四百人成功,而禁軍剩餘六百多人,若不是最後有一批江湖中人加入其中,這十萬新兵日後恐怕頭都抬不起來。 丟人啊。 新兵勝在人數眾多,禁軍勝在經驗豐富。 可江湖中人比禁軍還要狠,這些修野狐禪的江湖中人過慣了刀頭舔血的日子,處處精明算計,一點小虧都不肯吃,著實讓禁軍和新兵們大開眼界,校武臺上,無所不用其極,上下三路是平常事,掏襠,戳眼,鎖喉,用得極為熟練,還有人專門打臉,美其名說,掌法,氣得那名對他對陣的禁軍差點活剝了他,這可是大庭廣眾之下,無數人睜大眼睛看著呢,我打你一拳,你扇我一臉,看似公道,實則羞辱至極,隻有三品實力的江湖中人差點成功挑陣四品禁軍,或許這就是野狐禪。 十萬新兵加上數量不多的江湖中人,挑陣一千禁軍,最後結果就是一半一半,這一千人成功進入下一輪武選。 天王季龍再次出現在鳳凰臺上,犒賞三軍,即便挑陣失敗的新人也有恩賜,大司馬張舉向天王季龍提了個建議,讓這些挑陣失敗的人組成一支隊伍,如此,可以迅速組建一支戰力強勁的精銳大軍,可是天王季龍並沒有采納大司馬的建議,大手一揮,直接封賞近萬名挑陣失敗者十夫長之職。 八千多挑陣失敗者轉眼間成了十夫長,可真是天上掉餡兒餅,讓那些沒有報名的人悔得腸子都青了,雖然餡兒餅不大,不如酒肉,但是起碼能填飽肚子啊。 “三炮哥,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一直鼓勵我,我當時真的不敢報名。” “我也不知道挑陣失敗還會有封賞,雖然隻是個十夫長,但是比從最底層的士兵開始做起強多了。” “咱們兩個已經有了軍職,三炮哥還進入了武選第二輪,不管輸贏,職位肯定比咱倆還高。” “這可是大喜事,晚上喝酒?” “當然要喝酒,而且還要喝好酒。” “大耗子,你啥意思?又想出什麼餿主意?” 大耗子白了周青山一眼。 “三炮哥好像還是個處兒,晚上咱們要不要...” “滾。” 兩人異口同聲。 “不去就不去。” 大耗子一臉委屈。 瀚海帝國 鄴城 雲霄樓 雲霄樓頂,白衣青衣,配劍配刀,對月暢飲。 “知恭兄,你為什麼阻攔我?我一刀殺了大和尚,剩下那些禿驢根本不是天師的對手,到時候道教贏下辯論,天衍帝國便可以占盡先機。” “元龍,我知你殺敵心切,可是你如果真得殺了大和尚,即便天師贏下辯論,人們也隻會說天師辯不過方丈,道教辯不過佛教,所以才會暗地裡下黑手,如此,人心盡失。” “知恭兄,那我們能做什麼?演武我們不方便露麵,辯論我們又不會,難不成隻能在這樓頂上喝悶酒?眼睜睜看著?” “手提利刃,可殺百人,不過是匹夫之勇,隻有順勢而為,謀劃全局,才是大丈夫所為。” “知恭兄,你心中可有良策?” 白衣沉思良久,吐出一句驚人之語。 “國相赤龍不死,江南半壁江山猶如鐵板一塊,水潑不進,針紮不透。” 一番話說得雲淡風輕,卻在青衣心湖之中激起千層浪,青衣知道自己好友何等身份,天衍帝國皇室外戚,江南五姓七族之一,也知道國相赤龍對於天衍帝國來說,意味著什麼,二十年前,天下動蕩,是此人振臂高呼,五姓七族皆聽命於他,天衍帝國才能保住江南半壁江山,如今,難道要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如今雖說天下安定,可明眼人都知道瀚海天衍兩大帝國必有驚天一戰,若是國相赤龍不在,五姓七族必然你爭我鬥,各自為政,吃虧的肯定是天衍帝國,到那時,江南半壁江山都有可能土崩瓦解,誰能力挽狂瀾?再說了,哪有戰前斬將的先例,豈不是自斷臂膀? 白衣看著好友驚慌失措的樣子,出言勸告。 “元龍,你可別多想,你尚未踏入煉神境,需要專注修行,切勿因為其他事情亂了心神。” “知恭兄,你武道大成,我卻卡在煉神境門檻,遲遲不得法門而入,你可有什麼好辦法?” “煉氣十倍難於煉精,煉神十倍難於煉氣,人之心神最是飄忽不定,難以捉摸,古往今來,多少聖賢難求一法,登山易,登天難。” 青衣拿起酒壇一飲而盡。 白衣看著青衣,打趣道。 “元龍,你該娶個媳婦了。” 一口濁氣混著酒氣吐出。 “知恭兄,有些話不吐不快,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若是每日隻能借酒消愁,還不如手提利刃,上陣殺敵,殺一個少一個。” 白衣笑了笑。 “你的性子還是如此。” “知恭兄,我知你心中所想,可是天衍帝國國策如此,想要提兵北伐根本就是妄想,你一心想要收復山河,卻得不到朝廷支持,左右為難,你...” 青衣話沒說完,便被打斷。 “元龍,你說天底下有沒有對錯之分?有沒有勝負輸贏之分?有沒有好壞善惡之分?” 白衣腰懸三尺青鋒,劍眉星目,長發飄飄,月光如水,灑在他的身上,恍若謫仙。 “知恭兄,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人之一生不過甲子時間,轉瞬即逝。” 白衣望著天上明月,心神扶搖直上,也許是因為青衣還未邁入煉神境,也許是因為青衣的閱歷不夠多,也許... “元龍,瀚海帝都的事情處理完,我們立刻去建康。” “去建康做什麼?” “我想去會會天衍帝國第一武夫,看看這位鎮壓天衍帝國武道二十年之久的陸地蛟龍是否還像當年那樣無敵。” “你不會真想...” “別亂想,我是去和他講道理的。” “講不通呢?” “嘴上講不通,那就用劍講。” 好一個清風明月夜,對酒當歌,人生樂事,隻是兩人心中有太多抱負,壓得兩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青衣換了個話題。 “知恭兄,如果真像我們猜得那樣,這一連串事情背後是有人在布局的話,那他想乾什麼?難道隻是像表麵這樣,收攏人心,為瀚海帝國北伐做準備?那些江湖傳聞又是誰弄出來的?” “瀚海帝國這鍋水已經沸騰,隻是添柴之人未必是燒火之人。” “此話何意?難不成布局之人另有其人?” “天王季龍想要北伐,一局定乾坤,於是便有了瀚海演武,佛道辯論,可是此局到底出自誰手,是朝堂中人,還是另有其人,此局之外有沒有更大的局,是否有人想要憑此局一舉攪亂瀚海帝國,這些我們都不知道,這幾日我們明察暗訪,確實發現瀚海帝都隱藏有幾股暗中力量,但是這些力量都不足以挑動瀚海帝國,更不足以挑動整座江湖,” “知恭兄,早先我們就猜測此局大有深意,難不成布局之人不是瀚海帝國中人?” 白衣借著一絲酒意,閉上雙眼,神遊萬裡,良久之後,突然開口說道。 “難道是兩撥人在對弈?” 瀚海演武,北伐鮮卑,宇文內亂,拓跋聯姻。 佛道辯論,世龍神兵,蛟龍出世,天下四榜。 “知恭兄,你想到了什麼?” “先不管瀚海北伐是誰提出來的,天王季龍也好,謀士也罷,重要的是這件事被推上了日程,因此才會有瀚海演武,佛道辯論,之後發生的事便是,瀚海帝國聯盟鮮卑慕容,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鮮卑慕容聯姻鮮卑拓跋,鮮卑宇文發生內亂,而與佛道辯論相關的江湖傳聞,先是世龍神兵,之後是蛟龍出世,然後是天下四榜,本來演武辯論兩把火就已經能將這鍋水燒得沸騰,現在更是有了鼎沸之勢。” 白衣轉身望著鳳凰龍雀冰井三臺。 “一個不小心,就會燙傷一大片啊,燙傷還是其次,就怕火勢太大將這鍋水徹底燒乾,弄不好還會炸鍋。” “不會吧?” 青衣不敢想象,因為他知道那代表著什麼。 “如今形勢復雜,局麵尚不明朗,咱倆還是小心行事為好,切勿出風頭,這個時候,瀚海帝都就像一鍋沸騰的熱水,別說你我,即便是天下武榜前十加在一塊,在這鍋熱水麵前,也隻是一盤豆芽菜,轉眼間便會被煮熟煮爛,不過咱倆雖然沒探查到幕後布局之人,但是瀚海帝國整體的局勢已經了然在胸,日後提兵北上也算是胸有點墨。” “知恭兄,那我們接下來需要做什麼?加瓢水還是添把柴?” 白衣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因為他看到青衣眼中閃過一絲神光,看來他距離煉神境不遠了。 “元龍,你雖然出身寒門,毫無根基,但是天資不凡,日後必定大有所為,千萬不要因為其他瑣事耽誤了修行。” “知恭兄,聽你說了這麼多,我開始理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句話了。” “說說看。” “洞察人心,順勢而謀。” “與君共勉。” 時勢造英雄? 英雄造時勢? 順水推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