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1品(1 / 1)

中原記 人間不值得000 10005 字 2024-03-17

瀚海帝國   鄴城   驛館   胖子小白兩人看了一日校武對陣,爽了爽了,結果卻被慕容元華劈頭蓋臉罵了一晚上。   “長能耐了?不告而取?誰教你倆的?”   慕容元華將令牌狠狠摔在桌子上,兩人嚇得打了個激靈兒。   “以後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   兩人同時回答。   “滾。”   兩人本想一走了之,躲個清凈。   可是一想現在是晚上,能到哪裡去?   “叔父,這大晚上的,你讓我們倆去哪?”   “讀書習武?兵法謀略?哪個不行?”   慕容元華氣不打一處來,繼續出言訓斥。   “你倆都已經十四歲了,還不知道如何安排自己的時間?”   被慕容元華盯著看,兩人冒出一身冷汗。   “長大不想當將軍了?別人安排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我告訴你倆,鮮卑慕容不會花銀子養廢物,更不會花銀子養廢物將軍。”   眼看慕容元華越說越難聽。   “叔父,我倆還有事,回頭再聽你說。”   兩人急忙跑出驛館。   “胖子,慕容叔叔最近的脾氣越來越大了。”   “小白,你也看出來了。”   “這還用看嘛,都快聞出來了。”   胖子被小白的話逗笑。   剛想回復一句,卻看見驛館大堂裡坐著個熟悉的身影。   “小白,你看那是誰?”   小白順著胖子的目光,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背著身,但是胖子小白兩人還是一眼認出來了,原因很簡單,此人打耳洞,而且戴了一對不同於他人的耳墜。   自上古以來,鮮卑各部一直傳承中原習俗,隻是後來中原文化更迭,遠在北疆之外的鮮卑各部漸漸和中原文化有了許多不同之處,打耳洞的習俗傳承久遠,自古有之,不分男女老幼,隻要自己願意,就可以打耳洞,佩戴自己心儀之物作為耳墜,有金有銀,有銅有鐵,形狀也各不相同,但是這個人戴著一對天下獨一份的耳墜,一對鈴鐺。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風鈴之聲。   胖子小白兩人還記得年初送慕容燕遠嫁鮮卑拓跋,婚禮當晚,兩人連同少年都喝醉了,醉得一塌糊塗,不省人事,醒來的時候,三人睡在一個帳篷裡,互相詢問過後,兩人才知道少年無父無母,是草原之主拓跋健收養了他,又是一個孤兒。   “拓跋雷。”   胖子大喊一聲,少年立刻轉過頭來。   “慕容墩?慕容白?你們倆怎麼在這?”   少年一臉驚奇,三人居然再此重逢。   黝黑的皮膚,濃密的頭發,一雙眸子炯炯有神,仿佛草原上的雄鷹,除了身材偏瘦之外,拓跋雷有著草原漢子所有的特征。   叮鈴鈴。   拓跋雷一動,耳邊的鈴鐺便響個不停,胖子上前,一把抱起拓跋雷,雖然拓跋雷的年紀比胖子大了一歲,但是身形不及胖子,和小白差不多。   “拓跋雷。”   小白也上前,給了拓跋雷一個擁抱。   少年重逢,說不出的開心,仿佛耳邊響起了草原上的歌聲,眼前是熊熊篝火,有烤全羊,馬奶酒。   “拓跋雷,你怎麼在這裡?我姐怎麼樣了?”   “王後很好,我是陪著大哥來的。”   “拓跋健也來了?”   “嗯。”   “你們來瀚海帝都做什麼?不會是專程來看演武的吧?”   “演武?不是,我們是來朝貢的。”   “朝貢?什麼東西?”   “草原還能有什麼,戰馬唄,不過今年戰馬的數量比往年多好幾倍,大哥不放心,要親自護送。”   “這麼多戰馬?看來攻打鮮卑段氏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你說什麼?攻打鮮卑段氏?”   胖子四下瞅了瞅,幸好沒人,現在是飯點時間,估計大部分人約著三五好友喝酒去了。   “拓跋健去哪了?”   “他和驛館鄭管事出去了,不知道啥時候回來。”   “你怎麼沒和他一起去?”   “他說我還小,有些地方不方便帶我去,便讓我在這裡等他,反正這裡有吃有喝,又餓不著我。”   “我說你小子能不能有點追求?你好歹也是草原漢子,怎麼能在這吃麵條鹹菜呢?走,我帶你去喝酒。”   “這裡有酒?”   “當然有酒,而且天下八大名酒應有盡有,今日正好無事,咱們三個來個不醉不歸。”   拓跋雷不愧是草原出來的人,年紀不大,已經有了酒癮。   “胖子,咱倆又沒銀子,去哪買酒喝?”   小白在一旁提醒,胖子不停地朝著小白擠眉弄眼。   “你忘了叔父之前和我們說過什麼?”   “說過什麼?”   “在瀚海帝都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去找一個人。”   小白恍然大悟。   “清歡閣,綠蛾?”   “對,就是她。”   “你不是最不喜歡和女人待在一起麼?今兒這是怎麼了?主動往女人堆裡鉆?”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就叫江湖豪氣,今日能在這裡遇到拓跋兄弟,就說明我們有緣,既然有緣,那就必須大醉一場,如此,才算江湖豪傑,至於女人不女人的,喝了酒,誰還能記得住。”   小白一臉鄙夷。   “你這算不算酒壯慫人膽?”   “算是吧。”   “要不要和慕容叔叔說一聲?”   “叔父最煩別人問問題,咱倆還是別去找罵了。”   小白轉念一想,好像也是,大不了回來再挨罵,省得先挨罵再喝酒,喝不痛快。   瀚海帝國   鄴城   以玄武大街為中軸大道,將瀚海帝都分成東西兩市,越靠近玄武大街,地段越金貴,東市以大塚宰王陽為首的六部大佬府邸為首,西市則以雲霄樓,清歡閣為首,今年又是一個大年,有演武辯論兩大盛事,瀚海帝都迎來了許多江湖中人,各大酒樓客棧人滿為患,物以稀為貴,清歡閣平日裡就是達官顯貴,世家子弟出入的地方,如今,沒有百兩紋銀,恐怕連門都進不去。   三人來到清歡閣門口,隻見裡麵燈紅酒綠,鶯鶯燕燕,幾個彪形大漢守在門口,猶如門神。   “既然來了,那就別怕,咱們是進去找人,又不是鬧事兒。”   小白心中沒底,強作鎮定,胖子來之前的豪氣也早已經被那些塗脂抹粉的姑娘嚇到九霄雲外去了。   “小白,你先進。”   小白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要不是兜裡沒銀子,咱去對麵雲霄樓喝個痛快,才不會來這裡呢。”   小白昂首挺胸,朝清歡閣走去,胖子和拓跋雷跟在他身後,還別說,三人還真有一點世家公子的範兒,隻不過被門口的護衛一聲嗬斥之後,原形畢露。   “你們三個,乾什麼的?”   裝作若無其事往裡走的三人眼看如此,索性也不裝了。   “門衛大哥,我們是來找綠蛾的。”   小白小心翼翼措辭,生怕哪句話惹惱了彪形大漢,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挨揍都沒人管。   “來這的人都說是找綠蛾的,你們三個別瞎胡鬧,今兒大爺我心情還算好,不和你們計較。”   “門衛大哥,我們真是來找綠蛾的。”   彪形大漢眼看三人糾纏不清,脾氣蹭蹭就上來了。   “小兔崽子,想挨揍是不是?”   “門衛大哥,我真沒有騙你,我們三個真是來找綠蛾的,你不信的話,進去和綠蛾說一聲,就說慕容墩來找她。”   站在小白身後的慕容墩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打人的心思恐怕都有了,隻不過此地並不是大打出手的地方,等來日,到了演武臺上再與小白計較。   看著三人煞有其事的樣子,彪形大漢隻好安排一人前去通報。   “你們三個最好別騙我,不然的話,我打得你們爹娘都認不出你們。”   彪形大漢兇巴巴的樣子,很是嚇人,不一會兒,進去通報的人回來了。   “隊長,管事說讓他們進去。”   “還真認識?”   彪形大漢詫異地瞅了瞅三人。   “進去吧。”   三人得了通行令,魚貫而入。   臨街閣樓僅僅是清歡閣的牌樓,進入院中,寬敞許多,四周樓閣彼此相連,形成一個巨大的回廊,院子很大,山水花鳥蟲魚,樣樣俱全,別有一番雅致。   樓閣三層,第一層供客人賞玩,第二層第三層則是一個個單獨的廂房,整體布置清雅素質,隻是多了些塗脂抹粉的鶯鶯燕燕。   大堂之中,有彈曲兒的,有跳舞的,有說書的,有唱戲的,個個精湛絕倫,堪稱一流,若是不喜歡大堂人多嘴雜,又瞧上了某個色藝雙絕的姑娘,大可以掏足銀子,去樓上的廂房,兩兩促膝長談。   三人沒來過這種地方,隻覺得比大街上那些五花八門強多了,正對大門的大堂之中,已經坐滿了人,臺上說書人正在講黃河龍門的江湖傳聞,最近傳得沸沸揚揚,此時從說書人的嘴裡道出,別有一番滋味。   “慕容公子。”   三人正直愣愣地四處查看的時候,一個婉轉的聲音傳來。   綠蛾今日一身青綠紗裙。   秀發雲鬢,簪了一隻白玉釵。   眉畫遠山,眼含若水,唇若紅桃,腮點鵝黃。   濃妝淡抹,清香怡人。   少了一絲冬日裡的妖冶,多了一絲初夏的清爽。   可不管怎樣,都是絕佳。   胖子本來懼怕女子,可是今日有朋友在場,必不能墮了麵子。   “綠蛾姐姐,今日打擾你了。”   “慕容公子說得哪裡話,不知找綠蛾有什麼事?”   綠蛾說話依舊是宛宛轉轉,聲音清糯,聽得人都醉了。   “今日我要宴請我的好朋友,綠蛾姐姐能不能給我們三個安排一個酒席?”   “慕容公子是想在大堂找個位子?還是去樓上廂房?”   “樓上人太少,一點也不熱鬧,還是在大堂吧,有酒有肉還能聽說書。”   “慕容公子需要姑娘陪酒麼?”   “啊?還有陪酒姑娘?不用,不用,堅決不用...”   “奴家知道了,請三位公子在此稍後,我與管事打聲招呼。”   綠蛾說完,移步離去,不一會,管事出來,殷勤地領著三人,在大堂之中找了個空位。   三人落座。   “拓跋兄弟,今日一定要不醉不歸。”   “胖子,怎麼不到半年,感覺你變了一個人似的。”   “哪裡?”   “像個江湖中人。”   “我本來就是江湖中人。   “胖子,綠蛾還真是好說話。”   “估計又是叔父乾的好事。”   三人閑聊之際,酒肉已經擺滿桌麵。   “來來來,先乾一杯,給拓跋兄弟接風。”   拓跋雷和小白任由胖子江湖習氣。   堂上一老一小,老人拍案說書,少女彈曲助興。   話說,立夏當日,黃河龍門古渡口。   一群人正在等著渡船渡河,日上三竿,才見著渡船從河對岸緩緩而來,撐船的漢子是個勢利眼,要足了銀子才肯過河,人群裡有個窮困潦倒的婦人,懷裡抱著嗷嗷待哺的嬰兒,身無分文,隻好拿出唯一值點錢的鑲銀簪子,但是那個天殺的船家將簪子隨手扔在地上,婦人苦苦哀求,船家就是不答應,沒有銀子還想過河,沒門,有人為婦人打抱不平,卻又不舍得出錢,指責撐船漢子是個勢利眼。   就在大夥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個老道士取出一錠銀兩,交給船家,有了銀子,婦人終於登上了船,隻是婦人懷裡的嬰兒一直哭個不停,想來是餓壞了,婦人本就身無分文,吃都吃不飽,哪裡來的奶水喂孩子,沒辦法,一群人隻能任由嬰兒嚎啕大哭。   說書人說到這,停下喝口茶,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少女配合著輕彈一兩弦。   啪...   驚堂木響,說書人繼續說書。   黃河龍門是什麼地方,那是上古時期禹帝治水之所,傳聞禹帝收天下之金,鑄九鼎,鎮壓黃河龍王,從此之後,黃河風調雨順,再無水患,可是說巧不巧,今日渡船之上有個嚎啕大哭的嬰兒,哭聲引動了河底的龍王,就在渡船行至河中心的時候,渡船打起了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當大夥不知所措的時候,河水沸騰起來,隻見一個血盆大口從天而降,一下子便將撐船漢子吞了下去,還沒等眾人看清楚,血盆大口便消失在渾濁的河水之中,這一下,船上的人徹底炸了鍋,幸好的是,船上老道士居然是龍虎山天師府的天師,隻見他從懷中取出一張黃符,用朱砂作畫,畫上定水咒,隨後一口仙氣吹出,朱砂符無火自燃。   眾人隻看到原本沸騰的河水,慢慢歸於平靜,老天師急忙叫人撐船渡河,一群人這才險而又險地保住了性命,隻是撐船漢子白白丟了性命。   臺下眾人議論紛紛,有說撐船漢子死了活該的,有說老天師道法高深的,還有人說老天師應該出手斬了河中龍王。   啪...   驚堂木再響。   那黃河龍王豈是說斬就斬的?   先不說船上還有一群百姓等著渡河,老天師無處施法,上古禹帝都殺不死的龍王,隻能用九鼎鎮壓,老天師也是有心殺龍,身無餘力啊,至於後來怎麼樣了,傳聞可是有人親眼看到有蛟龍出世。   說書人眼看臺下群情激憤,緩緩說道,一張定水符咒哪裡能定得住黃河龍王,就算是龍子龍孫也定不住啊,一群人匆忙渡河之後,原本歸於平靜的河麵再次沸騰起來,這一次,可比之前的聲勢大多了。   整個龍門的河水都炸開了鍋,岸邊的百姓隻看見,河麵之上出現數十個巨物的脊背,每個都有上百米長,烈日照耀之下,那些巨物全身散發著金黃色的光,隨後,紛紛逆流而上,朝龍門上遊而去。   說書人停下喝茶,琵琶聲再次響起。   輕攏慢撚抹復挑。   大弦嘈嘈如急雨。   小弦切切如私語。   嘈嘈切切錯雜彈。   大珠小珠落玉盤。   琵琶聲聲聲入耳,彈者有心,聽者有意,不停勸酒的胖子已經有些醉了,還在不停地勸酒。   “再乾一杯。”   胖子一飲而盡,聽著說書,隨口埋怨一句。   “老道士的道法確實不怎麼樣,若是真有本事,應當有蛟龍處斬蛟龍,為百姓除了這一群禍害。”   旁邊一個世家公子聽到胖子的埋怨聲,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臉不屑。   “毛都沒長齊,還想著斬蛟龍。”   胖子哪是受欺負不還手的主兒,何況今日又有拓跋兄弟在場,定然不能墮了麵子,騰地站起身來,盯著公子哥,怒斥道。   “他娘的,你毛長齊了?掏出來給大家看看?”   公子哥心中本就鬱悶,再被胖子這麼一激,頓時翻了臉。   “小子,你欠揍?”   “我欠揍,可是你打得過我麼?”   胖子向來如此,無論是嘴上,還是手上,從不吃虧。   公子哥氣急,指著胖子的鼻子,惡狠狠說道。   “小子,敢不敢上臺切磋?”   “有何不敢?”   “好,我等著你。”   公子哥撂下狠話,向臺上走去,早就發現這邊動靜的說書人急忙帶著琵琶少女遠遠躲開。   “胖子,你還真和他打?”   “拓跋兄弟,你別攔我,我慕容墩可是先鋒大將,常勝將軍,區區一個酒囊飯袋,中看不中用的貨色而已,我一拳就能打倒他。”   小白瞥了眼公子哥的朋友,冷笑一聲。   “不就是切磋麼,散散酒氣也好。”   臺下聽書的眾人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不僅不惱,反而大喊大叫開始起哄,隨同公子哥一起來的人也在假裝客客氣氣。   “真是抱歉,我這個兄弟今日不知怎麼了,攔都攔不住。”   小白本不想惹是生非,可既然別人已經惹上門了,都要在自己頭上拉屎撒尿了,那也不用委曲求全了,一句話,乾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