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大天師一劍斬妖龍之後,三尺青鋒跨越千裡從天而降,落在石頭城城墻之上,直到白衣庾知恭拔起自己的這把佩劍,三尺青鋒之上,七星一閃而逝,劍刃之上一抹血光若隱若現,緊接著,三尺青鋒爆發出一陣高亢龍鳴。 白衣庾知恭感受到三尺青鋒之上傳來的那股道門劍意,站在城墻之上,淩空一劍,瞬間將大江潮水攔腰斬斷,劍氣縱橫之中隱隱有龍鳴之聲。 飽飲蛟龍血,劍意如龍吟。 青衣桓元龍站在一側按刀而立,臉上露出一絲喜悅之色。 “道門神通果然非同凡響,這把三尺青鋒是否能助你重回八品之境?” 白衣庾知恭自然喜不自禁。 “重回八品還需要一個契機,隻不過有了此番遭遇,七品已然勝過八品。” 青衣明白白衣此話,如今,白衣七品圓滿,再加上一把神兵,已然比往日八品的實力還要強,白衣感受到青衣那股躍躍欲試而且強大的戰意,皺了皺眉。 “元龍,為何你入了七品煉神之後,氣機不平反而更勝以往?” 青衣桓元龍灑然一笑。 “自從邁入煉神境,我越發覺得武道氣象浩瀚恢弘,以往對武道的見解當真是井底之蛙,既然有人專注於煉神,那我便精,氣,神,三者皆煉,我想走一條與他人不同的路。” 白衣庾知恭點了點頭,似乎認可青衣桓元龍所說。 “自古以來,從未有人精,氣,神,三者皆煉有成,所以便有了佛家煉精,儒家煉氣,道家煉神,分庭抗禮的局麵,就好像從未有人一氣千劍,一氣千拳,你若是誌在武道登頂,我倒是希望你能擇其一而煉,三者皆修,恐難登頂。” 青衣桓元龍,按刀而立,睥睨山河,氣沖霄漢,銳不可當,比白衣庾知恭一氣近千劍還要氣盛。 白衣庾知恭繼續說道。 “你不會是想和我動手吧?” 青衣桓元龍嗬嗬一笑。 “你我可以切磋一番。” 白衣拍了拍青衣的肩膀。 “算了吧,你還是去找那位天下第六的麻煩吧,他遭此大難,如今九品入八品,正好可以拿來祭刀。” 青衣桓元龍想到一個問題,皺眉問道。 “如今回想起來,當初國相赤龍對於大江幫的態度可謂是不同尋常,即便是百越之地巴蜀之地,也沒有引起國相赤龍如此不同尋常的反應。” 三尺青鋒重新入鞘,白衣庾知恭望著滔滔江水說道。 “你能察覺到這一絲不同,看來七品煉神已經極致入微,其實當時我也察覺到了這一絲不同,可是按照國相赤龍自身實力來說,他若是不想被你我察覺,又怎麼會流露出這一絲不同尋常的神色。” 青衣緊握刀柄。 “難道國相赤龍早已猜到會有今日之事?不然的話,他為什麼會故意在你我兩人麵前露出破綻?” “恐怕此事背後不簡單啊。” “難道此事背後還有其他隱情?不如你我親自登門詢問?” 白衣庾知恭搖了搖頭。 “既然國相赤龍沒有當麵說明,恐怕就算你我當麵詢問,也問不出什麼,倒不如等待時機,國相赤龍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青衣桓元龍按下心中這一絲疑惑。 “當下大江幫損失慘重,大瀆長江中下遊已經盡在掌控之中,之後應該如何謀劃?” “欲取巴蜀,先收大江,這步棋從當下來看,百利而無一害,但是西征巴蜀事關重大,恐怕隻能等瀚海帝國北伐之時,才能出兵。” “雖然巴蜀十萬精銳占據漢中,巴東,但是對於我們來說,可謂是天賜良機,百越之地內亂已經漸漸平息,再加上順利擊敗大江幫占據大瀆長江中下遊,荊州水師可以沿江上下,朝發夕至,當下如此有利的局麵,我們可不能坐失良機啊。” “元龍,你可千萬別小看瀚海帝國,也別小看瀚海帝國十八位異姓王,這些人雖然垂垂老矣,但是帶兵打仗的本領卻比一般人強了不知多少倍,國相赤龍主張以靜製動,除了等待時機,最好是瀚海帝國自己先亂起來之外,這些征戰中原多年的猛將最好老死病死,如此一來,天衍帝國對手的實力就會大大削弱,那些沒經歷過大戰的年輕一輩根本不足為患。” 白衣繼續說道。 “巴蜀十萬精銳盡出,看上去內部空虛,難道不是引君入甕,然後再甕中捉鱉的把戲?傳聞蜀王李世武自幼聰穎,而且能夠從堂兄手中奪過王位大權,你覺得他是個無知之輩麼?” 青衣桓元龍點了點頭。 “國相赤龍確實思慮周詳,怪不得當時在花船之上說要等十年之久才能北伐,如今想來,他說過的話還有另外一層深意。” 白衣微笑,調侃一句。 “讓你我刀劍藏鋒十年,實在是難為你我了。” “我也沒說過非要和瀚海帝國那群老將拚個你死我活,是你自己耐不住寂寞了吧。” 白衣聽到青衣之言,哈哈大笑。 眼前江水滔滔,漫山遍野皆是秋色。 “快入冬了,既然西征巴蜀已經迫在眉睫,不如你我趁著出兵之前這幾個月的時間,親自到巴蜀之地遊歷一番,順便摸清楚巴蜀之地的虛實,也好做到胸有成竹,有的放矢。” 青衣眼中一亮,隨口調侃一句。 “你我長時間不在荊州,孫氏兄弟會不會太過辛苦。” 負責押運北地戰馬的孫氏兄弟,率領十艘大型戰船沿海而上,可能是天氣轉冷的緣故,站在甲板之上望洋興嘆的孫安國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 道門大天師躋身天下第一,天下第四證道飛升,天下第六跌出武榜,天下第十無人入榜,這份新的天下武榜,令整座江湖震驚,不管道門大天師如何躋身天下第一,天下第六又是如何跌出武榜,江湖中人還能說上一句,大天師真厲害,天下第六徒有虛名,至於天下第十無人入榜此事,卻成了一個江湖疑團,而且隨著整座江湖再次煥發出生機,許許多多隱世不出的江中錦鯉重出江湖,再次嶄露鋒芒,這個疑團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江湖這麼大,難道選不出一個天下第十?難道真如江湖傳聞,入天下武榜,必先入九品?再說了,江湖這麼大,難道就沒有第十位九品煉神境高手? 江湖中人議論紛紛,各有猜測,可是誰也說服不了誰,就像沒人知道道門大天師是如何躋身天下第一的,天下第六又是如何跌出天下前十的,還有那位龍虎山天師府老天師,張昭,又是如何證道飛升一步入天門的。 鮮卑慕容都城 大棘 這大半年來,除了瀚海帝都熱鬧非凡之外,恐怕最忙碌的就是這座北帝顓頊故都,瀚海帝國北伐在即,身居高位的那一小撮人心裡邊都清楚,瀚海帝國勢必要橫掃鮮卑八部,鮮卑段氏首當其沖,但是鮮卑段氏麵對瀚海帝國北伐大軍,猶如螳臂當車,等到瀚海帝國北伐大軍擊敗鮮卑段氏,接下來要麵對數十萬瀚海帝國北伐大軍的便是鮮卑慕容,正是腳下這座古老都城,若不是大小狼水環繞,這座都城無險可守,隻能憑借一道高三丈厚三丈的城墻抵擋這支虎狼之師。 鮮卑慕容除了都城大棘之外,還有四座軍鎮,南邊小狼水河道轉彎處扼守遼西走廊的屠河軍鎮,西南方向三百裡之外的白狼堡,東邊與高麗相鄰的安東軍鎮,北邊與夫餘相鄰的玄兔軍鎮。 除了白狼堡之外,三座軍鎮分別由五千兵馬駐守,都城大棘有一萬王帳親衛駐守,除此之外,鮮卑慕容還有兩支機動騎兵,分別由慕容元軍慕容元虎統領,兩位鮮卑慕容大將與燕王慕容元真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多年來四處征戰,為鮮卑慕容立下過汗馬功勞,而且兩人一向隻喜歡騎馬打仗,不喜歡處理政務,因此,鮮卑慕容才能得以太平多年,從未發生過大的內亂,燕王慕容元真更是安排了數個參軍輔助兩人。 臨近霜月,北地已經開始下雪,雖然還不算很大,但是依稀看見六瓣花,紛紛撒撒,隨風飄舞。 兩男一女乘船渡過渤海,踏上了鮮卑慕容領土,其中一男一女郎才女貌,看上去像極了天作之合的一對,另外一個男子不停地瞥眼瞅身旁那個風流瀟灑的男子,仿佛在擔心身旁男子要搶走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男子不過是稍作打理,便已經隱藏不住那份風流,真是老天爺賞飯吃,攔都攔不住。 三人在屠河軍鎮購買了三匹退役的戰馬,一路朝大棘城而去,如此著急是因為李子歸對大棘城特產北地一絕雪濺香早已急不可待,甚至可以說是垂涎三尺,謝東山和墨玉一向聽從李子歸安排,三人沒有做任何停留,一路快馬加鞭朝大棘城而去。 北上之旅,雖然說是遊山玩水,但是三人各有心思,隻是當下不方便說與人聽罷了,謝東山自幼聰穎,神思敏銳,無論是家族長輩還是先生恩師都對他給予厚望,同樣是這份滿懷期待,令謝東山十二歲成年禮之後,隱居東海崖畔六年之整,他感覺壓在自己身上的擔子太重了,自己幼小的身體如何能扛的起來,六年隱居,日日夜夜觀潮煉神,終於在十八歲之時,一步入七品,雖然謝東山沒有選擇去天衍帝國朝堂之上擔任一官一職,而是選擇北上遊歷大好河山,但是對於謝東山來說,就像冥冥之中有所指引一般,當下,還未到出仕之時。 至於李子歸,正是蜀王李世武堂兄李世文的獨子,李世文爭權失敗,一脈幾乎全部被斬殺殆盡,唯有這個獨子,僥幸逃脫。 那一日,蜀都之中血流成河,雙方兵馬殺紅了眼,直到最後,李世文勢單力薄,被李世武大軍圍困,危急時刻,一個來自巴蜀劍閣的劍客,將李世文的獨子救走,也算是還了李世文早年之恩情,李子歸在劍閣待了五年,今年清明之後,便與叫墨玉的女子一起出劍閣,踏上遠遊之路。 起初,叫墨玉的女子隻想獨自遠遊,耐不住李子歸毛遂自薦,一直說自己如何如何厲害,遠遊路上還可以照顧叫墨玉的女子,墨玉不勝其煩,便與他論劍一番,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從來不刻苦練劍的李子歸竟然與墨玉打了個平手,而且看樣子,還沒有出全力。 劍都論了,墨玉也不好再拒絕李子歸,於是,兩人便一起踏上了遠遊之路,隨著遠遊開始,李子歸負責衣食住行一切瑣碎之事,可以說是把墨玉照顧得無微不至,墨玉便慢慢地開始接納這位認識了幾年的朋友。 至於墨玉為什麼遠遊,女子不說,李子歸便不去問,想著哪天她想說了,自然會與自己說。 至於李子歸的劍法,從來都是順其自然,可就是順其自然,劍法竟然不比一直刻苦練劍的墨玉差。 天底下的事兒就是如此。 三人登蓮花山光明寺,本來就是沖著遊山玩水去的,沒想到光明寺居然藏有佛門典籍,還都是孤本善本,再加上謝東山與老和尚一番論道,七品煉神直達圓滿之境,算是所獲頗豐。 至於墨玉,雪練飛瀑前熬煉劍意,沒想到山中寒潭之中藏有一絲龍氣,借著這一絲龍氣,墨玉終於破開桎梏,躋身七品煉神,而且還有了一絲直入八品之境的跡象,看來,墨玉日後邁入八品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反觀李子歸,沒有任何機遇,整日遊山玩水,樂此不疲,按照李子歸的話說,佳人在畔,何必花開。 可就是這樣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李子歸的劍法竟然能夠水漲船高,一日千裡,著實令謝東山驚心,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三匹戰馬飛奔在官道之上,男子豐神如玉,女子絕色傾城,可謂是珠聯璧合,天作地和,隻是謝東山心裡清楚明白,墨玉是李子歸的死穴,若是動了,恐怕三人就做不成朋友了,隻能暗暗壓下心中那份傾慕之意,至於愛慕,還算不上。 “子歸兄,這頓酒我請你如何?” 謝東山開口為自己找個臺階下。 “東山兄,一頓酒就想收買我?” 謝東山神色不變。 “子歸兄,如此說話就沒意思了。” “東山兄,不要生氣嘛,酒肯定是要喝的,不過不是你請我,而是我請你喝。” 謝東山轉頭看了一眼李子歸,這個出身非凡經歷豐富卻心靜如水的男子。 “子歸兄,怎麼說?” 李子歸像個純真的少年一樣,爽朗大笑。 “東山兄,一飯之恩當永世不忘,一魚之恩也當永生為報。” 謝東山沒想到李子歸居然如此說話,愣了愣神。 “子歸兄,我先自罰三杯。” “東山兄,這還沒到大棘城呢,再說了,三杯怎麼夠,三壇還差不多。” “三壇便三壇,你我當暢飲。” 與此同時,一個白發白須的老人到了大棘城,望著屹立於天地之間的雄城,老人使勁兒握了握拳頭,看樣子,還以為想要一拳打爛這座堅不可摧的城墻。 老人短發短須皆已雪白,就像天地間飄蕩的雪花一樣,老人隨意瞥了眼大棘城城防,然後邁入朝大棘城內走去。 飛雪樓窖藏雪濺香,號稱北地一絕,雖然鮮卑宇文青白酒別具特色,鮮卑拓跋的馬奶酒香氣宜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是與雪濺香一比,還是差了一絲清冽的味道,就像北地冬日大寒,三尺青鋒劍意,戰刀凜冽寒光。 飛雪樓一如往常,早早便坐滿了客人。 如今天下局勢動蕩不安,江湖中人急著在大戰之前賺銀子,等到烽煙四起,恐怕隻能躲在家裡老老實實過日子了,再加上段王爺沒有想著讓鮮卑段氏百姓陪著自己死守都城令支,半數鮮卑段氏百姓選擇北奔躲避戰禍,鮮卑慕容,鮮卑宇文,鮮卑拓跋,三部並沒有驅趕這些即將成為難民的百姓,任由這些人擇城而居,隻要不鬧事,三部都城可以接納他們。 隨著這些人逃往鮮卑三部,所有人都知道真的要打仗了,一時之間,鮮卑三部百姓變得戰意盎然。 北地尚武,女子尚且騎馬狩獵,更何況男子,若是烽煙四起,人人皆可上馬殺敵。 飛雪樓二樓,一個邋裡邋遢的老人正在獨酌,此桌靠窗,老人可以隨時注意到大街之上的一舉一動,正當老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的時候,眼角餘光瞥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人。 謝東山李子歸墨玉,三人快馬加鞭,不過一個多時辰,便趕到了大棘城,三人在二樓要了一個座位,先點了五壇雪濺香,三壇是謝東山的,剩下兩壇,謝東山李子歸一人一壇,至於叫墨玉的女子,從不飲酒。 謝東山說了自罰三壇,便自罰三壇,一口菜沒吃,便一口氣連喝了三壇雪濺香,地地道道的北地烈酒,比江南名酒三白烈,比隴川名酒西鳳綿,比武川名酒青白清冽,比劍南春燒甘甜。 天下名酒有八,雪濺香獨占鰲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