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天祿絲路行腳程冠絕絲綢之路 “兒啊,求求你跟我說句話。”李府正堂裡,李兆豐不斷苦苦哀求。 李秉文依然神色木訥,眼神呆滯盯著吊頂,吊頂精美的雕工全都成了史瀾嵐的影子,吊頂上的蓮花是瀾嵐的花衣裳,吊頂上的玫瑰是他送給她的,吊頂上的龍是瀾嵐金鐲子上的,吊頂上的鳳是瀾嵐金鐲子上的,吊頂上的鶴每每瞧見瀾嵐就想故鄉…再看下去他要瞎了。 鄭焯蓮命人打來溫水,她給李秉文擦乾凈臉,這白皙俊秀的臉啥時候換了乾皮的膚質?快給少爺拿麵霜來。鄭焯蓮小心翼翼往李秉文臉上抹,李秉文本能地拿起衣袖擦掉這麵霜,大喊到“媽!你乾嘛呢!” “夫人英明!總算回過神了。”李兆豐長噓一口氣。 “你們都退下”鄭焯蓮看了一眼管家李忠發“守好門口。” “秉文,前日府中收到你叔父來信,信中說欽差大臣楊國安此行意在通過瀾嵐搞垮我們李家。”鄭焯蓮說。 “是啊,突厥叛亂朝廷要找人問罪,瀾嵐的身份太特殊了,她就是問罪首選羔羊。我們李家也是待宰羔羊。”李兆豐嘆了口氣。“稍有不慎,朝廷來我們家就不僅僅是抄家了,下次再來就該是查抄家產!” “我們不得不早做打算。全族上下那麼多人。”鄭焯蓮說。 “我們和你叔叔的意思都是,棄瀾嵐保全家!”李兆林看著兒子說。 “不行,想都別想!”說完,李秉文頭也不回,出門跳上馬走了。 李兆林夫婦見狀追都懶得追。 鄭焯蓮把管家喊進來,囑咐他速速通知天祿絲路行,發現少爺蹤跡即刻來報。再讓李兆豐即刻密信給京城的李兆林,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辦法。 現在密信一封還趕得及刀下救人嗎? 涼州距離京城長安直線距離1400裡,中間隔著黃河,普通一匹馬一日最多能跑200裡,待這封密信到了京城,史瀾嵐已經身首異處。 此時此刻,天祿絲路行的表現異常出色,正常情況從涼州出發七日抵達京城,絲路行的腳程僅需兩日即可——去京城選天祿,不止是快! 天祿絲路行采用康居馬,此馬產自西域康居國,速度快、耐力好、體型壯,與“汗血寶馬”一樣優秀。與此同時,天祿絲路行開辟了涼州-原州-京城的專屬運輸線路,普通運輸線路走的是涼州-蘭州-岐州-京城,天祿絲路行京城專屬運輸線把總路程縮短1/3,再配上嗷嗷嗷叫的康居馬,輕輕鬆鬆兩日抵達京城。 天祿絲路行在打探諜報上也表現相當優異。李兆豐的密信才寫好,絲路行夥計就前來反饋李秉文已出涼州,正趕往原州。看來他要走京城專線。 “讓沿途驛站的夥計準備好乾糧、水和最快的馬,等著他。”鄭焯蓮不緊不慢下達著指令,“每一個驛站安排一名向導陪少爺到下一個驛站,每一驛站換一次馬和向導…”。 次日傍晚李秉文抵達長安,第一時間直奔朱雀大街,朱雀大街位於長安城中軸線上,李兆林等一眾官紳名流皆居住於此,街道兩旁,商鋪林立,燈火輝煌,流光溢彩。金碧輝煌的宮燈、玲瓏剔透的琉璃燈、五彩斑斕的紙燈交織在一起,與邊塞的蒼涼形成鮮明對比。 行人絡繹不絕,車馬如流。商販們的叫賣聲、顧客的談笑聲、車輪的滾動聲交織成一片,這是朱雀大街獨有的熱鬧與喧囂,長安不愧為“天下第一城”。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食物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李秉文連日奔波五臟六腑空空如也,好餓啊! 夜幕下,李兆林所住的李府更顯古樸典雅。青磚黛瓦,雕梁畫棟,每一處細節都透露出濃鬱的京城風格。遠處站著個人影好生熟悉,燈光襯托下氣宇不凡。 李兆林已經提前收到驛站家書,知道了李秉文今日會到,便一直在家等著他。看見李兆林在等他,李秉文跑向他,“好香啊,好餓啊。”。 “邊吃邊說”李兆林身後準備了一桌好菜。“你吃慢點沒人跟你搶”。李兆林看著狼吞虎咽的侄兒,不由心疼,這還是那個這樣不吃那也不吃的公子哥?戰亂徹底改變了一個人、一個家、一個族的命運。 “我知道你的來意。用她一人保全整個李家,已經很劃算了。”聽了李兆林這麼說,李秉文默默放下了碗。 “決不能這麼做!”李秉文忽然轉頭看向李兆林。 “說不定還有其他辦法!”李秉文冷笑著說。 李兆林凝視著李秉文的眼睛。先前他整個人像發了瘋似得,但現在看起來非常清晰。他並沒有發瘋,可說話像個瘋子。 “你怎麼會有這種念頭?”顯然,他守城時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突厥叛軍由左賢王阿拉那單掛帥,瀾嵐所屬葉護一部並未攻城。”他低聲說。 “這隻是攻城這隊人馬中沒有,繞青海湖突襲鄯城那一隊人馬中也沒有他們葉護一族嗎?”李兆林質問侄子。 “突襲鄯城的那一隊是由右賢王阿拉那曼率領的!”李秉文冷笑了一聲,突然開始說話越來越大聲,眼神又開始渙散。 李秉文心中瞬間解鎖了妻子被坑的套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突厥王庭明知李唐朝廷找人認罪時,首先就會把史瀾嵐作為主謀。亦或者說,突厥王室先李唐王朝一步,放棄了阿拉那嵐,突厥人早就不管阿拉那嵐的死活!再或者說,貴妃楊氏一族好不容易抓住史瀾嵐作為搬到李家的敲門磚,又怎會不先殺她再查抄涼州李府接管天祿商號呢? “瀾嵐現在身處多股利益漩渦的中央。”李秉文緊握雙手。 “孩子,你可曾懷疑過她嫁給你就是一個陰謀?”李兆林的話句句誅心。“我是你倆的月老,我給你牽的線,現在也由我來把其中原委講給你聽。”。 “天寶十七年,貴妃楊氏向聖上進讒言,阻止我任吏部侍郎。楊國安、楊知遠等楊氏裙臣覬覦天祿商號和絲路行已久,我們李家既無實權,又無兵權,為自保選擇了找外援,胡騎彪悍兵強馬壯正好可以彌補我們的不足。我們可以為突厥提供源源不斷的諜報、馬匹、食物、藥材,我們和突厥各取所需罷了。” “我並未想過你對她動了真心,倘若你如往日般百花叢中過半點不留情,那我這個安排也就沒問題。” “現在這個局麵,突厥選擇了放棄瀾嵐,我們也無法保下她,那我們就試著去接受這個事實。”李兆林握住李秉文的手,淚水沿著李秉文臉頰往下滴落在手上。 叔侄倆就這樣一言不發一直坐著,“夜已深,先歇著吧。容我再盤算一遍,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辦法。一切明日再議。” 李秉文兩日奔波,暫時無力回天,距離問斬尚有五日可供回轉籌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