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細小且彎曲,陳北爾和曹特勒看了一會兒,都覺得眼睛發脹。 “這是什麼?”老曹問。 伊洛伸出手,細細地撫摸著這些痕跡,說道:“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工程師斯維特蘭娜的日記,流落在東土礦坑的第三部分。” 第三部分,聽伊洛話裡的意思,聖堂似乎是追尋著前兩部分,才派她來到這裡的。 也是,日記的話,確實能準確地指引主人後續的行動和位置,應該是更之前的內容指向了那位工程師的行蹤。 至於她為什麼能如此確信這“本”日記還在礦坑,沒有被之前的探索隊收走……聖堂或許別有路子。 曹特勒聽說是聖堂要找的東西,立馬驚異地多看了兩眼,但那些小小的、彎曲扭動的字符,實在讓他有些無奈:“這些真的是字嗎?” 伊洛點點頭:“是的,和我們如今使用的文字一樣,在過去,這曾經也是被廣泛流傳使用的文字中的一種,現在很多星艦,還有地球上,都還有零星的使用痕跡,不過大多都隻用到了個別字符或者單詞,連貫成句的古文遺留很少。” 曹特勒揉著眼睛:“這上麵都說了什麼?” 伊洛仰頭看了一會兒,然後默默搖頭:“我也認不全,都參照對譯本,慢慢辨識。” 陳北爾提醒她:“我們可沒有閑情逸致在這裡慢慢翻譯。” 伊洛明白,她深深地看了巖壁一眼:“隻能暫時讓它留在這裡了,下次有機會,我們可以直接從這條秘密通路進來,把上麵的內容拓印下來,帶回去慢慢研究。” 看著術士小姐滿臉遺憾的模樣,陳北爾輕聲問道:“這是聖堂交給你的任務,事到如今,你還打算認真完成嗎?” 伊洛很快搖頭,但目光中閃爍著幾分思索:“我在想,正是因為事情走到如今這一步,我才更覺得有必要留下這東西。” 陳北爾明白她的意思:“先回去吧,等回到營地再說。” 伊洛聽話地點頭:“嗯。” 休息夠了,三人繼續開始沿著坑道向上爬行。 許久之後,走在最前麵的曹特勒停下了腳步,伸手頂住了頭頂上的什麼東西,然後悶哼一聲,像是推開了某個重物。 從坑洞裡翻身出來,他搖晃著手裡的提燈,把空著的手伸向了伊洛。 女術士和陳北爾先後從礦洞裡走出來。 但沒想到的是,周圍的環境依舊幽暗,借著曹特勒手裡提燈的光亮,陳北爾四下環顧了一圈:“這裡……是什麼洞穴嗎?” 曹特勒點頭,從坑洞裡出來,他臉上的神情明顯已經放鬆了很多:“這裡離礦坑堡壘大概有五公裡路程,是一個天然石穴。” 倒是很好地隱蔽住了那位第二紀元工程師挖出來的隧道,難怪這麼多年來知曉此處通路的人都不多。 “走吧,十三在外麵等著呢。”曹特勒舉起提燈,再次一馬當先。 石穴空間應該也在地下,但是不深,沿著彎繞走了幾圈,前方的洞口處慢慢顯出了光亮。 走到近前,則看到一個小個子人影正端坐在洞口。 十三聽到動靜,回頭看向曹特勒,順帶瞄了一眼他身後的伊洛和陳北爾。 重見光明的感覺真是令人欣喜,伊洛扶著洞口的石壁,望著遠處一片紅棕色的荒蕪曠野,居然也生出了“美麗”的既視感,她大口地呼吸著空氣,身軀抑製不住地輕微顫抖著。 劫後逢生,令她有種人生被從中折斷,又重新開始的感覺。 陳北爾就淡定多了,與他一生所麵臨過的諸多艱險相比,這一趟礦坑之行,並不算什麼。 他走到十三身邊,拍了拍小夥子的肩膀,真如一個靠譜的總頭似的,體恤著說道:“辛苦你們了。” 四頭巨大的鬃狼屍體零落在周圍,陳北爾一來就注意到了,這個石穴顯然並非是無主之地,而它們身上的切割傷口,則大概率是出自十三這小子的手筆。 有點手段。 腰間揣著那柄短直刀,十三沒搭理陳北爾的領導藝術,他一聲不吭地轉過頭,就準備離開。 曹特勒乾咳了兩聲,幫陳北爾化解了尷尬:“走吧,見欣在營地看著李色瑞那小子呢,應該在等咱們了。” 最艱難的一段路已經過去了,這片曠野上就算零星跳出什麼野獸,也算不上危險,五公裡的路程說遠不遠,很快,那坑道堡壘的穹頂就再一次進入了陳北爾等人的視線中。 原先露營的空地區域,裊裊的炊煙筆直向上,幾人順著坡走下去,就看到營地中間的火堆,還有架在火堆上,早已燉的香氣撲鼻的食物。 大虞正坐在邊上烤火,看到曹特勒帶著陳北爾和伊洛回來,她麵容一怔,隨即很快長出了一口氣,放鬆下來。 終於回到安全營地了,陳北爾也走到火堆邊上,伸著那隻赤腳坐下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緩緩呼出一口氣,然後調笑似的望向虞見欣:“我還以為你巴不得我死呢。” 虞見欣冷哼了一聲:“我隻是不想大夥背上什麼克死總頭的名聲。” 曹特勒把提燈掛到了一邊庇護所的柱子上,十三則抱著自己的刀,像個小動物一樣蹲在角落裡,伊洛小姐也想靠到陳北爾邊上烤烤火,但走了幾步,卻控製不住的頭暈目眩。 和最開始突入礦洞的時候一樣,她已經精疲力盡了。 陳北爾又隻好起身,扶著她走過來,示意大虞拿了個碗,盛了一些食物,然後小心地吹涼,給她喂了一些。 “稍微吃一點,然後先去休息吧,有任何事,等你睡醒了再說。” 在陳北爾的寬慰下,伊洛點了點頭,稍微吃了一點熱食,然後就這麼在陳北爾的懷中昏睡了過去。 總頭把她抱到了一邊庇護所裡,從裡麵出來的時候,正看到了被繩索拴著的李色瑞。 高貴的納茲商會派遣社員,此刻已經鼻青臉腫了,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無力跪坐在一旁,陳北爾經過的時候,他的肚子還適時地叫了兩聲。 看這樣子,比起流落到礦洞中的陳北爾和伊洛,還要落魄得多。 陳北爾指著這小子,問虞見欣:“你打他了?” 大虞頭也沒回地說道:“打了兩拳。” 陳北爾看著他滿麵的鼻青臉腫,這怎麼也不像是“兩拳”。 “就兩拳?” “就兩拳。” 虞見欣舉起自己的右臂,四枚鋼釘中星髓爍動:“三拳,他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