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北爾也很累了，不過還是堅持著先審問了李色瑞。 　　李色瑞早在被曹特勒和虞見欣逮到的時候，就已經有點破防了，此時看到陳北爾帶著伊洛完好無損地回來了，更是萬念俱灰。 　　喜歡恃強淩弱的人，通常心理防線都比較脆弱，李色瑞完全地暴露了自己的小人本質，能說的不能說，一股腦全交代了。 　　和陳北爾猜測的一樣，派斯特就是有意把伊洛的委托推給青禾，想借青禾的殼子來承擔聖堂的怒火，所以才多方幫襯，主打一個騙青禾上套。 　　陳北爾還想試著問出背後指使納茲商會的人，但李色瑞這麼一個小人物，實在是了解不到背後的隱秘，哭天搶地地喊著是真不知道啊。 　　眼看是問不出什麼了，虞見欣問詢地看向陳北爾，總頭點點頭：“敲暈他。” 　　大虞先是伸出了右手，看著自己胳膊上的星髓愣了一下，又換成了左手，然後一下錘在李色瑞的後腦上。 　　力度拿捏相當精準，丫二話沒說就倒在地上昏過去了。 　　曹特勒拿了碗過來，也給陳北爾盛了點吃的，然後一同盤腿坐在了火堆邊上。 　　此間真正商量事兒的，其實也就是老曹和大虞了，陳北爾喝著薯塊湯，時不時停下來，看看他倆：“你們覺得這事兒，該怎麼收尾？” 　　虞見欣瞥了一眼旁邊暈倒的李色瑞：“這小子吃裡扒外，總不能讓他還落了好，不然以後什麼阿貓阿狗都敢欺負到我們青禾頭上了。” 　　大虞想事沒什麼深度，但她說的這個道理，自古以來都是硬的。 　　李色瑞肯定是要辦的。 　　“關鍵是怎麼辦，”曹特勒接上了話茬，“納茲商會沒那個膽子動聖堂的人，他們背後肯定還有別人在給壓力，現在事情沒成，伊洛小姐活的好好的，納茲算是兩頭得罪，我覺得咱們可以在這裡麵動動文章。” 　　李色瑞是最好的人證，他能證明針對伊洛的謀殺是出自納茲商會的謀劃，現在計劃失敗，不僅聖堂知道了肯定要降下怒火，那指使納茲的背後勢力也會不滿。 　　可以這麼說，陳北爾現在算是把納茲商會的死穴攥在了手上，隻要他想，隨時能讓對方萬劫不復。 　　大虞的反應要慢一拍，愣了愣才理解曹特勒的意思：“你是說，我們現在可以和納茲商會談條件？” 　　老曹點頭：“予取予求！” 　　納茲商會能給青禾什麼？ 　　首先當然是錢，然後他們還能交割出大量的安保業務，之前卡著青禾脖子的市政關鍵，他們也有足夠的能量去幫助青禾調節。 　　可以說，青禾眼下麵臨的所有困境，都可以在納茲商會得到解決。 　　但陳北爾卻搖了搖頭：“那伊洛怎麼辦？” 　　這個方案裡，有個無法解決的問題，就是伊洛。 　　按常理來說，伊洛既然活著，肯定就會向聖堂匯報自己的遭遇，那麼青禾是否願意幫助納茲商會隱瞞，根本就沒有意義。 　　而如果要實行曹特勒的計劃，伊洛哪怕不死，也必須受到嚴格的看管，不能讓她和聖堂聯絡，這才能保全納茲商會——但聖堂方麵一旦察覺了伊洛失聯，肯定會追責，納茲脫身，遭重的就是青禾了。 　　所以，事情走到現在這一步，伊洛是死是活，青禾都不可能以此為籌碼來和納茲談條件。 　　包括陳北爾還沒有和老曹大虞交代的，他已經招徠了伊洛的情況，在這個選擇中，伊洛雖然活著，但名義上已經死了，依舊無法規避聖堂的追責。 　　“我們隻能把納茲商會賣出去，這件事必須讓他們自己承擔責任，”陳北爾也看向倒在一邊的李色瑞，“礦坑堡壘的第七層留有物證，李色瑞則是最好的人證，他們狡辯不了，我們青禾甚至還在這次的行動中損失了一名醫護人員。” 　　說到寶萊斯，後知後覺的虞見欣才詫異地問道：“她是……在裡麵出意外了？” 　　“說意外也不是很意外，”陳北爾簡單解釋了一下，“別在意，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們說不定還會遇見她的。” 　　這詭異的說法，讓大虞不由得打了個激靈，總覺得好像是在跟什麼不乾凈的東西打交道。 　　曹特勒沒在意寶萊斯的事，他還在琢磨陳北爾的話。 　　老曹一直覺得自己還是比較會來事的，但聽到陳北爾的分析，才覺得自己還是想的不夠周全。 　　他有些不安地說道：“堡壘七層的炸彈想采樣做物證是很困難的，至於李色瑞……他要是翻供怎麼辦？” 　　還是那句老話，小人是不可信的。 　　但陳北爾對此仿佛並無疑慮，他勾起嘴角，笑道：“放心吧，我敢說，這件事根本走不到什麼對簿公堂，分辨真假的那一步。” 　　曹特勒和虞見欣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為什麼？” 　　“很難理解嗎？” 　　陳北爾敲了敲自己的碗：“你們想想，這件事追根溯源，從一開始，它本應該是什麼樣的？” 　　陳北爾所說的“本應該”，自然是說沒有青禾參與的情況。 　　是的，伊洛的護衛任務原本應該是納茲商會的，按照既定的計劃，納茲商會需要在礦坑堡壘中弄死伊洛，假設他們事成了，那麼後續的影響又會怎麼演變？ 　　聖堂會追責，納茲商會無法狡辯，隻能完全承受聖堂的怒火，亦或者在重壓之下，向聖堂供出幕後真正的指使者。找書苑 wwｗ.zhaoｓhuyuａn.com 　　“如果你們是給納茲商會下達殺人指令的幕後人，你們會怎麼處置納茲商會？” 　　不用思索太久，曹特勒很快得出了答案：“抹殺。” 　　不殺伊洛，納茲商會會死。 　　殺了伊洛，納茲商會一樣會死。 　　這也是為什麼納茲商會一門心思想要把這件差事送給青禾的原因，他們一力爭求的，其實是自保。 　　“所以，在指使者的眼中，納茲商會本來就是棄子，隻要風向出現了任何一丁點局麵上的不利，對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拋棄納茲商會。” 　　陳北爾很直白說道：“難道要為了一個商會，去承擔與聖堂麵對麵的風險嗎？” 　　捋順邏輯，將所有的線索抽絲剝繭之後，這就是陳北爾得到的最終答案。 　　“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再回一趟地下通道，去把那個名字很長的工程師的日記拓印下來，然後就出發回白稞城。” 　　陳北爾捧起碗，把最後一點薯湯喝完，抹了抹嘴：“風再疾，浪再大，也是我這個當總頭的來扛，別太擔心了。” 　　說完，陳北爾忽然想起了什麼，他在營地裡左右張望了一圈，然後看著虞見欣，問道：“車呢？” 　　虞見欣聳聳肩膀，嘆了口氣：“我們出來的時候，那老頭就已經不見了，連帶著我們當時沒用完的星髓，都被他一塊兒卷跑了。” 　　陳北爾眨了眨眼睛，然後重重地“嘖”了一聲。 　　丫的，那麼多算計都沒能奈何得了他，結果被個趕牛車的老頭給陰了！ 　　可惡，來白稞城的路上就該給他辦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