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崖上,崖高壁陡,古樹參天,更有那積水成潭似碧玉、傾覆而下如瀑布。崖上景致如畫,幽靜深遠,確是隱居修行的福地。謝煙客帶著石中玉來到了摩天崖上,費了不少的功夫。才把這小子安頓好,卻沒想到還跟來了一個小丫頭,本來謝煙客是不讓她來的,可那丫頭在路上顯了一手,做了幾個菜,讓謝煙客吃得高興極了,就把她也留下了。今天,在山洞裡又想到那狗雜種說的話:“老伯伯,你若不好好教他,他又要去騙人害人,終於會給人家殺了,又惹得石夫人和叮叮當當傷心,我求你教他,看著他,隻要他不變好人,你就不放他離開你,我媽本來教我不可求人什麼事,不過……不過,這件事太關要緊,我隻得求求你了。”那狗雜種句句懇求之言在謝煙客的耳邊縈繞,納口誠摯、樸實憨厚的樣子在謝煙客的心頭繞過。 “他媽的。”謝煙客眉頭緊皺,心想:‘回摩天崖已月半之久,倘若不是丁當那小娃娃跟蹤尋來,唉,石中玉這小子如此奸詐狡滑,我老人家的日子就算過到頭了。’ “謝先生,吃飯了。”石中玉畢恭畢敬,戰戰兢兢地站在謝煙客的身後,小聲地說。 謝煙客回思往事,心煩意亂之際,一時不曾提防。石中玉又膽怯於謝煙客平日的嚴責斥罵,進入山洞時,更是小心翼翼,躡手躡足,屏住呼吸悄悄地摸了進來,故此,謝煙客未曾發覺石中玉進來。此時,一聽石中玉叫他吃飯,並不回頭,反手就是一掌。石中玉“啊”的一聲,頭向後仰,身子急退,臉上被掌風掃過,隻覺得熱辣辣的痛,還虧謝煙客隻用了二成力道,石中玉也是心生警惕,急忙抽身後退,這一掌才未真正擊在石中玉的臉上,否則那臉非青腫不可。 謝煙客慢慢轉過身來,冷冷地說道:“你這臭小子,賊性不改,老是鬼鬼祟祟,誰做的飯呢?” 石中玉摸了摸臉頰,勉強地笑著說:“當然是丁當做的啦。” “哼”謝煙客鼻子裡狠勁地哼了一聲,不再理他,大踏步走出山洞. 山洞外霧氣彌漫,山峰上樹木隱隱約約,一股香味隨著霧氣飄了過來,那是離謝煙客所住山洞不遠的幾棵大樹之下飄過來的一陣陣香氣。謝煙客搐了搐鼻子,朝大樹下快步走了過去,他也的確是餓了。 在離山洞十丈左右,右側的幾株大鬆樹下,有間茅草屋子。因為丁當的緣故,謝煙客不能像對石中玉一樣讓她住在山洞裡,便在離山洞不遠的大鬆樹下,找了一處地勢稍高且乾燥的坡地,讓石中玉和丁當去砍伐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樹乾、樹枝,搭起了一個不小的棚子,棚子周圍用碗口粗的樹乾圍成墻,棚頂用樹乾做成,又用山中的茅草苫蓋了個嚴嚴實實,枝桿架接的地方也用山藤捆縛結實,茅草屋中用幾根粗木頭拚成了一個小床,鋪上乾茅草,謝煙客又在茅草屋中壘了一個灶臺,還用木棍綁了一個木柵做門,一切都是木頭蓋造而成的,摩天崖不缺的就是樹木,石中玉與丁當均是練武之人,有的是力氣,加上謝煙客幫忙,茅草屋很快就建成了。丁當高興地向謝煙客行了一個大禮,又和石中玉把山洞裡的炊具都搬到茅草屋裡來,從此,丁當每天幫他們做飯、燒菜,丁當燒菜可口,人又勤快、心靈嘴甜頗得謝煙客歡心,石中玉不時跑來鬼混,山中的日子倒也過得不太無聊。 昨天午後,丁當和石中玉趁謝煙客在山洞中小憩,倆人就跑到樹林裡去玩耍。 摩天崖上林木參天,人煙罕見,多有野兔、野狐、山雞、刺蝟、長蟲之類出現,大的虎、豹、豺、狼倒也不見。 陽光透過樹葉照射下來千千萬萬的光柱,在山風的搖曳下閃爍,樹枝、樹桿、雜草、花朵、花枝上映上無數的光環,煞是好看。丁當拉著石中玉的手,小臉上笑靨如花、腳底下蹦蹦跳跳、小嘴巴嘰嘰喳喳地說道:“天哥,這些天真是難為你了。那個老,老……謝先生把你禁在山洞裡,不準我們見麵,哼,這老,老……”心中隻想罵老東西、老狗雜種,但卻不敢真的罵出口來,謝煙客可不是好惹的,不小心讓他聽去了,那後果不堪設想,隻好也跟石中玉一般地稱呼謝先生。石中玉耳中聽得丁當嘰嘰咕咕,也不知她在那裡說些什麼,心裡正在想著那日在長樂幫被貝海石等人脅迫、監禁不讓出去,看到謝煙客尋到長樂幫,將貝海石及幾名香主打得重傷,但一見石中玉則是大吃一驚,口裡罵著‘狗雜種’並說:“很好啊,你這小子居然跑這當上了長樂幫幫主。”又說什麼‘玄鐵令’石中玉機靈至極,知道謝煙客是認錯人了,他便將錯就錯,當即說道:“謝先生言而有信,令人可敬可佩,在下要謝先生去辦的這件事,傳入俗人耳中,不免有點駭人聽聞,但以謝先生天下無雙的武功,那也是輕而易舉。”當時,石中玉極思離開長樂幫,又懼怕雪山派尋仇,見謝煙客糊裡糊塗地認錯了人,便想出這一舉兩得之計,讓謝煙客去將雪山派盡數殺了,免得雪山派再來尋仇。當謝煙客答應之後,又要跟其同去,說是要親眼見到滅了雪山派,借此才能得以脫離了長樂幫……石中玉正在遐想之際。突覺左耳奇痛,“啊喲……”原來是丁當見石中玉神情恍恍惚惚地不答理自己,便伸出右手將石中玉的左耳狠勁地擰著,石中玉從遐想中清醒過來,左手將丁當的右手握住,扯到自己麵前,右手環過去把丁當的腰肢摟住,說道:“叮叮當當,你好狠心,使那麼大勁,就不怕把我的耳朵擰下來了嗎?” 丁當雙掌向石中玉胸前一擊,使出一招‘脫袍換位’,一擰身軀站到石中玉的左前方,嘻嘻笑道:“我跟你說話,你不理我, 像是丟了魂一樣,是不是又想起你那相好的了,哼,把你的耳朵擰下來才好,看你還敢不理我。” 石中玉摸著耳朵,苦著臉說:“好叮叮當當,你不能冤枉我,我在想謝先生……” 丁當說道:“謝先生他今天肯放你出來,真是謝天謝地謝先生了。”“噓!”石中玉把右胳膊朝上一擺,在眼前一揮,左手把丁當的小手捏住說道:“小聲點,你以為是謝先生放我出來的嗎,才不是哪,我這些天被他教訓的也夠多了,天天‘小滑頭’、‘賊小子’的罵我,動不動還要挨他幾巴掌,說是要磨我的性子,又要我每天去砍柴、采蘑菇、挖竹筍、打野物,最討厭還要幫他洗衣裳。過一時半刻就要到他麵前去領教,要不是你跟來了,且時常悄悄幫我,我真想跳下山崖去死了算了。”丁當急忙用手捂住了石中玉的嘴,說道:“天哥,你別,千萬別瞎想,我們如果不住在這兒,那雪山派的人還不遲早會要了你的命,到那時,我也不活了。”語言溫柔,充滿著愛憐之意。 石中玉把捂在自己嘴上的小手按住,親吻著,用左手把丁當摟在懷裡,鼻中聞著丁當身上散發出來的甜甜香氣,把這些天受謝煙客的氣和淩辱都丟到爪窪國去了。他拉著丁當坐到林中一棵橫倒在地上的大樹乾上,望著眼前這個千伶百俐的女孩子,口中哼哼地說道:“叮叮當當,你真好看……”正準備和丁當好好親熱一番,突然覺得丁當的身子僵硬了一般,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盯著前麵,張大著嘴,那種極度恐怖的表情在丁當的臉上顯示著,讓石中玉感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讓丁當十分害怕的危險。他順著丁當的視線看過去,隻見一條五、六尺長、赤黃相間的金環蛇,正盤繞在離他頭頂前方不過三尺左右的一根樹乾上,蛇頭緩緩地伸過來,血紅分叉的舌尖吞吐著,發出‘絲絲’的聲音。 石中玉輕輕地對丁當說道:“不怕,讓我來。”說完,身子朝前一躬,擰過身來,把丁當朝身後一推,順手拆了一根樹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蛇,把樹枝擋在身前,又後退了一步,右腳在前,左腳在後,側身以右手握住樹枝,往蛇頭前一晃,那蛇把頭昂了昂,蛇身順著樹乾‘哧溜’一聲地溜了下來,石中玉手中樹枝由左而右,使出一招‘明駝西來’,直奔那蛇頭下七寸擊打過去。 石中玉在淩霄城習藝多年,把雪山劍法七十二招俱已學全,此時用出雪山劍法來對付一條蛇,那還不是綽綽有餘。隻此一擊,樹枝恰恰擊在那蛇的七寸之上,頓時,蛇頭一歪,蛇身纏不住樹乾,軟綿綿地摔在樹下的草叢間,他惟恐那蛇不死,又用樹枝在那蛇頭上狠擊了幾下,見蛇不動了,才回頭來看丁當,隻見丁當呆立在那橫著的大樹旁,左手抓住衣襟下擺,右手食指含在嘴裡,仍是一副驚恐的樣子。 石中玉彎腰從草叢裡抓住蛇尾一抖,‘嘻嘻’一笑,對丁當說道:“過來呀,蛇被打死了,你武功比我好,還怕一條蛇,真是奇怪耶。” 丁當紅著臉,把手指從嘴裡取出來,說道:“人家就怕蛇嘛,喂,喂,別把它弄斷了,帶回去可以做幾樣菜,謝先生吃了高興,說不定會對你好一些的啊。” “太好了,”石中玉把蛇朝右手臂上一纏,“你的廚藝不錯,回去做給謝先生吃了,他要是還想吃啊,我們就可以再出來打蛇,他就不會阻攔我們了。”看著丁當,石中玉又問道:“你的廚藝是什麼時候學的,跟誰學的呢?以前你可不會啊。” 丁當心中一痛,無言以對,心中暗道:“此事難言……”心想:“就在‘石破天’那小子和她、還有爺爺在一起渡過的那些日子裡,‘石破天’,‘石破天’,在沒有見到石中玉的時候,她也的確是把‘石破天’認作是自己的天哥了,那天爺爺要殺‘石破天’,還罵他是白癡,卻不知道他燒菜竟有那麼好的手藝,爺爺吃得連聲叫好,還說:‘隻要你武功有你燒菜本事的一半,爺爺也不會殺你了,當日你若沒跟阿當拜堂成親,隻做我的廚子,別說我不會殺你,別人要殺你,爺爺也決不答應……’那時,就是那時……”正想得出神,眼前突然蛇頭一晃,“啊呀!”丁當大吃一驚,使勁朝後一跳,隻見石中玉手捏蛇頭笑嘻嘻地望著她。 丁當臉上暈紅,顯得有些不自在,狠狠地一跺腳罵道:“死鬼,你要死啦,敢拿死蛇嚇本姑娘。” 石中玉急忙把蛇藏在身後,道歉著說:“對不起,我看你在那裡發呆,問你話也不答理,就用蛇頭來提醒你一下子啦。” “哼,跟誰學的廚藝,”丁當心中思量:“那是不能說的。”口中說道:“算了啦,我們快回去吧,要是讓謝先生發現你出去了,又要罰你了。”就是這條蛇被丁當做出的佳肴,讓謝煙客聞到的香味。 謝煙客走進茅草屋中,隻見居中那塊大圓石上擺了幾碗菜,其中有一碗散發著香味的羹湯,讓謝煙客不由得咽了幾口口水。一碗山木耳、一碗野竹筍、一碗香菌、一碗黃花炒蕨牙,這些山野之物都是謝煙客平素喜愛吃的,更被丁當烹調得美味可口,這才讓謝煙客對她另眼相看,也是能讓她留在摩天崖的原因之一。 謝煙客坐到圓石旁的一塊石頭上,舉起筷子在碗中夾起一段形如鱔肉的肉塊放入口中一嘗,味道特好,肉質鮮美可口,拿起湯勺舀了些羹湯嘗了一口,“好,好,丁當,”謝煙客被那肉與湯的味道吃驚住了。 “誒……”丁當答應道:“來啦,來啦,謝先生,菜還可以嗎,我給您盛飯。” “好吃,好吃,好吃……”謝煙客連連稱贊,又問道:“這是什麼肉?這麼香。” 丁當笑著給謝煙客盛了一碗飯,又給他酌了一碗酒,放在謝煙客麵前,指著石桌上的菜說道:“這道菜叫烏雲隱龍尾,是木耳炒龍肉、這是節節護龍腰,乃是嫩竹筍炒龍肉、這碗菜是香菌炒龍肉,叫雲朵蓋龍背、這一碗菜是黃花和蕨牙炒龍肝,叫忘憂嚼龍肝,這碗羹叫龍遊淺水……”突然想到‘龍遊淺水遭蝦戲’這話不太好聽,連忙改口說道:“不,這碗羹叫龍歸大海。”接著指了指那碗酒,又說道:“這酒是用蛇膽泡的蛇膽酒,喝了對身體大有好處。” 謝煙客邊吃邊聽丁當介紹菜肴名稱,聽得高興時搖頭晃腦,吃得高興時咂嘴咂舌,一口差點把舌頭咬了,看著那碗碧綠碧綠的蛇膽酒,端起來抿了一小口,點了點頭“嗯,常聽人說蛇膽能明目,老夫卻未曾嘗過,這酒味略苦,倒也不難喝。”說罷,放下酒碗,繼續吃飯,片刻間,吃完飯,意猶未盡又挾了幾箸菜放在嘴裡,吃畢,筷子朝石桌上一扔,把那碗蛇膽酒端起來,一仰頭,把酒倒入口中,‘啯,啯,啯……’地幾聲豪飲了下去,放下酒碗沉聲說道:“丁當,你去把那小子叫過來……” 丁當“哎”了一聲,急忙往山洞那兒跑去,來到山洞裡。隻見石中玉正坐在山洞角落處練內功,她走前幾步,招了招手,石中玉看見丁當向他招手,高興地往起一蹦,頭撞在洞頂壁上,“哎喲,”一聲,雙手把頭一抱,坐到地上…… 丁當‘噌’地跳了過去,彎下腰來問道:“你怎麼啦,天哥,碰疼了吧,讓我看看……”伸手過去,剛觸到石中玉的手背,隻覺手腕一緊,已被石中玉抓個正著。石中玉把丁當手腕抓住往下一拉,丁當站立不穩,倒了下去,石中玉把丁當抱住,就勢往丁當嘴上吻去…… 丁當倒在石中玉的懷裡‘咯’地一笑,伸手扯住石中玉的左耳,用力一擰,纖腰一扭,站了起來,右手還擰著石中玉的左耳不放說道:“天哥,痛不痛啊,謝先生讓我來叫你過去,隻怕是他發現你昨天偷跑出去玩了,今天要罰你。你還在這裡裝神弄鬼,不安好心,看我不在謝先生那裡告你啊。” 石中玉忙不迭地說道:“疼,疼,好叮叮當當,謝先生叫我,是真的嗎?你快放手,讓我過去,哎,哎,我隻想跟你開個玩笑嘛,快放手,誒,,對了,謝先生他發脾氣了嗎,他吃了你做的菜,他高興了嗎?” 丁當放開石中玉的耳朵,用手在他的額頭上用力一指,笑著說道:“謝先生他吃了我做的菜,高興得很,隻誇好吃、好吃,他也發脾氣了,”她學著謝煙客的腔調說:“丁當,你去把那小子叫過來。”那聲音模仿的惟妙惟肖。 石中玉吐了吐舌頭,快步朝山洞外走去,來到茅草屋前,不敢擅入,輕聲說道:“謝先生,您叫我有事嗎?” 謝煙客說道:“臭小子,你進來。” 石中玉走進茅草屋,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望著謝煙客,心裡七上八下隻打鼓,不敢再往前走半步…… 謝煙客背朝門口,仍然坐在石桌旁的石塊上,粗聲喝道:“賤骨頭,滾進來,站在門口想溜嗎,老子就是讓你先跑一天,也能把你小子抓回來,信嗎,要不要試試?” 石中玉趕緊走到謝煙客麵前,垂手站好,彎了彎腰,低聲下氣地說道:“信,信,信,謝先生武功蓋世,輕功了得。莫說一天,就是讓小子跑……先跑十天,謝先生那也是手到擒來,小子試是不敢試的。”石中玉口齒利落,能說會道,自是狠勁地給謝煙客拍馬屁。 “這就對了,”謝煙客嘆了口氣,接著說道:“你跑,哼,就是老夫不去抓你,難道雪山派的人會忘了你嗎,他們會守在摩天崖下,隻要你一現身,那時候,哼,哼……” 石中玉自然知道那時候會是什麼樣子,不禁打了一個寒噤,縮了縮脖子。 謝煙客看把他嚇得夠了,就指著旁邊一塊石頭說道:“你坐下。” 石中玉疑惑地望了望謝煙客,不敢就坐,彎腰說道:“在謝先生麵前,哪有小子的坐位,不敢放肆,不敢。” 謝煙客點了點頭說道:“這半個多月來,你比以前是稍有長進了,也知道尊重長輩了。你父石清把你托付給老夫,吾能收留下你,那也是瞧在狗雜種的麵子上。”當日在淩霄城上,石清確曾對謝煙客說過:“犬子得蒙栽培成人,石清感恩無極,我夫婦此後馨香禱祝,願謝先生長命百歲。”語意謙恭誠懇之至,這時憶及,石中玉似乎父母猶在眼前,也不在乎謝煙客言語無禮,含糊不清地說誰是‘狗雜種’,隻是唯唯諾諾,大氣也不敢出。 隻聽得謝煙客接著說道:“狗雜種求吾之事,老夫自當辦到,這玄鐵令,嘿,嘿,玄鐵之令,有求必應,有求……”謝煙客說話之聲越來越低,到後來,嘴裡含糊,喉中嗚嗚,便不知所雲為何。 石中玉大奇,看著謝煙客的頭漸漸垂至胸前,發出呼嚕之聲,竟是睡熟了過去。石中玉口中輕輕叫道:“謝先生,謝先生,謝……”腳下悄悄地走了過去。 石中玉走到謝煙客的身後,用手輕輕地推了推謝煙客的肩膀,輕輕地再呼:“謝先……”不見有甚反映,壓下心中如同小鹿一般跳動的激動,在茅草屋中轉悠了幾圈,呆了一會,突然驚醒,拍了拍額頭,好像是想通了什麼,走到床前,把草席拿起,來到謝煙客麵前將草席鋪到地上,把謝煙客輕輕地抱著放到草席上麵睡好,再看看熟睡中的謝煙客,確實是熟睡無疑。便輕手輕腳、一步一步地退出去,到了門口,又看了看那正‘呼嚕,呼嚕,’熟睡的謝煙客一眼,按捺住狂跳的心臟,正要轉身,卻有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石中玉的心一下沉到穀底,渾身僵硬,呼吸急促,卻在此時他突然聞到一絲淡淡的、熟悉的香味,他立時閉上眼睛,屏住呼吸,身子向後倒去,心中卻是暗喜:“小丁當,你又要上當了。” 在石中玉身後的果然就是丁當,她讓石中玉去茅草屋見謝煙客時,就尾隨其後,待在門外,直到石中玉把謝煙客安放好後,回至門口時,還不放心地看看屋內。丁當玩心頓起,就把石中玉的肩膀一拍,哪想到卻把石中玉嚇得暈了,仰麵向後倒去。丁當急忙抱住,見石中玉雙目緊閉,用手一探鼻孔,鼻息全無,心中大急,叫道:“天哥,天哥……” 石中玉雙臂一環,把丁當抱在懷裡說道:“丁當,是你嗎?你嚇死我了,我……我要你陪我去陰曹地府走一趟。” 丁當‘噗哧’笑道:“傻瓜,快放開我,謝先生醒來了。”石中玉扭頭去看,悴不及防被丁當在脅下一點,手臂便垂了下去。丁當把石中玉朝前一推,退開半步,用大拇指扣住食指,往石中玉的額頭上一彈,說道:“大膽狂徒,竟敢吃本姑娘的豆腐。”石中玉摸著額頭,苦著臉說道:“好叮叮當當,你把謝先生怎麼了,他……他沒事吧。” 丁當揶揄說道:“謝先生,他當然沒事,隻是你惹上大事了。”石中玉摸著頭疑惑地說道:“你,你……做了什麼,怎麼是我惹了什麼事呢?丁當,你慢騰騰地說不清楚,快點告訴我,你要急死我呀.” 丁當正色說道:“你好心讓謝先生睡在地上,自是穩穩當當的,可是,一但謝先生醒來……” 石中玉“啊”的一聲,使勁在頭上拍了一下,說道:“我真笨,還是你聰明,那謝先生是……” 丁當笑咪咪地說道:“是笨,真笨,謝先生管教你管得太累了,睡著了,快把他弄到山洞裡去睡吧。”石中玉迷茫地點了點頭,走到謝煙客身旁,兩手往其身下一抄,兩膀用力,便將謝煙客的身軀橫托在雙臂間,跟在丁當身後,來到山洞之中。 謝煙客睡的床,是用幾根大圓木拚起來的,上麵用利器砍削平整,鋪以草席,床腳是用幾段碩大的圓木墩撐著的。石中玉把謝煙客輕輕地放到床上,幫他脫了鞋,丁當拉過一床薄被蓋在謝煙客身上,回過身來,“噓……”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用手拉著石中玉的衣袖,快步往山洞外行去…… 石中玉也不敢多言,跟著丁當一直走,到離山洞約三百丈以外的一片樹林之中才停了下來。丁當不說話,石中玉心中七上八下,不知丁當究竟搞的什麼名堂,他也不敢亂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是靜靜地等,等丁當給他一個答案。這時整個樹林裡靜悄悄的,石中玉傻呼呼地瞪著丁當,張著嘴想說什麼,腦子裡又像是塞滿了漿糊,不知從何說起…… 丁當放開了石中玉的衣袖,凝神看著他,臉色頗為嚴肅、認真地說道:“天哥,我在謝先生的酒裡用了一些蒙汗藥,讓謝先生睡一會,我們離開摩天崖吧,去找爺爺,好嗎?” 石中玉頗為驚詫地說道:“你從哪裡弄來的蒙汗藥,膽子不小,敢在謝先生的酒裡放,你,你就不怕他發現嗎,你說要離開摩天崖去找爺爺,你去好了,我可不敢下山,萬一碰上雪山派的人,那我就慘了啦。” “那我也不去了,天哥,我要和你在一起,”丁當仰著小臉,沖著石中玉一笑說道:“要不,我們想個什麼辦法,讓謝先生找不到我們,急死他……”石中玉說:“他才不急呢,哎……有辦法了。” “啊,”丁當高興地跳起來,兩手一拍,說道:“有什麼辦法,天哥,你快說,快說……” 石中玉說道:“我們去給他留一句話,讓他下山找我們,我們仍然住在摩天崖上,好嗎?” “好呀,可留什麼話,能讓謝先生下山去呢?”丁當拍了拍腦袋,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說道:“天哥,你說嘛,給謝先生留什麼話好呢?” 石中玉狡詐地一笑,說道:“叮叮當當聰明伶俐,還要問我,好了,你過來,我告訴你。”把丁當拉到身邊,附在她耳邊悄悄地說著,丁當聽著,臉上漸漸地露出笑意來說道:“天哥真行,就這麼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