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位於豫州開封府,新鄭縣內,山上多梅樹,故稱梅山。 距梅山山腳下東南三、四裡處,有一小鎮,名曰望梅鎮。地處東來西往、南下北上之要沖,人煙稠密,過往商賈、江湖豪士、尋常百姓、府衙官吏等,車水馬龍絡繹不絕,頗為熱鬧。鎮中最大的‘客來順’飯莊,就座落在鎮中央十字街道之東北角,臨街門麵四間,人聲嘈雜,其中店主斥責店小二的聲音、夾雜著店小二招呼客人的吆喝聲、廚房裡鍋、鏟、勺‘叮,叮——叮’聲、襯托著菜刀砍在砧板上的‘咚,咚——咚’聲、店小二向後廚報客人點菜聲和拖腔拿調的‘來——啦’聲,聲聲入耳…… 店門口的街道上飄蕩著汗味、牲畜味、魚腥味、油炸果子味,各種各樣的炒、烹、煎、燉菜的香味,還有剌眼又剌鼻的辛辣味,不時讓人流淚且噴嚏連連…… ‘客來順’飯莊乃小鎮上頗具規模的一家酒店,兼營飲食、住宿。店鋪內設樓下大鋪,專供販夫、走卒、藝人、小本生意人居住;樓上雅間客居,裝飾豪華,乃過往官吏、富商、江湖豪士等有身份之人的下榻之處。店鋪後麵是一大院,院內西南側是一長溜馬廄,有各種馬匹、騾子、驢等,牲畜嘶叫聲、鏈鎖繩環撞擊木槽聲、噴息聲、刨蹄聲、牲畜吃草料聲、喝水聲亂成一團…… 院內停放著各式大、小車輛,有官員乘坐的轎車、平民百姓的平板車、獨輪車、馬車…… 此時,院內的馬嘶、驢叫、犬吠、雞啼、鵝鳴聲此起彼伏;小孩哭鬧聲、大人斥罵小兒聲、女人責怪男人聲、嘻笑呼應聲充滿雜院。 隻聽得飯莊門前‘籲——’的一聲;‘吱——’的一聲,一輛馬車停了下來。 吆車漢子黧黑的麵孔,五十來歲年紀,黝黑的胳膊上綁紮著一條用來擦汗的臟兮兮的白毛巾,左手緊拽住馬韁繩,側身,右手死死地拉住剎車牽繩,‘籲’是車夫招呼馬匹停下來;那‘吱’的一聲是剎車聲。 從車上跳下來一個女人,麵容黃腫而醜,神色木然,左手拿著一把黑色劍鞘的長劍,右手攙扶著一位老態龍鐘、滿臉皺紋卻白皙、身材矮小的老婆婆,走下車來。在車上還躺著一個身穿黑衫,上半身及頭臉均被白布遮蓋著的身材修長的男人…… 吆車的漢子把鞭桿插在車轅上,就蹲到車旁的石階上,解開胳膊上的臟毛巾,拿在手裡擦著臉上的汗水…… 店小二剛擦完一張桌子,見有客人到了,連忙迎了上去,一哈腰,左手毛巾甩到右肩上,右手朝身側一擺,諂媚笑道:“二位裡麵請坐。”隨即高聲招呼道:“有客人到,上茶——”醜臉女人攙著老婆婆顫顫巍巍地走進店來,口中吩咐道:”來兩碗素麵,不要辣椒。一大碗牛肉麵,辣的,要快。“ 店小二把二人讓到桌前,用毛巾把凳子撣了撣,口中答應:“好咧,兩碗素麵——不要辣,一大碗牛肉麵,辣的——” 店小二那悠長的腔調,重復著客人要的飯食,讓客人在門口左側的桌旁空位上坐下,接過一小廝送來的茶壺和兩隻杯子,將杯子擺放在老婆婆和那醜臉女人麵前,篩上茶水說道:“二位請喝口水,稍候。”便去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 飯莊樓底這一間鋪子擺了十幾張桌子,隻有靠裡麵又臨窗的幾桌坐滿了客人,中間還空著七、八張桌子…… 醜臉女人正喝茶,卻聽得有人說道:“……少林寺妙諦大師和武當愚茶道長從俠客島全身而歸……” “是啊,聽說妙諦大師一回少林,即閉關不出……” “愚茶道長回武當後,也是閉關靜修……” “嘿,這次從俠客島返回的各門、各派掌門人真不少,武林中又該熱鬧了……” “二位的素麵來了。”店小二托著食盤端來三碗麵,把兩碗用黃花、黑木耳、豆腐、青菜做臊子的素麵擺放在那醜臉女人麵前,說著又問道:“這碗牛肉麵……”醜臉女人一邊把一碗素麵端給老婆婆,一邊說:“牛肉麵給趕車師傅端去,再準備十個包子,四個素的,六個大肉餡的,帶走。” “好——咧……”店小二一哈腰,端起那碗牛肉麵來到門外那馬車前的臺階旁,車夫擦完手、臉,正坐在臺階上休息,見到店小二端著麵送了過來,趕忙站起來趨前接住,道了聲謝,端著碗坐到臺階上,狼吞虎咽地吃開了…… 店小二順勢瞄了一眼車上躺著的那男人,不敢多事,急忙回到店中用兩片乾荷葉包了十個包子,送到醜臉女人桌上,恰好,這二人也把麵吃完了,結完賬,醜臉女人拿著劍,攙著老婆婆,老婆婆兩手捧著乾荷葉包著的包子,慢慢地走出店去,店小二送出店門道:“走好,您二位。”看著那醜臉女人攙扶著老婆婆走到車前,將長劍放到車上,又接過老婆婆手裡的包子放好,扶著老婆婆上車坐好…… 車夫解開綁在車轅上的剎車牽繩,一揚鞕‘啪’的一聲脆響,那馬頭一揚,四蹄踢踏,馬車‘咯吱——吱’地朝前駛去,車夫一擰身坐上車轅,車後揚起一片塵土…… 車走了,隻留下一隻空碗上扔著一雙筷子,在店門前的臺階上撂著,店小二過去收拾,手中拿著碗筷,又抬頭望了望漸行漸遠的馬車,搖了搖頭,轉身回到店中去了…… 那醜臉女人麵無表情地坐在老婆婆的旁邊,身側是那個躺著的男人,等馬車駛出小鎮,來到鎮外較為偏僻的路上,在馬車顛簸行駛中,醜臉女人悄悄地躺臥到那個男人身邊,並扯過男人身上蓋著的白布蒙在自己的身上,連頭帶腳都蒙蓋嚴了…… 那老婆婆卻把睡著的男人扶起坐好,在他的身上隨手點了幾處穴道,那男人便睜開眼來,四下裡看看,也不言語,看到麵前擺著用乾荷葉包著的包子,似乎也能分辨出包子是什麼餡的,凈挑肉包子拿起來就吃,估計也是餓得很了,吃得很香。那老婆婆坐在那正吃著包子的男人旁邊,也不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 四周靜悄悄的,馬兒一邊小跑著,一邊噴著鼻息;車夫搖著手中的鞭桿、身子隨車而搖晃、眼睛微閉,似乎是瞌睡了,對車內的事兒盡顯不知——事不關已…… 那男人吃了三個肉包子,口渴得緊,看到馬車上有一個青花瓷水瓶,瓶口用木塞子塞上的,便伸手將水瓶提到手中晃了晃,聽得瓶內有水聲,就拔下木塞,鼻子湊到瓶口聞了聞,也無異味,便將瓶口朝下對著嘴倒下去,‘咕,咕咕——’如飲甘露般,便覺渾身舒爽了不少。放下水瓶,靠在馬車車廂上,兀自雙目微閉,對旁邊坐著的老婆婆理也不理,一付旁若無人的樣子…… 聽著馬車行進的‘咣當’聲和馬蹄有節奏的‘得得’聲,車夫偶爾揚鞭、偶爾吆喝,多時便是閉目而坐,身體隨車搖擺;任隨馬兒奮蹄前行,那馬兒跑得歡時,偶爾搖頭甩尾、偶爾噴鼻嘶叫…… 馬車漸漸駛入山道,慢慢地往上,路上更無人煙,四處寂靜。此時,未時已過,太陽也偏西,躲到了雲層裡。 四周靜悄悄的,馬兒小跑著、噴著鼻息、搖頭甩尾、蹄聲得得;車夫手搖鞭桿、身子隨車擺動、雙目微閉,似乎像是瞌睡了,又似乎像個聾子,任由馬兒拉著馬車,沿著山道行去,隻在馬兒稍有怠惰時,才會揚揚手中的鞭子,吆喝一聲。 馬車拐了一個彎,山勢漸漸陡峭,然而,山道並未上山,隻是依山而轉。山道路邊一條小山溪順勢而流;拐過去,那小水溪忽爾不見,再往前,那小溪又從地底下鉆了出來,卻是跑到山道外側去了,此時,山道也跟著小溪朝下延伸,前麵豁然開朗,遠處顯出一片很開闊的地方來…… 隻見山下平原,溪水蜿蜒而過,道路傍溪向前,有座小橋橫跨小溪而過,那小溪流向一口不太大的池塘。在池塘的旁邊有一棵極大的柳樹,柳樹下有一座涼亭,是用竹子編蓋搭建而成的。愈行愈近,有一條道直通那柳樹下的竹涼亭,池塘裡有幾隻鴨子在水麵上遊戲著,時而把頭紮入水下,屁股朝上,腳掌劃動著,似乎是在水中尋找吃食、時而搧動著翅膀貼著水麵飛逐著同伴,‘嘎嘎——嘎’地叫著。 老婆婆睜開微閉的眼睛看了看不遠的涼亭說道:“到前麵歇歇,喝口水。” 車夫身子一挺,鞭子甩起,鞭稍‘啪’的一聲,像似回應,馬兒拉著馬車朝大柳樹下奔去…… 這老婆婆正是梅文馨,此時躺在車裡的醜臉女人自然便是梅芳姑了,那個吃喝完,坐在那兒一聲不吭的則是石莊主無疑了…… 自離開俠客島後,梅文馨便拉著丁不四悄悄地躲開眾人,趁白自在和家人會麵之機,快速離開,要前往熊耳山、枯草嶺尋找女兒…… 自白自在等人去了俠客島後,白老夫人率白萬劍以及淩霄城諸人、還有石清和閔柔、石破天也一起隨行,在南海之濱的一個小漁村內,找了一漁家的空院住了下來。傍晚時分,一名身著黃衣的漢子,來到漁村之中,朗聲恭請長樂幫幫主前往俠客島,因漁舟太小,隻能乘坐兩人,石破天便與眾人作別,獨自前往,其他人則在小漁村等候。石清與閔柔頗覺無聊,便向白老夫人說明另尋他處居住之所,因不放心石破天的安危,也就在小漁村住了下來,那小小漁村,空無一人,也隻有他們和白老夫人一行人了…… 百日之期,等待之心自是漫長,阿繡心心念念:“大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白老夫人則是牽掛自己的丈夫:“老東西,不要有什麼……否,否則……” 而在俠客島上的諸位又是另一番情景了,百日之期,沉迷於武學之中,各人有各人的際遇和心得,時光卻是如離弦之箭…… 渾渾噩噩中,石破天卻已習得俠客島上的各種神奇武功,內力也增進神速,在他擊敗龍、木二島主之後,島上發生變故,幾十年間逗留島上,還活著的武林人士均離島而去…… 見到白自在與石破天、丁不四等人平安歸來,眾人皆喜,隻有成自學幾人不免有些失望…… 石清在聽到白老夫人說起丁不四時,聞知了梅芳姑的消息及去向,自是等不及,要尋其蹤跡,就要與白自在等人作別,白自在因心情極佳,便也要與石清同行,以助其一臂之力。石清、閔柔二人自是巴不得有雪山派的助力,欣然謝過,有白自在等人同行,石破天自然是跟隨阿繡一塊走的了…… 一路上曉行夜宿,不一日,一行人便到了熊耳山。那熊耳山是在豫西盧氏縣和陜西商州之間,方圓幾百裡,又有誰知道枯草嶺座落何處呢?眾人找尋多日,全無蹤影……突然之間,石破天大叫一聲:“咦!”臉色古怪道:“怎麼……怎麼在這裡?”在眾人意外之中,跟隨石破天才找到了梅芳姑的住處,也是石破天兒時常玩的地方,也就見到了他的媽媽——醜臉女人,梅芳姑知自己形藏已露,不便在此地久留,正要與父母一起離去,卻被跟著石破天前來的眾人堵個正著…… 閔柔見到易容後的梅芳姑,稍加思索,已知究理,便要追問兒子的下落…… 看到石清,梅芳姑麵對二十年來自己心念不忘、戀而不得之人,心中淒苦,明明自己的容貌、武功、文才、針線之巧、烹飪之精無一不比閔柔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何不能獲得石清的青睞,石清當時答道:“……自慚形穢,配不上你……” 麵對閔柔,梅芳姑也覺心中有愧…… 既被閔柔識破,梅芳姑羞憤難抑、自盡而亡。石清心中不忍,閔柔也覺淒惶,便讓石清過去幫忙…… 因自覺心中不忍梅芳姑的自盡,疏於防備,於是便發生了石清被刼之事…… 馬車駛到近前,隻見那竹涼亭上挑起一根竹桿,高高地掛著一個‘茶’字布招子,迎風飄搖。小溪的水流入池塘又從東邊流出去,蜿蜒向東流去。因地處偏僻,生意清淡,大概也是天不太熱的緣故,並無客人在座。一個老頭躺在涼亭中桌旁的竹涼椅上抽著旱煙,對駛到麵前的馬車看也不看,兀自躺在那裡一口接一口的吞雲吐霧。車夫跳下車轅,上前攏住馬嘴上的籠頭,“籲”的一聲,那馬兒就原地踏步,不再向前行了。車夫走到那老頭麵前說了幾句什麼,那老頭用長長的旱煙桿朝涼亭那邊指了指,繼續抽著煙…… 車夫走到涼亭裡,提了個桶去水塘裡舀了水,提著水桶去給馬兒飲水…… 石清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說道:“對不起,梅老前輩,晚輩想方便……”梅文馨在石清的左腿‘環跳穴’上點了一指,石清覺得一股內力透入體內,知道梅老婆婆功力不淺。石清從車上下來,走到涼亭後麵,那裡有一個用石頭圍砌的簡易廁所。小解後,石清試著一運氣,竟然內息全無,知道被梅文馨做了手腳,不敢多耽擱,若無其事地回到馬車上。石清剛上車坐好,梅文馨左手一探,拿住他的右手腕處‘神門穴’,右手疾點其胸腹上的幾處穴道,石清又昏暈過去…… 這時,車夫給馬兒飲水已畢,將水桶提到涼亭裡,正坐在那裡喝茶,老頭仍在抽煙…… “起來吧,”梅文馨用腳踹了梅芳姑一下,說道:“準備一下,快到了。” 梅芳姑把身上的白布朝旁邊一掀,剛好蓋在石清的身上,身子一抬,坐了起來道:“媽呀,悶死我了。” 車夫喝完茶,踢踢踏踏地走了過來,取下插在車轅上的鞭子,扯過馬兒,隨手一揚鞭‘啪——’的一聲,那馬兒就朝前走去,車夫一擰身也坐上車轅,那賣茶老頭從口中拔出旱煙嘴說道:“唉,一文錢——”話沒落音,梅文馨手指一彈,隻聽‘錚’的一聲,一枚小銅錢落在了賣茶老頭麵前桌子上那隻茶碗裡,銅錢在茶碗裡‘嗆啷啷——’地滾動著,那老頭卻驚得目瞪口呆,行駛中馬車上的老婆婆,距離那茶桌至少也有七、八丈之遠了,而老婆婆隨意的一彈指,銅錢便準確地落入茶碗內,並不擊毀茶碗,可見其力道拿捏得準,功夫如何自不用說了。車夫的耳朵動了動,並不回頭,隻是搖著鞭子,悠悠然地吆車,倒也顯得有些不凡了…… 梅芳姑坐在車上看了看母親,梅文馨雙目微閉。又看著躺在身側的石清,滿腔的思緒如潮般湧上心頭:“石清曾跟自己說過的話‘我石清一生一世從未有過第二個女人,你心中若是對我好,那也隻是害了你我。’那話時時刻刻響在耳邊、印在心底、痛在心尖……” 梅芳姑情根深種、情妒難消,那是前世欠下的人情債,才會如此苦戀,癡癡不捨,也是難得的了……這時心中仍然有那麼一股怨氣縈繞心頭,揮之不去:“二十年前,為什麼要把那小兒擄走,難道是為了爭一口氣嗎;為什麼不好好待他,而要叫他‘狗雜種’;為什麼又要養活他,並教他烹飪之藝;為什麼卻不教他修習內功和武藝呢、不教武為什麼也不教文呢、為什麼要躲入深山……今天,是啊,今天為什麼要詐死、為什麼要擄走這,這個無情的男人,為什麼,為什麼,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許多的為什麼,此時盡讓自己心煩意亂、糾纏不清,隻是不甘心嗎、隻是心生忌妒嗎、隻是無限的思念嗎……”梅芳姑揪扯著自己的頭發,恨不得真的死了才好…… 突然,一股氣力沖入‘膻中穴’……梅文馨厲聲道:“事已做下,反悔無益。”那聲音不大,但卻如暮鼓晨鐘般在梅芳姑心頭響起、回蕩。警醒之下,梅芳姑抬起頭來,目含涙水,深深地看了母親一眼,復又低下頭去…… 馬車繼續向前行駛,車夫依然隨車搖晃,天,漸漸暗了。馬車又行駛在上山的路上,上去不一會兒,就沿著山路向前,拐過去,前路稍平緩,遠處卻有一座更高的山。對於車上發生的一切,車夫充耳不聞,隻管吆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要沒有歧路就隨便讓馬兒走去,閉目不管,便似瞌睡了一般,但凡馬兒稍有怠惰,那鞭子就會在馬頭上炸響,馬兒即會揚頭奮力向前…… 車到山腳下時,有一條上山的路,也有繞山的一條道。車夫‘籲’的一聲,車夫並不回頭,輕聲問道:“老夫人,走那條道?”梅老婆婆說道:“就到此處好了。” “好咧——”車夫跳下車來,攏住馬籠頭說道:“老夫人下車小心。” 梅芳姑下車,又攙扶著母親下了車,隨後把石清托在兩手臂間,快步向上山那條道路疾步行去…… 車夫這才抬起頭來,扔開馬頭。把鞭子插好在車轅上,搓了搓手掌說道:“老夫人慢走……” 梅文馨則不急不忙地伸右手從懷裡摸出一錠銀子,足有十兩,在手上捏了一下,扔向車夫,說道:“辛苦了。” 車夫伸手抓住銀子,一抱拳、一拍馬臀、擰身上車、取鞭、揚鞭,‘啪——叭’一聲,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那馬兒昂頭奮蹄,順著繞山路疾馳而去,轉瞬間去得遠了…… 梅文馨看著車夫吆車拐過山去,去遠了,搖搖頭,展開輕功朝山上而去…… 馬車拐過山去,車夫又甩了一鞭子,馬車跑得更快,車夫略一回頭,見已走遠,‘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坐穩身子,鬆開緊握銀錠的手看去,隻見那銀錠上明顯的指痕,將銀錠捏得凹?了進去,隻一看,便把那車夫嚇出了一身冷汗,又回頭看了看,確定後麵沒有人,才終於放下心來,將銀錠塞入懷中,一揚鞭,那馬車便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