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地陰暗下來,在一個不起眼的小鎮上,一個衣著普通的青年走在小鎮街道上,臉上、身上布滿灰塵,但卻精神抖擻不顯疲勞,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心想:“天快黑了,要找個地方打尖,是去旅館,還是去酒店呢,呃,去旅館隻是睡覺休息,沒什麼意思,不如去酒店,那裡麵肯定人多,消息肯定也會多些,對,那就找個大點的酒店吧,肚子也有些餓了,也許……” 前麵人語喧嘩,燈火明亮,小青年朝著那邊走去,走至跟前,隻見兩邊街道上人來人往,無比熱鬧,一家門麵頗大的店鋪,門楣上有一牌匾,上麵的字,他看也沒看,門頭上高懸‘酒’字招牌,小青年不識字,也不去看,隻管隨著人流不慌不忙地往裡麵走去,進到酒店裡,就有店小二過來打招呼:“客官,請進,裡麵喝茶。”引著小青年來至桌前,店小二用毛巾把板凳擦了擦,讓小青年坐下,接過小廝送來的茶壺和茶杯,把茶杯擺在石中堅麵前的桌子上,倒上茶水,問道:“客官是要住店,或是要吃點什麼?”小青年說道:“謝謝,你們這裡都有些什麼呢?”端起茶杯就一飲而盡,店小二看著小青年把一杯很燙的茶水全倒進嘴裡,眉頭都不皺一下,嚇了一跳,連忙又給倒了一杯茶水,說道:“客官,本店有客房可以住宿,有各種飲食,酒水……”看著小青年端起茶杯又是一飲而盡,心想:‘這,這是渴得很了’就說道:“小哥稍候……”轉身走了,小青年也不多言,自己拿起茶壺,又倒了一杯茶水自顧自地喝了起來。此時,店小二過來,手中拿了一個大碗,還提了一壺茶水,把那碗放在石中堅麵前,又給碗中倒上茶水,才說道:“小哥,你慢慢喝,你還要吃點什麼嗎?” 石中堅說:“謝謝,”端起碗來喝了幾口後才問道:“你們店裡有燒餅嗎?”“有……”“來十個,有餃子嗎?” 店小二忙說:“有……”“來二斤。”“好咧,燒餅十個,餃子二斤——”店小二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才說道:“小哥,請稍候……” 旁邊一桌,有六個人坐了一圏,邊吃邊聊天,其中有一個黑臉漢子對旁邊的灰衣人悄悄說道:“你知道嗎,玄素莊……” 灰衣人看了看兩旁,小聲問道:“江南玄……” 黑臉漢子點頭,灰衣人問:“什麼消息?”黑臉漢子伸筷子挾了一塊肉放到嘴裡嚼著,捵著脖子咽了下去,小聲說道:“黑白雙劍石清被人劫持了……”那一桌其他人都停下了筷子,抬頭看向二人,都被這個驚人的消息震住了…… 另一桌獨自坐著的小青年眼睛一亮,卻是不動聲色地端起碗來喝水,這時,店小二把他要的燒餅用麻紙包好送了過來,放到小青年的麵前說道:“小哥,燒餅來了,餃子馬上就好,您先吃,還要什麼菜嗎?” 小青年看了看旁邊那桌子上的肉,咽了口口水,問道:“那是什麼肉……”店小二扭頭一看,笑著說:“啊,那是醬香牛肉……小哥,要嗎?”“要,要,給我也切一盤來。”小青年舌頭在嘴唇上舔了一圈笑著說。 店小二高興地說道:“好的,醬香牛肉一盤……” 一會兒,水餃和醬香牛肉都送過來了,小青年也是餓了,開始大吃起來……他便是石中堅。從來沒有這樣活過,白老先生給了一袋銀子,石中堅在路上趁沒人時就看過了,那可是有三個大銀錠,足有十兩一個喲,還有好幾塊散碎銀子,路上走的有點熱,石中堅把衣裳脫了一件,將三個大銀錠裹在衣裳裡纏緊,綁在腰上,那些碎銀子則仍放在錢袋裡,一路上緊走慢趕的,天快黑了,才走到這個小鎮,真是又渴又餓…… 石中堅把二斤餃子吃了個精光,連碗都舔光了,又吃了兩個燒餅、一盤醬香牛肉,摸了摸肚子,滿意地笑了,叫過店小二來,取出一小塊碎銀子放在桌上,店小二拿起銀子笑著說道:“小哥,稍等……”跑到櫃臺去結賬,不一會,拿來十幾個銅板,放到桌子上對石中堅說道:“小哥,你那塊銀子是三兩五錢,十個燒餅十文、二斤餃子六文、一盤醬牛肉四文、總共二十文錢,找您十五文,小哥,您收好……”石中堅抓起桌子上那十五個銅錢放到店小二的手中,說道:“謝謝你,我還要住店,今天不走了,明天再走,這些錢夠嗎?” 店小二忙說:“夠,夠,用不了的,一晚上隻要二文的,您這也太多了……”石中堅笑著說道:“你先收下,或許我明天還不走呢,若是我走了,你替我結賬,多餘的就給你了……”店小二喜出望外地連連點頭道:“好,好,謝謝小哥,謝,謝謝……您再坐會,小子給您去開個房間。”扭身往櫃臺那跑去。 石中堅為什麼會這麼大方呢,因為以前從來沒有人對他這麼客氣過,況且,旁邊那一桌說的話,他都聽在耳中,看他們的架勢必然是會要住店的,那麼,他必須有人幫他,這個店小二年齡與自己相仿,人很不錯,從一進店,就熱情地招待自己,所以,石中堅就想結交了這個店小二…… 石中堅等了不大一會,店小二就過來了,對石中堅招了招手說道:“小哥,您跟小的去看看房間,也可以早點休息。” 石中堅站起來,跟著店小二朝裡麵走去,進了一個門,就是樓梯,上樓左拐往裡走,最裡麵的一間,打開房門,房間裡已經很暗了,店小二打燃火折,把桌上的油燈點著,房間裡頓時亮了,石中堅打量著房間,進門是一張方桌,桌子後麵是一張床,床頭緊靠著一個窗戶,走過去打開窗扇,窗扇是向內開的,外麵還有一層紗簾,大概是防蚊的,有陣陣涼風吹了進來,石中堅很滿意這間房間。店小二說道:“小哥,房間雖然靠裡邊點,卻比較安靜,外麵的房間太吵,您早點歇著,小的告退。”石中堅笑著說道:“謝謝你,小二哥,這附近有買衣裳的鋪子嗎?”“有,出店右拐直走就是。”店小二說完,又說道:“小哥,您若是要洗澡,店裡還有澡堂,隻收一文,冷熱水隨便用的。”石中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是啊,是要洗洗了,身上都臭了,我去買身換洗的衣裳,真是要謝謝你了,小二哥。”說著,就朝外走,店小二跟著走了出來,把門鎖上,把鑰匙交給石中堅,二人一起下樓,店小二把石中堅送出門,又指明了路,轉身回店裡去了…… 石中堅出了店門右拐向東走去,街道兩邊都是商鋪門麵有百貨、有日用雜貨、有鐵匠、銅匠鋪、五花八門,把石中堅看的眼花瞭亂,且走且尋,左顧右盼地向前走了一會,天漸漸昏暗起來,快天黑了,路邊有一家店鋪,老板正在上門板,像是要打烊了。石中堅看見那店鋪裡麵掛著很多衣裳,他緊走幾步,來到店門口,對老板笑著說道:“老板,還能讓小子看看衣裳嗎?”那老板手裡正拿著門板,聽到有人要買衣裳,趕快把手裡的門板放到一邊,扭過頭來一看,見石中堅很年輕的樣了,就笑著說:“能,能,你,你這後生是要買衣裳,請進,請進……”店主五十多歲年紀,個子不高,圓圓的臉,很是和氣,把剛上好的門板又取下來放到一旁,引著石中堅進入店內,又就著油燈點燃了一個燈籠,店裡頓時亮了起來,石中堅在店鋪裡的衣裳上麵看了一遍,挑了一身黑麻布衣褲,又四處看看,店主問道:“這後生還想要什麼呢,說吧。” 石中堅想了想說道:“老板,有沒有能裝東西,可以綁在腰上……”話沒說完,店主就笑著點頭“有,有……”轉身從櫃臺後麵的架子上取出一塊灰色的布來,說道:“這個包袱就可以了。”店主把那塊布抖開讓石中堅看,那塊布成正方形,中間還多縫了一塊布像個口袋一樣,“這中間有個口袋可以放貴重些的東西,上麵放衣裳之類,兩邊一裹,紮緊,這兩個角綁上可以揹在背上,也可以綁在腰間,很方便的,行嗎?”店主一邊說,一邊給石中堅做示範…… 石中堅大喜,連忙說:“行,好,可以,不錯……”給店主結了賬,石中堅把衣裳裹在包袱裡綁紮好斜揹在肩膀上,辭別了店主,往回店的路上走去,店主笑著送走石中堅,回身又去上門板去了。 天黑了,石中堅走在街道上,行人還是很多,兩旁店鋪有的打烊了,那都是些日用雜貨店,生活用品之類的就關門了。如一些飲食、住宿之類的還在營業,酒店裡也正熱鬧著,店鋪門前都點燃了燈籠,店內也是燈光閃爍,人影晃晃,熱氣騰騰的各種食物香味撲鼻而來,引人食欲大增…… 回到酒店裡,石中堅環顧了一下大堂裡,沒見到店小二,就自己上樓,來到房間門口,掏出鑰匙打開鎖,推門進去,把門閉上推上門栓,走到床邊坐下,把那包著衣裳的包裹取下來,打開把衣裳拿出來,把懷裡的錢袋子取出來,拿出幾個銅板,放在懷裡,把那些銀子放到包袱的口袋裡麵,把包袱綁紮好放在床頭的枕頭下麵,拿上要換的衣裳,準備去洗個澡,卻突然想到沒有毛巾,苦笑一下,拿上衣物,鎖上門,把鑰匙放在懷裡,下樓後,要到外麵去買洗浴用品,走到酒店門口,店小二從外麵進來,看到石中堅就問道:“小哥,你回來了,買到衣裳了嗎?”石中堅點頭說道:“買了,忘記買毛巾了……”店小二把石中堅一拉說道:“走,我給你取一條毛巾……”不由分說,把石中堅拖了就走,石中堅隻好跟著他一起又往裡麵走去。走到一樓拐角那樓梯底下,那裡有一間小房子,店小二推開門,進去拿了一條毛巾,還有一塊很潤滑的東西遞到石中堅的手中,石中堅覺得奇怪,拿在手中問道:“小二哥,這是什麼?”店小二笑著說道:“這是胰子,洗澡時塗抹在身上可以洗掉汙垢的,用完後再用清水沖洗乾凈就可以了。”一邊說著,一邊帶著石中堅來到後麵的澡堂旁,讓石中堅給管理澡堂的人交了一個鋼板,石中堅就進澡堂去了。店小二自回酒店內堂去了…… 石中堅洗完澡出來,渾身清爽,把換下來的衣裳也用胰子洗乾凈了,長這麼大,真是開了眼界了。回到樓上,把詵凈的衣裳晾在樓柱上綁著的繩子上麵,掏出鑰匙打開門,把毛巾和胰子都放在桌子上,關上門,倒在床上把在俠客島學會的運氣功夫在體內經絡運行著…… 天未亮,石中堅就起來了,拿上毛巾和胰子,開門出來,把門鎖好,下得樓來就看見店小二正在打掃飯堂裡麵桌凳等,聽到聲響,店小二抬頭看見石中堅下樓來了,忙趨前說道:“小哥早啊……”石中堅遞過毛巾和胰子笑著說道:“謝謝你,你比我還起來早,還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呢?”店小二接過毛巾和胰子,苦笑道:“小哥取笑了,我等下人有什麼尊姓大名喲,我姓王,名二狗,嘿,嘿……” 石中堅說道:“王二哥,你好,我叫石中堅,謝謝你昨天幫我,”說著,石中堅對王二狗抱拳一揖,又不好意思地說道:”我能和你交朋友嗎?” 王二狗驚詫不已地說道:“你,你說,你要和我交朋友,小的怎敢,怎麼高攀得上呢……” 石中堅打斷王二狗的話,誠懇地說道:“小二哥,我也沒有什麼身份,以前別人都叫我‘狗雜種’吶,我剛找到媽媽,才知道我姓石,叫石中堅,媽媽說我二十歲了,我還不知道我是哪年哪月生的呢,你就不要說什麼高攀不高攀了,隻要你不嫌棄我就好了……”王二狗忙不迭地說道:“不,不,我,我不會嫌棄你的,我,我是說,隻要你不嫌我出身低賤,我,我很高興和你交朋友的,我家裡窮,爹媽讓我來店裡打工賺點錢養家,我今年十八歲了,石大哥,你比我大,你是老大,我還是老二,你就叫我小二吧,好不?” 石中堅一把拉住店小二的胳膊,說道:“太好了,我又有一個好朋友了,從小到大隻有大黃跟我玩,誰也瞧不起我,不是叫我‘狗雜種’、就是叫我‘大粽子’,隻有大黃和阿繡對我好……” “大黃是誰,阿繡又是誰?”王二狗奇怪地問道:“他們都在哪裡?” 石中堅讓王二狗坐下,放開了他的胳膊,說道:“可惜大黃死了,唉,阿繡是我的朋友,在淩霄城,隻有她是真心對我好的,可是,我出門在外,就沒有朋友了,你願意跟我做朋友,不嫌棄我,我很高興,我會對你好的……” 石中堅自小孤獨,從來就沒有人善待過他,在這裡遇見王二狗跟他年齡相當,願意和他交朋友,他自然是很高興的,就要拉著王二狗說話,可是王二狗沒時間呀,他要打掃乾凈飯堂、要擦拭桌子,不然就會挨罵的,石中堅見王二狗顯得為難、尷尬的樣子,就明白了他的心思,說道:“小二,我來幫你乾活,我什麼都會乾的。”說著,拿起抹布就去擦抹桌子、凳子…… 王二狗見石中堅都乾開了,也不客氣就去掃地,兩個人很快就把飯堂地麵、桌子、凳子都打掃、擦拭乾凈了,也擺放整齊了,二人相視一笑,坐下聊了起來…… 王二狗的個子比石中堅要矮一些,胖一些,臉上總是帶著笑,也許是平時招待客人養成的習慣吧,胖,可能是在酒店裡麵的剩飯剩菜有的吃,沒餓過肚子的原因。人生際遇不一樣,石中堅自從被謝煙客帶上摩天崖後,多虧了自幼學的烹飪之藝,倒也讓謝煙客心喜,再也沒讓他餓過肚子。又按照謝煙客的亂指教練成了大悲老人給的經絡圖上的行氣法;被貝大夫他們弄去長樂幫後,被奉為幫主,也是吃得不錯的;跟著丁當跑出長樂幫,在江船上給丁老三做飯、炒菜,備受丁老三的誇贊也沒再餓肚子;後來的很多際遇,讓他習得了丁家的‘一十八路擒拿手’、救下了阿繡和史老夫人習得了‘金烏刀法’、與丁老四比試武功,又學會了丁老四的武功;替長樂幫上俠客島去,更是吃飽了就研習武功,餓了就吃,吃飽了又練,如此在俠客島三個月時間裡,石中堅不僅學得驚人的武功,身體也長強壯了。他把自己自小的遭遇告訴了王二狗,隻是沒說自己學練武功的事情,石中堅那坦率、善良、誠實的本性又贏得王二狗的信任…… 王二狗聽石中堅說完後,知道他要去尋找父親,而且昨天在吃飯的時候,還聽到有人說起了父親的名諱,於是王二狗就自告奮勇地承諾要幫石中堅打聽消息…… 石中堅告訴王二狗那兩個人的樣貌穿著,有幾個人坐在一起吃飯,王二狗就想起了那些人都安置在哪個房間裡了。便和石中堅商量好,等那些人出來吃飯時再按計行事。王二狗收拾好了店裡,又開了店門,打掃店門口去了。 石中堅則趁著這個時候,上樓去把晾曬好的衣裳收了,疊好後放在床上,出門,把門依然鎖好,鑰匙放入懷中,又走下樓來,在院內院外到處走走看看…… 天大亮了,街道上的行人漸漸地多了,街坊兩邊的店鋪也陸續開門,石中堅在外麵轉了一會兒,回到酒店裡,還沒有人下來吃飯,酒店的廚師們正在準備早點,蒸包子、饅頭、做各種小吃、菜肴等等。或許住店的客人都睡得晚,早上也起得晚一些,王二狗見石中堅走進店裡來,就迎上前來問道:“石大哥,你先吃些什麼,店裡的小籠包子很好吃的,要不要嘗嘗?” 石中堅的肚子也是餓了就笑著說道:“好呀,來五籠,我們一塊吃……”王二狗苦笑著說道:“大哥,我們店裡有規定,不能跟客人在一起吃的,你先來三籠,不夠再添,好嗎?”石中堅無奈地笑道:“好,那就有勞你了。”拉開板凳,坐到桌前,王二狗端來三籠小籠包子,說道:“大哥你先吃……”轉身走了,一會兒,又端來一大碗稀飯和一碟子醬牛肉放到石中堅的麵前桌上,用抹布擦了擦手說道:“大哥,你吃,我去忙了,要什麼,就叫我啊。”石中堅咽下口中的食物,笑著說道:“好,好……”低下頭又大口地吃了起來。這時,大堂裡陸續來了一些客人,各自找坐位,招呼店小二上菜上飯,一時間,大堂裡人聲喧嘩,熱鬧起來…… 石中堅正吃的不亦樂乎,王二狗領著兩個人走到桌前,對石中堅說道:“這位小哥,你這桌還有其他人嗎,能否讓這二位客官坐在這裡用餐……” 石中堅抬頭一看,見王二狗帶來拚桌的二人,正是昨天旁邊那桌的,一個黑臉大漢,穿著黑麻布長衫,另一個就是那個穿灰布衫的,石中堅連忙站起來拱手為禮說道:“無有他人,請,請坐……”讓二人坐下後,看那二人點了稀飯和饃,顯然是囊中羞澀,石中堅吩咐說道:“小二,再來二斤醬牛肉,五籠小籠包子。” 店小二應聲道:“好咧。”轉身走了…… 那二人剛坐定,聽到石中堅吩咐店小二要的食物,驚詫地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是在說:“這小子,年齡不大,飯量不小啊,能吃完這麼多……”正在二人出神之際…… 店小二把他們點的飯菜都端過來了,店小二把稀飯和饃放到黑臉大漢和灰衫人麵前,又把醬牛肉和小籠包子放到石中堅麵前,說道:“各位,請用,不夠再叫小的。”擰身走了。 石中堅站起來把醬牛肉和五籠小籠包子朝那二人麵前一推說道:“二位前輩,請用,小子有幸與二位前輩一桌共食即是有緣,小子已先用匆怪,得罪,得罪。”二人聽得石中堅如此一說,驚得不知所措起來,黑臉大漢疑惑地看向石中堅問道:“這位小哥太是客氣,人常說‘無功不受祿’我們素不相識,豈可讓小哥......”石中堅不等那人說完,搖手止住說道:“前輩,莫要客氣,在下出門在外,見識淺薄,初出江湖,不知深淺,隻想多交朋友,無有他意,請二位前輩隨意吃點……”說完,便也不再多言,坐下吃了起來…… 那灰衫人對黑臉大漢說道:“難得小哥如此慷慨豪爽,那我二人就恭……那個什麼……” 黑臉大漢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吃……”灰衫人跟著說道:“對,恭敬不如……吃。”二人也不客氣了,坐下大口吃了起來...... 三人一桌,如風卷殘雲,一會兒功夫,桌上的碗、碟、蒸籠乾乾凈凈,三人相互一看,哈哈大笑…… 石中堅問道:“二位前輩可曾吃好?”二人忙不迭地說道:“好了……好了,”“好,好了……” 正在此時,店小二走了過來把碗、碟、蒸籠收拾好,用抹布擦抹桌子,石中堅從懷裡掏出一小塊銀子遞過去說道:“小二,給我們結賬……”那黑臉大漢忙伸手攔住說:“小兄弟,不可……”那灰衫人也是不好意思地說道:“是啊,小兄弟……” 石中堅笑著說道:“看,看,既然二位前輩稱呼在下小兄弟,小子孝敬二位兄長也是應當的,何況二位前輩與家父年齡相仿,二位前輩如此稱呼小子,真是折煞小子了。”又執意把銀子交給店小二說道:“兄弟,快去結賬,再來一壺好茶,小的陪二位前輩坐坐。”店小二接過銀子,過去結賬…… 三人重新見禮,互道姓名,黑臉大漢姓車名福,看相貎顯老,其實隻有三十五歲;灰衫人姓蔣名天赦,四十歲,二人乃是至交好友,石中堅也告訴二人:“小子姓石,名中堅,二十歲。初次出門……” 此時,店小二結賬回來,把多餘的二十餘文錢交給石中堅收好,又把端來的茶壺和三個茶杯放在桌上,給三人的麵前都擺好茶杯,倒上茶水,對石中堅說道:“石大哥,你今天就要走嗎?你的事情小弟幫不上忙,隻能祝你一路平安,早日找到家父,他日若是路過這裡,務必來小店,容小弟再見一麵”說著,對石中堅拱了拱手。 蔣天赦看著店小二說道:“你們是……” 小二說道:“石大哥為人誠實慷慨,我們昨天才認識的,他不嫌我出身低微,要與我結交,真是難得啊。”車福卻是心中想道:‘這小二說的早日尋到家父是什麼意思,這小子姓石,早日尋到家父……莫非,昨天吃飯時,提到江南玄素莊石清,但當時我們說話聲音極低,他不可能聽見的……” 隻聽得蔣天赦又說道:“初次相遇,便能傾心結交,實在難得,石小弟果真非同一般……” 卻聽石中堅說道:“小子自幼遭逢不幸,生未滿月,被人刧持,苦歷十餘年,幸得於數日前與生母相認,可,可,唉,不說也罷,小子隻身行走江湖以誠心求天憐恤,早日父子相見……今日能與各位相遇,亦是有緣,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王二狗從廚房裡拿來二十個燒餅,還有用油紙包著的醬牛肉裝在一個褡褳裡交給石中堅說道:“石大哥帶著路上防饑。”石中堅也不推辭,接過裝著燒餅和醬牛肉的褡褳來對王二狗點了點頭,又對幾人說道:“小子上去收拾一下,暫行告退。” 第九章候監集白少 石中堅說罷,就離席欲走…… 店小二意顯不捨,欲留卻難以開口…… 蔣天赦躊躇不語,眼角餘光掃過車福,再看向石中堅時似乎有話要說卻又難以自作主張…… 車福見石中堅欲走,心中似有決斷,走到石中堅麵前問道:“石小友,可否知道江南玄素莊石清?” 石中堅心中大喜,麵色卻顯得有些悲苦地問道:“前輩識得家父?” 車福說道:“吾對江南玄素莊黑白雙劍仰慕已久,隻是緣薄,未曾相識,好生可惜……” 石中堅對著車福抱拳躬身一揖說道:“小子替家父謝過前輩,小子有事,就此別過諸位,望二位前輩多多保重,後會有期。小二,我去樓上收拾一下,以後有機會,定會前來再晤。”言罷不再猶豫,拔腿就向樓梯那邊走去…… 王二狗也不遲疑,收拾碗碟、筷子、蒸籠,擦抹桌子,轉身離去,隻留下蔣天赦與車福麵麵相覷…… 石中堅上樓到房間裡把東西收拾好,從包袱裡取出一錠十兩的大銀錠放在懷裡,把裝有銀兩和衣服的包袱捆紮好拴在腰上,散碎銀子和銅錢放到錢袋裡收入懷中,把昨天沒吃完的燒餅也放到褡褳裡,看看沒有什麼要收拾的了,就把裝著燒餅和醬牛肉的褡褳揹在肩上,出門,鎖上房門,取出鑰匙,轉身就走,下得樓來環視一周,那蔣天赦和車福都不見了。找到王二狗把鑰匙遞過去說道:“小二,我要走了,有機會,我會來看你的。” 王二狗伸手接過鑰匙,看著石中堅眼淚汪汪地說道:“石大哥,你一路上定要小心……” 石中堅從懷中摸出那個大銀錠放入王二狗的手中,附耳悄聲說道:“兄弟,這錠銀子,你拿回家去,補貼家用,莫要聲張,後會有期。” 王二狗急忙推辭說道:“不,不可,大哥行走在外,不能少了盤纏,若是如此,小二心實難安。”堅辭不受…… 石中堅拿住王二狗的手,把那銀錠硬塞入其手中,小聲說道:“我的盤纏夠了,你家境困苦,我隻能暫時幫你些許,將來有機會我還會回來看你的,你我相識,即是有緣,快快收起,莫要推來推去的,讓人猜疑,我走了,你無須相送,他們在外麵等著我呢。”說罷,推開王二狗,扭身就走。 王二狗握著手中的銀錠,看著大步離去的石中堅、口中喃喃說道:“好大哥,一路平安,諸事早日如願。”把銀錠塞入懷中,目送石中堅朝門口走走去…… 石中堅步出店門,趄著身子朝左拐去,卻聽得身後有人輕聲叫道:“小友,且留步……”石中堅似乎未曾聽見,腳下不停,毫不遲疑朝前走去,卻嘴角上翹,心中暗喜…… “石小友,且請留步。”黑臉大漢車福大步趕上,蔣天赦緊隨其後,追至石中堅跟前說道。 石中堅臉顯詫異,停步問道:“二位前輩,可有事……” 蔣天赦對石中堅笑了笑說道:“石小友勿怪,確有一事相告。”三人腳下未停,“我們且出鎮去,路上詳談。” 石中堅心下明了,與二人同行,不露聲色,甚是淡然。 蔣天赦看了石中堅一眼,再看看車福,不禁對石中堅好奇起來:心想:“這小子如此淡定,將來不可小覷啊。” 三人走出小鎮,四下荒野,人煙稀少,前麵路邊有一株大柏樹,樹根與樹乾的虯結顯示柏樹的年代久遠,黑臉車福說道:“在此稍候,吾有一事難決,請石小友釋疑。”說完,往大柏樹下行去,此時,太陽已升高,天卻也不熱,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柏樹樹根裸露在外麵,表麵很是光滑,像是常有人在上麵坐過磨蹭所至。蔣天赦與車福都上前在那柏樹根上坐下,石中堅對著二人一揖到地,說道:“二位前輩有何事,但問無防。” 車福看了看蔣天赦,蔣天赦對其點了點頭,車福又看著石中堅皺著眉頭思量片刻,似乎是在組織語言,隨即緩緩地說道:“先說明一下,我是開封武威鏢局的鏢師,外號‘車夫’,五天前,我們鏢局接了一樁活,要用馬車,鏢局便派我去了。當時是一個臉麵極醜的女人和一個老婆婆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也許是一具屍體,因為當時那男人連頭到腳蓋著一塊白布,無法分辨。上了馬車後,按照老婆婆的指引,我們往東而去,晝夜兼程,隻在路過候監集時才打尖,吃完飯,在路上時,我感覺那男人起來吃了東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還喝了水,才知並非屍體,我並未回頭去看,隻是感覺而已,一路上還在一個很偏僻的野外茶攤上喝了茶,給馬飲了水,我才見那男人去上了茅房,不知小友對此感興趣嗎?” 石中堅不動聲色地問道:“前輩怎會認為在下對此事有興趣呢?” 車福恍然說道:“啊,差點忘了,那個醜臉女人手中提著一把通體黑色的長劍,再有就是,就是那男人說話是江南口音......還,還有就是石小弟是出來尋父的......之前,小友說江南玄素莊石清乃汝家父……” 石中堅知道此時不能不說實話了,於是就對車福抱拳一揖到地行了個大禮說道:“前輩能將此事告知小子,便是小子的恩人,多謝前輩大恩,實是不敢相瞞,那男人便是家父無疑,那個女人和那老婆婆是母女二人,女人也就是將小子自幼擄走,帶在身邊撫養長大,我稱之為‘媽媽’的,而她則給我取名‘狗雜種’。世間種種事物皆有因果,小子的身世離奇,不敢多言,隻是望恩公前輩能否告知小子,您將那三人送至何處,小子不勝感激之至……”說著,石中堅又抱拳行了一個大禮。 車福連忙擋住,說道:“小友不須多禮,聽小友所言,那女人此等行徑真讓人不恥,真是如此,我二人若不將真相告知,豈不是形同匪類……”於是,車福便將當天馬車行至什麼地方等詳細地址一一告知石中堅,並指明方向。蔣、車二人向石中堅告別,石中堅再三致謝後,三人分別。石中堅看著車福與蔣天赦離去,便也踏上了尋父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