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期相遇(1 / 1)

人生在世,有許多的不可思議;   擦肩而過的人、天南海北的人、行來過往多如牛毛,不認識的居多,倘若是在外鄉偶然遇到自己的熟人,那就是萬分之一的際遇了。   丁當和石中玉牽著那隻羊,在深山裡行走了半月之久,才走到有人煙的地方,還是山區,但卻不是那原始山林了。   他們經歷了許多的危險,始終沒有丟下這隻羊,開始,羊的腿還沒好,還瘸著呢。可丁當卻不管石中玉的反對,硬要養著它。現在,它活蹦亂跳地跑前隨後,有空就叼幾口青草吃,腿也不瘸了。丁當可舍不得殺它,摸著那羊兒說:“它還沒長大,太可憐。”   餓了,他們就打一隻野兔,燒烤著吃。天漸漸地熱了,食物不能存放太長時間。   渴了,他們就找個山泉水,飽喝一頓。山漸漸地低了,山上也偶有山民居住著。   那天,丁當他們見到一個苦行僧,揹著行囊,拄著木棍,行走在山道上,與丁當和石中玉迎麵相遇。   丁當抱拳為禮問道:“大師,請問由此出山還有多遠?”   那苦行僧停下,看看石中玉和丁當說道:“二位施主是由何而來,往何而去?”   丁當嫌和尚話多,就戲謔說道:“由來處來,往去處去。大師話夕夕、行路復夕夕,累乎?”   那苦行僧也不介意,將木棍夾於腋下,合掌為什笑著說道:“小施主頗具慧根。此處向東還有兩座山,前麵就到嵩山了。小施主慢走,貧僧告辭。阿彌佗佛……”說完,揚長而去。   石中玉愕然相視,不知丁當跟和尚說些什麼。   丁當對石中玉說道:“前麵快到嵩山了,走吧。”   石中玉一聽此言,高興地蹦了起來,抱著丁當說道:“叮叮當當,我們終於走出來了,哈哈,不識嵩山真麵目,隻緣長行在山中。我們且去看看嵩山是何等模樣。”   丁當也笑著說道:“好了,好了,看你高興的,嵩山那是少林和尚的寺院,那些個光頭還不許女的進去,我可沒那興致去聽那班和尚念經,還是趕路要緊。”   石中玉聽丁當如此說,也頓時覺得興趣大減,放開丁當,看看身邊那隻羊正在趁機啃食山路邊的野草。又看看前麵的高山巍峨,再看看丁當,心裡頓時增添了信心說道:“對,走,趕路要緊。再難的地方已經過去了……”   丁當卻打斷他的話,說道:“不能鬆勁,還沒出山吶,最後的路才是最難走的。”   石中玉立時醒悟,打起精神,朝前走去。   丁當微微點頭,牽著羊跟在後麵,看著石中玉的背影想:“天哥這段日子也有些變了,做事穩重,考慮的事情也多了。   不像以前那樣荒唐。也學會心疼人、照顧人了。   特別是一路上打兔子,剝兔子皮,烤兔肉、燉兔肉湯都是他乾的,也真是難為他了。   艱苦的環境能鍛煉一個人,是有道理的。為了生存、為了活下去,人可以發揮他最大的能量和智慧。比在父母的庇護下長大的孩子更加懂事。   他們在外麵會吃些虧,但過後卻能增長智慧,這就是爺爺常說的要去經歷,江湖就是增加閱歷的地方。”   丁當邊走邊想,羊兒啃著路邊的青草不肯走了,繩子都蹦得緊緊的,要使勁拉扯才能拉過來。看著石中玉都快走過山去了,丁當把羊兒扯過來,用繩頭在它身上抽了一下,羊兒才肯朝前跑去。於是,丁當就跟在後麵不時地用繩頭當成鞭子抽它一下。   羊兒跑得快,丁當就攆得快,手上的繩鞭更是揮動得快了,每一下都抽在羊兒的屁股上,羊兒不知甚麼原因惹到這個可怕的人類了,隻能快速地奔跑著,一會兒也不敢停,不一會就跑到石中玉的麵前。羊兒從石中玉的腳前穿過,差點被繩子絆了一下的石中玉向上一蹦,被跟過來的丁當扶住了。   丁當看石中玉那狼狽的樣子,不由“哈哈,哈……”地笑起來。   石中玉要過去踢那羊,被丁當擋住了,欠意地說道:“不要怪它,是我把它打著跑的,怪我,怪我。”   看沒有人管它了,羊兒又去啃草,卻不理兩個人類在那裡扯淡。   前麵便是嵩山,上山的人漸漸地多了,有去寺院燒香許願的香客、有武林人士、也有路過的。   丁當與石中玉牽著羊從山側走過,讓過行人,順著山道向山外走去,終於走出大山了,山勢漸漸向下,也緩了許多。   過了嵩山,路更為平坦,牽著羊的丁當走在前麵,再往東去就是開封了,這條路是官道,正走著,一輛馬車停在身邊,丁當正詫異時,車內傳出石中玉的聲音:“叮叮當當,快上車。”   丁當扭頭一看,石中玉笑嘻嘻地坐在馬車上。   丁當遲疑說道:“哪羊怎麼辦?”   石中玉說道:“把繩綁在車尾上,讓它跟著跑唄,不然,還請它上來呀,臭哄哄的,要不你抱著它。”   丁當無奈地依著石中玉說的,將那羊拴在馬車後麵的車尾上,一縱身上了車,趕車的是一個老頭,看丁當坐好了,一甩鞭子,那馬向前奔去,羊兒跟在後麵跑著,馬跑得並不很快,比平常人走得快一點,羊兒能跟上,丁當也就放心了。   丁當看了一眼趕車人,悄悄地問道:“怎麼回事?”   石中玉就把過程一說:“這個老大爺是回頭車,沒有客人坐,空著呢,看到我走得好像很累的樣子,就問我是到哪裡去的,要不要坐車,我怕你太累,就給大爺一兩銀子,他會把我們送到開封附近的。”   丁當說道:“如此甚好,你幫大爺賺了錢,大爺幫你省了勁,兩好。”   石中玉說道:“仨好。”   坐在車上,??搖搖的,不知不覺間就到開封城外了。   石中玉和丁當告別了趕車的老頭,就牽羊進了城,來到鬧市區,丁當四處張望,石中玉沒來過開封也覺得新奇,人很多,摩肩接蹱的,石中玉走在前麵,還不時扭頭與丁當說話。   石中玉走得熱了,敞開懷來,正走著一個穿著破爛的年青人迎麵過來,杷石中玉撞了一下,擦肩而過。   丁當一把扭住那人的手,說道:“也不看是誰呢,就敢下手,拿出來。”   那年青人臉色一變,左手一指,直往丁當眼睛點去。   丁當右手一圏,牽羊的繩子就在小夥的麵前閃電般地畫了幾圈,眨眼就將那小夥的兩隻手給繞到一起了。   小夥子怕了,說道:“不要,俺,俺給,給……”   丁當笑道:“在哪,說。”   這時石中玉也過來了,才明白是小偷把自己的錢袋給順走了。   他按小偷說的從其懷裡拿過錢袋來,對丁當說道:“算了,放了吧。”打開錢袋一看,從裡麵取出一錠小銀子,遞給那小夥子,說道:“走吧,去買點吃的。”   丁當將繩子收起,扯過羊來,歪頭看看那小夥子說道:“嫌少,不要?”   小夥搖搖頭,正要說話,卻走過來一個穿著華服的漢子,搖晃著膀子來到跟前,粗聲粗氣地說道:“他媽的啥人,敢欺負俺兄弟,找死啊。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   石中玉一聽就燥了,正要發作,丁當將他一拉,將綁羊的繩子遞給他。   丁當迎著那華服漢子問道:“請問,這是誰家的地盤啊?”   此時,過路的行人,人人側目,不敢圍觀,顯是懼怕這華服漢子。   “趙七爺,聽過嗎,哼,才到開封來吧,俺給你說說……”   丁當嗤的笑了說道:“趙七啊,哈哈,你個狗奴才,去把趙七給本姑娘叫來,看他敢在本姑娘麵前稱爺不。”   那漢子傻眼了,思量道:“這誰啊,敢把七爺叫來,蒙人的吧。”一甩膀子,上前就是一招‘黑虎偷心’一拳直奔丁當胸前打去……   丁當側身避過,左手向上一探,直擊那漢子麵門、右手成爪,從左臂下穿過抓住那漢子的手腕一扭一擰,丟開手,足下一點退後一步,立在一旁看著。   那漢子嘶聲大叫:“啊——”   丁家擒拿手,丁當從小玩到大的。   看到疼得大叫的大漢,丁當笑了笑,過去在其腿彎一踢,華服大漢當街跪下,依然在嚎著,左手抓著右手說道:“大,大小姐,饒命,小的知錯了,饒了小的吧。啊……啊……”   丁當也不理他,對石中玉一擺頭說道:“走吧。”轉身就走。石中玉牽著羊,看看跪在地上亂嚎的漢子,跟著丁當朝前走。   突然,丁當停了,她聽到有人在她耳邊傳音道:“你是丁當,丁當,是你嗎?”她扭頭左右看看,沒發現什麼人,卻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好熟的背影……不期相遇,真巧哦。   石中玉看丁當立在那裡不走了,牽著羊又回過來說道:“怎麼不走了?”   石中堅在梅山上找到了父親,他也不去管丁四爺乾什麼去了,他不想再管閑事了。   石清看著眼前比自己還要稍高的兒子,心情舒暢,跟著兒子走出來,到了竹籬笆柵欄外麵,石清忍不住問道:“堅兒,我們這到哪裡去?”   石中堅笑道:“爹爹,您跟孩兒走,一會兒您就知道了。”也不多說,隻管朝山下走去。   石清也就不問了,放空了心思,什麼也不想了,隻跟著兒子就對了。   快到山下時,石清聽到了山下有人說話,還有馬嘶叫的聲音,他一把拉住兒子的胳膊說道:“山下有人……”   石中堅笑道:“是啊,那都是孩兒的朋友、兄弟。爹爹,您可是名震江湖的江南……”   話還沒說完,就被石清在後腦勺上打了一巴掌,說道:“取笑你爹呢,臭小子,你爹爹都把臉丟到中原來了。”   此時,石中堅想了想,就將於千仞和唐佐泰的形像和武功等說給爹爹聽了,免得到時弄老爹個措手不及。   山下一群人,都看到了下山來的石中堅和一個麵貌與石中堅相似的男人,大家都猜想:“那就是石中堅的爹爹。”曹冬生快步跑上前來,對石清一抱拳說道:“小侄曹冬生拜見伯父大人。”   石清連忙回禮說道:“賢侄多禮了。”   一時間,眾人紛紛上前問候,石清應接不暇。   石中堅拉過於千仞和唐佐泰,石清一見,就抱拳躬身說道:“見過於大俠、見過唐大俠,謝謝二位兄弟對犬子的關愛,愚兄感恩不盡……”   於千仞急忙上前扶住石清說道:“前輩過譽,晚輩惶恐。江南玄素莊黑白雙俠的名頭,江湖中誰人不知,為人忠厚、俠義;與我這位小兄弟一般仁義。隻是一時不察,被奸人所害罷了。前輩無須多禮,晚輩受貴子恩惠多多,不敢與前輩比肩。”   唐佐泰也上前見禮,對石清也以晚輩自稱,不敢有分毫越禮。   石清心中大奇,不由得多看了兒子幾眼。   接下來就是那一幫小孩子了,一個個過來見過伯父,執禮甚恭。   石清此時心境清明,禮數周到、不驕不餒,盡顯隱俠風範。   於千仞看在眼裡,心想:“有虎父哪有犬子,石小弟如此人才,也得有石前輩這樣的父親才是,真是英才輩出啊。”   唐佐泰也心有同感,對石中堅更加敬佩了。房一棟、何景勝、左賢玉、張冕、冉然、周新才、曹冬生均執晚輩禮。   忙亂了一會,石中堅就拉過於千仞和唐佐泰,在石清跟前尋地方坐下,幾個孩子也圍了過來。   石中堅說道:“這幾天累了大家,在此謝過。隻是此地不能招待諸位,隻能前往山下再說。其他的到地方與大家細說,於兄、唐兄、我們走。”   “走。”於千仞也不多言,唐佐泰點頭,眾人都起身紛紛解韁牽馬,又是一番忙亂。   石中堅將那黑馬牽過來,請爹爹騎坐。石清還想說甚,就被石中堅攔住說道:“爹爹莫要推辭,孩兒找到爹爹,得嘗所願,精力充沛,莫說行路,就是讓孩兒與馬比試奔馳亦不懼也。爹爹且請上馬,讓孩兒鞍前侍候,可好?”   眾人均誇石中堅的速度驚人,快馬亦不能比,也想一睹為快。   石清對兒子的孝心甚是明白,既然推辭不得,隻得上馬。   觀此馬通身油墨色,無一根雜毛。與自己那匹黑馬很是相像,不由得伸手撫摸馬脖上之經絡,緩緩輸入內力,那馬似乎極有靈性,步伐更加輕快、穩健。   石中堅牽著馬韁繩走在黑馬旁邊。   石清騎在馬上,思緒如潮:“怎麼會突然就解了身體的困乏、筋骨之疲軟。經絡也通達了,各種不適也隨之而去,像是誰給我服了解藥一般。   隻是經絡氣血滯澀己久,倒是有些筋骨僵硬的感覺,也無其他不適。   唉,遭受此難,天意也,人心也不可不防,過於相信別人是會吃虧的。   那梅文馨人雖老邁,但智力過人,武功精湛,這次中招肯定是她用了什麼藥物。”   石清細細想來,也就想清了一些細節:“那丁梅,對啊,肯定是丁梅把解藥給我用了,不然還會有誰,此次算來又欠人家一個人情。   此次,堅兒將我的功力又提升了一大步,再無有那經絡阻滯的感覺了,似乎內力比之前更為淳厚精進了。   堅兒的武功深不可測,沒想到他的人緣也如此好。   那於千仞看來對堅兒好得很,近乎崇拜的樣子,唐左泰也如此推崇堅兒,堅兒這是做了些什麼才能讓人如此對他。   聽那於千仞說受堅兒之恩惠多多,那於千仞看似練的硬氣功,若是受堅兒之恩,除非是堅兒授以內氣功予他,才能使人……”   想到這兒,石清又想到:“今天突然聽到堅兒的聲音,一激動,內力行差走錯,若不是堅兒以淳厚的內力引導,疏通,並打通任、督二脈,那後果不堪設想。堅兒既有此能耐,那幫於千仞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想清楚這些,石清心中便坦然多了,又想起閔柔,低頭問兒子道:“堅兒,你母親可好?”隻是一句簡單的問話,石清的心中卻是波瀾起伏,眼中虎涙盈眶,強行忍住,抬頭看天,不敢注視兒子,生怕流下涙來。   石中堅聽到父親問及母親,看父親眼中晶瑩,卻抬頭看天,便知父親心中掛念著母親的安危,便說道:“爹爹放心,母親與爺爺、奶奶他們去淩霄城了……”   一聽兒子提及淩霄城,石清心中一痛,急忙問道:“等等,等等,你說你母親去了淩霄城,那,那爺爺奶奶,又是……”   石中堅方才覺悟:“是啊,爹爹有很多事並不不知情。”就說道:“爹爹勿急,孩兒說的爺爺、奶奶是白老太爺和孩兒的師傅……”   石清又是一愣,:“師傅?”卻也沒再打擾,便沉心靜氣地聽兒子娓娓說道:“奶奶便是孩兒的師傅白老太太,孩兒己與其孫女阿繡訂親。   媽媽本來是要和孩兒一起尋找您的,孩兒擔心媽媽的身體,長途跋涉吃不消,就請奶奶照看媽媽,繡兒也很高興。奶奶給孩兒三月為期……”   石清稍稍聽懂一些,卻不知這三月為期又是什麼。就問道:“啊,你師傅就是白老太太,她與你三月為期又是怎麼回事?”   石中堅笑道:“孩兒要尋找爹爹,臨行前師傅說:‘乖徒兒,你與繡兒己有婚約,為師給你三月為期,到時回來完婚,你能做到否?’嘻嘻,爹爹,孩兒不曾給您丟臉,您就放心吧。”   石清臉上露出了笑容,他是真的可以放心了,有這麼出色的兒子,太讓人激動了。   可是,他的臉色瞬間又陰沉下來,他想到了另一個寶貝兒子玉兒,那是他的心病啊:“玉兒跟著謝煙客去那摩天崖,也兩月多了,不知那小子又能生出什麼事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真是不讓人省心,惹禍精……”   看到爹爹的臉色由晴轉陰,石中堅何其聰明,立時想到,就說道:“爹爹,不必操心哥哥,到前麵,孩兒與於兄說明原委,讓他和唐兄護送我那幾個弟兄回去,孩兒和爹爹就去摩天崖找回哥哥,您看如何?”   石清聽得兒子如此一說,心中頓時寬慰。心中嘆道:“有兒如此,夫復何求。可終究於心中有愧,那淩霄城的禍患,總是一塊心病梗在心裡。   風火神龍封萬裡的一條右臂,無端被斷,此事總是吾之錯,玉兒太過頑皮。   唉,雖說由堅兒化解了兩家恩怨,但,但始終吾心難安,吾與封萬裡兄弟之情一旦,一,一旦斷絕,那,那該如何是好。”   看到父親在馬上不言不語,愁眉苦臉、心事重重的樣子,石中堅猜測肯定與哥哥在淩霄城的事情有關。   便安慰道:“爹爹不必如此,很多事情發生,都是有因果的,發生的因,結束的果均有緣故。   哥哥在淩霄城撞下的禍,也必然有其緣故在內。找到哥哥時便能清楚當時的緣因。爹爹不急,急火攻心,於爹爹貴體違和。”   一番話聽得石清心中大是驚異:“這是自己那從小在深山中長大、一字不識的兒子嗎,他怎能懂得這麼多,誰教他的,能說出這番話來。   七、八年前,為了找堅兒,我和柔兒四處奔波,在河南候監集見到的那個小丐,就是堅兒,那時他才十一、二歲。   才七、八年時間,如今他也還是個孩子,就如此懂事、有如此武功、還有如此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