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寺外傳 詩雲:人言聰明人,難免聰明事。氣吞山河者,言說未必實。其實一個夢,蹉跎竟發指。本來有春秋,何必爭月日。 一 江湖傳帖:天理未昭,恩怨不明;一天未死,有人抵命。反麵落款細備:奚琴著魔並琵琶王者邀上下寺方丈一天赴崖州望海洞決死;一日不至,順取江湖兒女首級一例,兩日不至則二,累日次加;望一天以慈悲為懷,萬勿假仁假義,速來決死。傳帖之日江湖悚動。一時間,諸般成名英雄莫名遭害;江湖肅殺,聞帖色變。 二 時,上下寺方丈一天大師正肅然禪坐於議事殿;在他左右一地、一慈、一悲、一枝、一葉、一憂、一喜七師弟分坐;下首“個”字輩弟子風、雨、霧、雪、雷、閃六僧及“夢”字輩徒孫遠、遙、漂、渺四僧亦有序分列而坐。但聽一天道:此去崖州天高路遠,生死茫茫,九死一生亦未可知!老衲已是行將就木之人,生死早已看破,那也沒什麼;然則,己事雖小,公事確大----我派自祖師爺創派至今,領袖武林已上百年矣,自來是主持公道,慈悲為懷,為天下蒼生計,責任實實重大,故寺不可一日無主……言罷環顧四周,續道:我意已決,明日即刻遠赴崖州,做個了斷……一天大師一語未了,群情皆聳,各各心事表情不一而足。一天含笑仍道:一慈跪聽法旨。一慈一愕,顫聲道:方丈……方丈不語,一慈即出列跪聽法旨。但聽一天道:自即刻起一慈師弟為上下寺第四任方丈!話音剛落,一地大師急道:不可……一枝怒喝:一地,此為何時?汝爭不成?一地默然,終無話……一天續道:木秀於外,而腐於內,時久不察,終會顯現。上下寺唯心身合一,方可彌遠;若起蕭墻,則速歸塵埃,望諸位師弟並弟子好自為之……眾皆同回:謹遵法旨…… 三 是夜,一慈、一枝對坐於一慈禪室。一枝道:沒曾想,一天竟將方丈之位傳之與你……然則,計劃恐變!一慈道:是啊……一枝道:知之者眾!奚琴著魔與那琵琶王者不應活著見一天!一慈道:我在想,我等是不是錯了……??一枝低喝:方丈,我們已無回路……一慈嘆道:哎,竟至此地……話音未落,但聞院內傳來奚琴抑揚之糜,稍聞,或伴琵琶之音。一慈、一枝大驚,輕斥一聲,沖出院來。奚琴、琵琶之音啞然而止。突然,院子四合燃起火把,亮如白晝。一慈、一枝看時,倒吸一口涼氣。上下寺自方丈以下,所有高僧黑壓壓於院裡坐了一片;再看那一天左右站著兩人,一人拿奚琴,一者抱琵琶。尚未等慈枝二僧回過神來,一天道:兩位師弟,這兩位,想必你們是認識的……一時間,慈枝二僧竟然無語……院內人眾,然則超靜……忽而,一慈兩腿一軟,踉蹌跪地,爬行而前,痛哭流涕,顫曰:方丈…師哥…放過我吧……那一枝見狀,滿臉鄙夷,怒發沖冠,恨恨道:沒骨氣的東西,竟至如斯,哼……說罷,大吼一聲,跳將起來,發功自斷經脈,咣嘰摔將下來,吐血而亡……那一慈愣了一愣,顧而觀時,一個哆嗦,又兀自痛哭流涕、哀嚎求饒的爬向一天……(完) 靈源山生死錄 一 1368年,原“淮右布衣”、曾經的丐幫弟子朱元璋於應天稱帝,國號大明,年號洪武。一個縱橫捭闔,跌宕起伏的時代開啟。 ………… 泉南靈源山,澗爍源潺,巒奇壑秀。山腰靈源寺,香氣繚繞,古鬆翠柏。僻靜處樹下禪坐一僧,遠處來一白衣客。那客走近,站定,下跪,施禮,道:參見張太尉。僧皺眉,道:貧僧沐講。白衣客也不理會,自顧道:我等有策,欲暗殺那人。僧道:天下大勢定矣,順則前,逆則退;貧僧隻是個出家人,望施主自重。白衣客跪爬向前,道:小的們想如此……口中說著,眼角瞟之,突然間右手揚土迅朝僧臉,同時右手速挑,一溜細針應聲而發。這一變故,發於瞬息,天女散花,氣勢如虹,眼見那僧無處可遁,危機千鈞一發;驀然,那僧輕吹一氣,居然轉危局於飄然,散花倒轉,竟劈頭蓋臉反激於白衣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白衣客還沒明白過來,即抱頭滾地嚎叫:張定邊,你這反賊……那僧道:回告爾主,我已無我,他何必他…… 二 1398年,原“淮右布衣”、現大明天子朱元璋病逝於應天,享年七十一,廟號太祖,謚號高皇帝,葬明孝陵。 ……………… 是夜,沐講禪師房內溜進一黑衣客。但見那客一個夜貓縱,手起刀落,直插禪師臥處,旋即縱回;聽之慎之,不敢稍動;聽之聞之,四合寂寥。多時,那客手打火折,點燃油燈,切觀床鋪,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但見那床上隆處,皆被堆成,卻無一人。客抖,直坐燈前,靜默無語;忽似驚覺,速翹首望梁。觀之即驚,見梁上沐講高臥,正借光展圖觀之。但聽沐講道:劉鬆年這《猿猴獻果圖》當真不錯……石榴、石榴,咦,那猴子居然獻的是石榴……黑衣客汗如雨下,兩股乏力,道:師傅……沐講禪師傾頭斜觀,奇道:咦,歸守,汝怎至?為師此處夜間弗用服侍,早已告汝,汝忘乎?汝跟為師近三十載,怎忘此規,下次注意,去吧……黑衣客渾身篩糠,猶顫回道:是……隨即叩首,起身,倒退,踉蹌而去…… 三 泉南靈源山,沐講禪之,享年近百??,改姓塚簡,然則頤養天年,壽高而去;亦曾叱吒江湖,終歸田園林廬,了去留痕,或曰:非白即黑空,留下多少塚?我是模糊人,願作田家翁。黑白分明無,留下幾枯榮?汝當執著念,早已埋下鬆。咦,時空長,誰英雄?時空短,知有窮!我自靈源徹骨遠,管他空空洞洞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