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頭── 幽靈墳場── 墳場的周圍通常不會有太多住戶,因為沒有一戶人家會想跟一群鬼魂住在一起,所以墳場中能藏人的地方通常隻有一個。 ──棺材。 棺材本來就是專門用來放人的地方,所以除非南宮靈將楊薔帶離開這座「幽靈墳場」,否則楊薔一定就在某一座棺材之中。 這些淺顯易懂的道理,白罍和黃魅當然曉得。 而他們也曉得,楊薔一定沒有被南宮靈帶離開「幽靈墳場」,因為他們已經問過方圓二十公裡中的所有住戶。 沒有任何一個人看過一位窮酸的老乞丐帶著一位美麗的女人經過。 ──這就是他們問出的結果。 他們是「五色魔」,很少有人在「五色魔」麵前敢不說實話,更何況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此時,白罍和黃魅正帶著數十名手下,在「幽靈墳場」中攫屍挖墳,墳場中的棺材雖然不少,但屍體總不會無緣無故的多出幾具,所以隻要白罍和黃魅等人持之以恆的挖下去,總有一天一定能找到楊薔。 腐爛的屍體七橫八豎的倒在一旁,一具具陰森的白骨令人不寒而慄,搗毀死者的靈柩,本是極不道德且無恥、惡劣的行徑,但對於「五色魔」而言,他們的心中早沒有「道德」、「無恥」、「惡劣」等字言。 南宮靈躲在暗處靜靜的觀望著,他的心底有不安也有慶幸,不安的是白罍和黃魅的確已快找到楊薔,慶幸的是自己已先一步趕到了這裡。 他知道他的機會已經到來,隻要他抓準時機,要俘虜白罍和黃魅不是難事。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經過這二十多年來充斥著血和淚的洗禮,南宮靈早已跟自己妥協,他知道自己有時一定要身在黑暗,才有可能擊敗黑暗。 此刻身在黑暗的人是南宮靈,所以白罍和黃魅已陷入危險。 南宮靈伸展了一下筋骨,正要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衝出,忽然間,他發覺遠處有人正在靠近,那人步伐雖小,雙腳卻動的很輕很快,甚至沒在雪地中留下任何足印。 南宮靈急忙又躲入黑暗。 隻見一襲連身紅裙沖天飛起,越過樹林,落到白罍與黃魅身旁。 白罍回頭看了她一眼,口中驚呼道:「朱腥?」 南宮靈心中一凜,心道:「這朱腥心狠手辣、力大無窮,非常不好對付,我若當麵跟她交手,恐怕一點勝算也沒有,既然不能點穴,那隻能用那玩意兒了。」 朱腥似乎沒有發現南宮靈躲在一旁,她向白罍與黃魅打了個招呼,道:「兩位好久不見。」 黃魅嘿嘿笑道:「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公子遒他老人家好嗎?」 朱腥道:「不好,拜你們兩位所賜,現在不好。」 白罍提起腰間的葫蘆,喝了一口酒,道:「跟老子有什麼關係?」 朱腥沒有回答,而是突然岔開話題,道:「公子遒已離開少林。」 黃魅道:「他的傷勢痊癒了?」 朱腥道:「還差一點。」 黃魅道:「他老人家此刻在何處?」 朱腥道:「黃山的光明頂。」 黃魅道:「黃山?他老人家怎麼會跑到那裡?」 朱腥道:「此刻正是公子遒養病的最後一個關頭,當然要挑個隱密的地方避免被人驚擾。」 白罍嚥下一大口酒,道:「朱腥,你別再吊老子胃口,快說公子遒他老人家不高興跟俺有什麼關係?」 朱腥冷笑道:「酒鬼就是酒鬼,一點耐心也沒有。」 她接著道:「因為你們兩人沒把獨孤霞處理掉,導致他和南宮靈兩人跑到少林,逼得老大隻好暫時離開。」 白罍道:「是大小姐執意帶走他的,怎能怪到老子頭上?」 黃魅道:「獨孤霞被我下了情蠱,就算沒死,命應該也剩個半條,怎有方法逼他老人家離開少林?」 朱腥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現在沒有時間耽擱,我會來找兩位,自是因為公子遒有事要你們兩位立刻去辦。」 白罍與黃魅聽到「立刻去辦」四字,一齊斂容正色,道:「公子遒有何吩咐?」 朱腥從懷中拿出兩個小方盒,道:「這是公子遒的『招魂香』,你們兩人各帶一盒前往另外南北兩座的『幽靈墳場』,將所有手下聚集起來,七日內趕往嵩山少林。」 黃魅道:「老大打算在那兒發動攻擊?」 朱腥點了點頭,道:「少林寺是整座武林的最後一道防線,也是最難攻破的一道高牆,隻要我們將那裡夷為平地,新的時代就是我們的了。」 白罍一聽,嘴角立時揚起,高聲笑道:「我等了這麼多年,這一日終於即將到來了嗎?哈哈哈……哈哈哈……」 黃魅道:「但楊薔……」 朱腥道:「我既然已經來了,還怕找不到楊薔嗎?」 隻見朱腥雙拳猛砸,一旁木製的棺材瞬間碎裂,他們一大夥人再也不用拿什麼斧頭去劈去砍,隻要有朱腥的拳頭就已足夠。 南宮靈心中大駭,他知道隻要有朱腥在此,不出半個時辰,整座墳場中的屍體必會被他們尋獲,而那唯一不是屍體的楊薔,也一定會被他們尋獲。 南宮靈突然有點懊悔,或許他當時應該狠起心腸殺了楊薔,而不是點了她的昏穴,並把她裝進棺材。 南宮靈抱著頭沉思著,心道:「我若出其不意的突失暗算,起碼可以傷得白罍、黃魅、朱腥,雖然之後還是不一定敵的過他們三人的夾攻,但等楊薔被放出來後,我可就隻又逃的份了。」 當下指縫間扣上從墨鴆那兒奪來的三枚「碧血毒針」,正要射出之時,一道寒風襲來,南宮靈立時起雞皮疙瘩,回頭一望,有個人竟已在他的身後,如鬼魂一般無聲無息地矗立在他的身後。 「獨孤霞!」 南宮靈險些驚叫。 獨孤霞竟在一個時辰內奔了五十公裡,出現在南宮靈麵前。 南宮靈鬆了一大口氣,冷汗滲回肌膚,悄聲道:「你來的正好,我們待會一起出手……」 話未說完,獨孤霞已經高聲吼道:「南宮靈,你給我解釋清楚!」 南宮靈大驚失色,急忙上前要點住他的啞穴,但獨孤霞腳尖一點,身子向後平飛,與南宮靈隔個寸步,冷冰冰地說道:「你給我解釋清楚。」 南宮靈已知計畫出了亂子,獨孤霞並未成功殺死敖淩,不禁也發起怒來,道:「我現在沒空解釋,我們必須立刻出手。」 獨孤霞道:「你不說,我先殺你。」 南宮靈目光如炬,疾聲厲色地說道:「國家大事為先,兒女私情為後。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以後必本末終始地告訴你,但能殺『五色魔』的機會卻是千載難逢……」 出劍── 南宮靈話未說完,一股寒氣已竄入他的咽喉。 南宮靈說不出話了。 獨孤霞的劍已離南宮靈的咽喉不到一寸,速度比之前在嵩山少林寺時又快了一倍。 獨孤霞道:「你到底說不說?」 南宮靈看著獨孤霞的雙眼。 這一對眼睛很小、很沉,瞳孔卻放的極大,每眨一下,彷彿就有無數柄森寒的匕首四射而出,他冒著冷汗,竟不自覺的移開目光。 南宮靈這一生看過無數人的眼眸,善者、惡者、君子、莽夫、各色人等、千態萬狀全見識過,迄今也隻有兩人的眼神能令他感到害怕。 一位是他的摯友──獨孤霜,另外一位則是他的宿敵──公子遒。 但此時此刻卻又多了一人──獨孤霞! 獨孤霞的眼神似有無形的魔力,即便南宮靈將自己的眼神移開,心底的恐懼卻不減反增,令他幾乎腿軟不支。 這個眼神實在太可怕了! 獨孤霞雖然正看著南宮靈,但他的心裡已沒有南宮靈,他的心裡隻有憤怒和悲傷! 突然之間── 「格格……格格……」 銀鈴般的兩聲嫣笑勾人心魂,一位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的絕代佳人從一尊棺材中坐起身,緩緩走了出來。 她的笑靨雖帶著一點憔悴,卻依然豔比花嬌,她的眼中雖帶著一點睏意,卻依然凝著春水,似乎更加惹人心疼、憐愛。 她自是江湖第一美人──楊薔。 朱腥已找到楊薔,也解了她的昏穴和啞穴。 所幸他們似乎未發覺南宮靈與獨孤霞躲在一旁的暗處,隻是自顧自的談話。 楊薔嫣然地笑道:「朱前輩,我們這麼久沒見沒想到你還是這麼威風,我若不是女兒身,肯定會被你迷得神魂顛倒。」 朱腥冷冰冰的說道:「我不是男人,你沒必要用那種笑容對我。」 楊薔還是甜美的笑著,道:「有些女人雖是女人卻比男人還要男人,有些男人雖是男人卻比女人更是女人,你說說,對那樣的人我應該把他當作男人還是女人?」 朱腥道:「我沒時間聽你胡言亂語,離決戰之日隻剩一周的時間,我還有要事要做。」 楊薔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顯然對朱腥感到很無趣。 此時白罍的頭又已仰起,喉嚨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楊薔似乎此時才注意到了白罍,她輕聲道:「真沒想到本姑娘有這麼大的榮幸,竟能請到三位成名已久的老前輩前來相救,卻不知夫君也來了嗎?」 朱腥正要回答,遠方卻突然傳來另外一人的聲響:「沒有,但公子遒確實想見你一麵。」 白罍、黃魅、朱腥、楊薔四人一齊望向遠方,雖然那模糊的人影令人看不清容貌,但毫無疑問的,此人就是一代棋魔──「無棋不歡」冷幻。 冷幻竟也到了「幽靈墳場」。 楊薔嬌媚地笑著,笑聲輕盈甜美,宛如風鈴搖曳,似是在問:「公子遒想見我?」 冷幻道:「公子遒已在等妳。」 楊薔道:「在那兒等我?」 她話說的很輕,但冷幻還是聽到了。 冷幻道:「凋梅亭。」 楊薔的笑靨突然僵住,彷彿戴上一副蠟黃的人皮麵具,半笑不笑的模樣看起來有些詭異。 須臾間,楊薔又笑了,卻笑得一點也不撫媚,而是更加令人不安。 此時,冷幻的人影正漸漸縮小,朱腥道:「冷兄請留步,我有話要說。」 冷幻停了下來,道:「你說。」 朱腥道:「公子遒幾個時辰前才在嵩山少林寺跟我碰麵,並且提及要前往黃山養傷,怎又會突然要到凋梅亭?」 冷幻道:「計畫已改。」 朱腥道:「我們沒有權知道這個計畫?」 冷幻隻說了兩個字:「沒有。」 朱腥道:「你雖為『五色魔』的其中一員,但別忘了我們也是,為何沒有權知道?」 冷幻又道:「沒有就是沒有。」 朱腥笑了起來──令人骨髓隨之冰冷的冷笑。 她實在想立刻衝過去給冷幻一拳,但又沒有自信出手能勝過冷幻,所以她隻能將這些憤怒用冷笑表現出來。 冷幻無疑就是這種人──對她生命中不重要的人,她一句不必要的話也不會多說。 「五色魔」中的任何一個人對她來說都不重要,因為她根本不是「五色魔」,她是公子遒的前妻──梅芳! 朱腥冷笑的同時,梅芳已失去蹤影,楊薔也跟著一聲不響地離開了。 朱腥的冷笑突然停了,轉頭對白罍附耳說了幾句話。 一說完,人也跟著頭也不回的走了,隻留下白罍與黃魅兩人。 黃魅沒有聽見朱腥說了什麼,瞪著白罍問道:「她剛說了什麼?」 白罍喝了口酒,道:「她說我們這事若沒辦成就要一拳打破我的葫蘆,再也不給我酒喝。」 黃魅半信半疑,撐著枴杖與白罍離開。 南宮靈待他們五人走遠,嘆了一口氣,道:「一切都完了,一切都完了,這場血戰我們已經輸了。」 獨孤霞道:「該你解釋清楚了。」 南宮靈道:「你真的想知道?」 獨孤霞一陣冷笑,南宮靈這句話顯然是多問的。 南宮靈道:「那個真相你們誰也承擔不起。」 獨孤霞道:「我寧願接受殘酷的事實,也不要被蒙在虛幻的夢境。」 南宮靈道:「你會後悔沒有將自己留在夢境。」 獨孤霞道:「我的一腳已經踏入現實,就再也回不去夢境。」 南宮靈深思一會兒,道:「好,我告訴你,你先跟我走。」 獨孤霞道:「為何不能在這邊說?」 南宮靈道:「楊薔一夥人可能會去而復返,在這邊說太危險了。」 獨孤霞無法反駁,隻好跟著南宮靈向前走去。 兩人行了一段路,直到再也看不見「幽靈墳場」。 南宮靈忽加快腳步,與獨孤霞拉開了距離,又轉過身,道:「拔劍。」 獨孤霞道:「什麼?」 南宮靈道:「你不是要殺我?」 獨孤霞愣了一下才意會過來,道:「你死也不願說?」 南宮靈點了點頭,道:「這是她做的決定,我絕不能說,若連一個姑娘的約定,老夫都不能遵守,我南宮靈還有什麼臉在這江湖混下去?」 獨孤霞道:「你覺得你會贏我?」 南宮靈道:「當然。若不是你剛偷襲我,我怎可能栽在你手裡?而且我們走了這麼一大段路,又說了不少話,你的殺氣已被磨的所剩無幾,而且別忘了,你的體內還有劇毒,它隨時可能要了你的命。」 獨孤霞又笑了起來,卻笑得有些勉強,因為他知道南宮靈說的沒有錯。 一個人在對敵時若已沒了殺氣,甚至有了顧慮和恐懼,那他勢必會少了自信,一個對自己都沒有自信的人又要如何戰勝對手? 姑且不論南宮靈武功多高,但他無疑是個經驗老到的江湖人,幾句話、幾個動作就能令自己多幾分勝算。 獨孤霞沒有選擇,他現在唯一想做的隻有得知這個秘密,所以他一定要出手。 獨孤霞握上劍柄,拔出劍鞘,劍鋒嶄露的瞬間,南官靈的拐杖已抵住劍背竄了上來,獨孤霞向上舞了兩個雲劍,兩道金光削向南宮靈左右,南宮靈拐杖一橫又向右一甩,劍光偏折,削進雪地,雪花零零散散地揚起,就在獨孤霞與南宮靈的頭頂。 獨孤霞深吸一口氣,雪未落下,劍如電閃,刺向南宮靈手臂,殊不知南宮靈手臂看似瘦得剩皮包骨,實則每一個動作都堅韌如蛛網、迅捷如獵豹,一招「金鉸剪月」,手臂恰好從劍尖邊緣閃過,拐杖反戳獨孤霞心口,獨孤霞一個矮身,劍斜斜刺去,到達南宮靈麵前時,驀地失了蹤影,忽又從南宮靈背後翻出。 南官靈喝道:「好一招『靜影沉璧』!」 他尚未轉身,拐杖已向後揮出,正巧擊上獨孤霞的劍背,拐杖和長劍一齊彈開,獨孤霞未等招式受製,一個腕花重握緊劍柄,向下撩向南宮靈下盤,南宮靈拐杖一撐,如袋鼠般彈躍而起,獨孤霞沒有收勢,身隨臂,臂隨掌,掌隨劍,欺到南宮靈身下,劍尖直立,向上刺出,南宮靈騰在半空,難以閃躲,隻能揮杖抵禦。 劍杖接觸的剎那,本該多少發出「嗤」的一聲,此時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獨孤霞微微冷笑,三道劍光從原先那劍的三寸外射出,南宮靈大喝道:「好一個虛招!」淩空一變,一杖竟也變作三杖。 「嗤──嗤──嗤──」三聲,全沒發出,竟又全是虛招,三劍已再分為九劍,南宮靈的額頭爆出青筋,眼精閃爍著光芒,手指倏地交錯、扭曲、伸張、旋轉,一隻手掌竟看似有十五根手指,拐杖也已產生九道勁風。獨孤霞哼的一笑,不知何時,九劍又縮回一劍,宛如一朵盛開的蓮花聚攏回花苞。 花苞,往往是一朵花開落的過程中最堅實的部分,也是最令人難以捉摸的時刻。 此時,南宮靈的身體漸漸落下,正好落在這一朵含苞待放的劍花,他人與劍尖的距離也已不容他的拐杖收回再作抵禦,更不可能躲得過這一劍──「影羽劍法」二十八式中最精妙的一劍,也是致勝的一劍──「暗香疏影」。 獨孤 南宮靈佝僂的身子已觸到劍尖,破衣上的補釘裂了開來,卻沒有一點斑紅的血跡。他的身體不知為何停在半空不再落下,獨孤霞想向上加力刺入,卻是力不從心,竟有股強大的重力壓在他的頭頂。 南宮靈的枴杖壓在獨孤霞的頭頂,支撐著他的體重! 獨孤霞明白南宮靈隻要在一加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自己的頭顱必定粉碎,這一戰是他敗了! 獨孤霞不再進攻,矮身退開,南宮靈也飄落下來。 獨孤霞嘆了一口氣,氣餒終於暫時壓抑他的仇恨。 南宮靈道:「這招『暗香疏影』確實厲害。」 獨孤霞道:「但你還是破了。」 南宮靈道:「天下沒有破不了的劍法,就連你爹當年創的這套『影羽劍法』也不例外。」 獨孤霞道:「你破得了,公子遒一定也破的了。」 南宮靈點點頭。 獨孤霞道:「那我還何必去挑戰他?何必去報仇?我一點勝算也沒有。」 南宮靈搖搖頭,道:「不,天下雖沒有破不了的劍法,卻有永遠擊不倒的人,你爹就是這種人,也唯有這種人能成為真正的傳奇。」 獨孤霞嘆道:「我不是這種人。」 南宮靈道:「你真的要這樣放棄?」 獨孤霞沒有回話,轉過身緩步離開。 南宮靈道:「你為何要走?你難道不想知道何小楓的秘密?」 獨孤霞淡淡的道:「不想……再也不想了……」 南宮靈道:「你名叫獨孤霞,你爹是獨孤霜難道你都忘了?」 獨孤霞道:「現在沒忘,很快就會忘了。」 南宮靈又道:「你究竟要去哪裡?」 獨孤霞的聲音已越來越遠:「風把我帶到哪裡我便去哪裡……」 南宮靈已再也聽不見獨孤霞的聲音。 他無法挽留,心已死的人是永遠無法挽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