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飽兒,來,坐這兒。”王飽他爹將大衣裹了腿斜坐在車頭側麵。左手邊是車幫,右手握著鞭子。 “駕…” 吃飽了夜草的馬兒便邁開大步往前走。車尾巴上拴著另一匹馬的韁繩,那馬兒拉的另一輛車。天色漸漸大亮了,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王飽眼中閃爍著倒退的田埂,心中滿是新鮮感。今天的麻雀仿佛也在唱歌,那嘰嘰喳喳聲也悅耳了不少。 大山緩緩襲來,王飽他爹也睜開了惺忪的雙眼。 “你小子還怪精神咧…” “昨晚睡夠了,不瞌睡…爹,你在山上見過狼沒有…” “咋沒見過,我小時候那狼才厲害,都能跑到村裡。王妞他叔就是夏天在院裡睡覺被狼叼走了,聽你爺說,那以前狼還會在山上學小孩哭。聲音可像了,等人到了跟前就想跑都跑不了了…” “以後你可不敢出風頭當老好人知道不,人跟那狼一樣,有的人就是那狼…好人往往不長命…” 王飽點點頭,似懂半懂…“那…爹,後來狼咋少了?我都沒見過狼…” “那是因為林子少了,狼沒處躲,都被人打死了。俺小時候出了村就是林子,以前玉山鎮有個外號,你知道叫啥不…” “叫啥?” “叫娘哭崗!” “為啥叫這個名啊?” “聽你爺爺說,是因為那以前有一窩狼住在那兒,總是叼小孩去那吃,每次都是吃的就剩下頭蓋骨,其他連骨頭都吃的渣都不剩…附近隻要有小孩兒不見了,就多半是讓狼叼走了,當娘的便哭著去那裡去尋,所以取了這樣一個名兒。” 王飽倒吸一口涼氣,“那後來那裡咋變成玉山鎮了?” “後來被人連窩端了唄,聽說是郡裡來的人把頭狼都抓走了,那狼據傳有那麼長。”王飽他爹說著邊胳膊比劃了一下。 或是感覺說的不具體,“聽你爺說像半大的牛那麼大!”王飽他爹又加了一句。 “誰也想不到竟然有那麼大的狼,聽說抓狼的那幾人也厲害的很,單手能舉五百斤!” “五百斤,那麼厲害!”王飽可是知道,一袋麥子才一百斤。那就是單手舉五袋麥子啊!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人?” 王飽的心思馬上就被老爹的話吸引過去了。 “那…爹,後來呢?” “後來就有人把那一片林子都燒了,最後蓋成了房,都是附近幾個村子裡呆不下去的,沒成想現在竟然發現成鎮了…” “那頭狼後來哪去了?” “還能哪去…被扒了皮吃了唄,那皮子可是好東西,聽說老值錢了。那個有個啥毛筆不是叫啥狼毛…” “是狼毫!” “好像是狼毫,反正記不清了,應該就是那玩意,聽說好得很,一般人用不起…” “狼毫…”王飽喃喃道,趕以後有錢了也買支看看,到底是啥樣的。說著說著已經到了地方。 “老猛…” “哎…擱這兒呢…彪哥,你來了…等我下子哈,我提下褲子,擱茅房呢…” “你這貨真是屎布袋…回回來你都擱那拉屎裡…” “唉…昨個菜吃辣了,有點燒肚子。” “你可拉倒吧,天天拉肚子?就是個屎布袋,還怪能找理由…” “趕緊的,還有老遠路要趕呢…” “來了來了…” “噫…這是恁家公子吧,長裡怪俊裡…” “這是你猛叔,飽兒,喊叔…” “猛叔…” “嗯,不賴不賴…看小寶多有禮貌,不賴不賴,長大了也是個能呼啦小閨女的貨。” 說著已經坐上了後麵那輛車。 一邊聊天一邊往山上垛好乾柴的地方趕去,“爹,這山上象豬多不多?” “沒有以前多了,你老子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偶爾在村子附近都能看到,那象豬可能霍霍莊稼了。後來聽說有人大量花錢收,那幾年可多外地人來抓,後來就少多了。要不然我上回撿那半隻也不至於賣那麼多錢。要是再能撿到一個就好了…” 說著說著就到了垛乾柴的地方,那都是老猛他們提前砍了垛著蔭乾的。 兩人將車裝滿捆好,“給,老猛。你數數…”說著王飽他爹把銅錢遞給老猛。 順手接過銅錢,“還數啥,咋倆啥交情,我信你…”老猛將銅錢揣進兜裡,將韁繩抓在手裡,另一手也拿著鞭子,跟在王飽他爹車後麵緩緩往前走。 走到老猛住的村口,告別了老猛,王飽他爹便將後麵一輛車的馬兒的韁繩重新係在前麵車子的車尾巴上。 前麵的路基本都比較平坦了。王飽和他爹爺倆順著官道直奔天馬郡而去。 看著倒退的山林,王飽不由得期待起來。“天馬郡,我來了…” 越靠近天馬郡,路越寬了,行人也多了起來。前麵有人背著一根木棒,上頭是用稻草紮好的一捆,插著刺蝟毛般的一串串糖葫蘆。 又有一人挑著擔子,一頭是爐子,一頭是木箱,正是剃頭匠。還有人也挑著爐子,另一頭帶腿的木箱上有白麵的痕跡,邊上還係了一鐵鍋泛著油光,估計是做小吃的炕餅子之類。當然也有可能是油條也說不準。 幾乎每個人都在匆匆往前而去,仿佛那前方有莫大的吸引。那確實是有很大的吸引,那是銅錢在招手… 將近日中的時候,越過了城門,王飽他爹便趕到了收乾柴的地方。兩車柴合計200銅錢。 “飽兒,今個便在這兒吃一頓吧,你不是要去轉轉?我擱這兒喂喂馬等著你,你轉夠了趕緊回來,可別跑太遠哈…”到了一處經常停留休息的空地王飽他爹說道。 “知道了爹…” 這邊王飽他爹將馬車從馬兒身上卸下,取出準備好的料草給馬兒吃上,邊上放著木桶,裡麵是清水。兩人將剛在麵攤上買的燒餅一人一個,就著半涼的開水。 吃完了王飽便抬腿往那繁華處而去。王飽他爹便將坐墊鋪在馬車上,將羊皮大衣裹在身上,斜躺在馬車上曬太陽。 臨行老爹給了王飽二十個銅錢,王飽把錢揣在兜裡。邊走邊張望著一間間商鋪,天馬郡果然與玉山鎮不同,不僅街道寬敞,縱橫交錯,路上也是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尋了半天,王飽發現以現在的自己,也就隻能在餐館端茶送水而已。其他工作莫不是需要手藝,便是要有力氣。 眼看已經過去了不少時間,先回去吧,明天再來看,不然該耽誤回去了王飽心想。 待到趕到停放馬車的地方,王飽他爹已經收起了喂馬的那一套家夥事。 “回來了飽兒,” “嗯…” “咋樣…天馬郡是不是熱鬧的很。” “先去老李頭的鹵肉館買點酒菜。飽兒,你去燒餅攤兒買幾張燒餅,今晚到家了,咱爺倆好好吃一頓…”說著遞給王飽幾個銅錢。 待到王飽去燒餅攤買完燒餅回來,王飽他爹已經買好了酒菜。 或許是心情大好,“哼著小曲,是不是夾雜一句嘚…”馬兒也邁著歡快的步伐載著兩人返程而去… 第二天,王飽又將附近的店鋪都挨個看了一遍,再次確認了自己也就隻能乾一些端茶送水的活兒。心中已是有了決斷。 “爹,我想在天馬郡找個活兒乾乾” “找活兒?啥活兒…” “給四方酒樓端盤洗碗。” “乾那活兒乾啥,哪有咱拉乾柴掙錢快,無憂無慮多快活。” 想了想自己還要買筆墨紙硯,或者攢夠了錢去那學堂上學不是更好? 鼓了鼓勇氣王飽說道“爹,我還是想在這兒乾,也算是長長見識。” “也罷,反正你這個頭兒也確實有點不夠用,就依你的先在這兒乾著吧。” “啥時候開始?” “我想今天回去,帶上換洗衣服明天就開始…” 隨著倒退的田埂,踏踏的馬蹄聲,又回到了村口。 “飽兒,你把這酒菜拿過去,我把馬兒栓了喂上…” “滋滋…”喝了兩口酒,王飽他爹搓了搓嘴。 “飽兒,你明兒個既然想去郡裡長長見識,老爹有些話我就得給你說說了,別回頭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出門在外保護自己要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可別愛出風頭,出頭的穀子倒的早,出簷的椽子爛的快,知道不?可別見天傻乎乎的打抱不平,乾啥事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夠不夠…” “知道了,爹” “不過咱也不能乾壞事,乾啥事,憑良心就好” “嗯…”王飽低頭若有所思。 吃完飯,收拾好碗筷,王飽便從床底下把羊皮包拿出來。把自己的換洗衣服,鞋子也一並裝在了裡麵,連帶著自己的文房四寶。 忙完了躺到床上,王飽把玩著脖子上的珠子,盤算著第二天的事。 第二天早早起了床,因為提前問好了四方酒樓提供柴房被褥,自己倒是不用帶著羊皮被。 王飽幫老爹把喂馬的草料水桶裝好。“駕…嘚…”馬兒又循著前日此時的足跡前行。待到太陽快要正中的時候,王飽爺倆已是趕到了天馬郡。 王飽他爹將乾柴換做銅錢,托人將馬車照看,便帶著王飽一起去了四方酒樓。 “你來了,想好了吧,半年600銅錢。中間不能走,吃住不要錢,有啥活兒就乾啥活兒,知道不…” “好…” “李三,帶上這小子去柴房給他拿床被子,以後他就跟著你乾了…” “對了,你叫啥來著。” “掌櫃的,我叫王飽。” “嗯,王飽兒…給小王帶過去把。” 掌櫃的給王飽他爹客套了幾句便去忙顧客去了。王飽和他爹一起隨李三到柴房安置妥當。 “飽兒,記得爹給你說的話,別忘了啊…”王飽他爹又交待道。 “記著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