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嘹亮勁急的號角,宇文燈烏雲一般的大軍隨之出動,看陣勢已然開始發動第一次的全軍沖鋒,這是兩支風格迥異的軍隊,戰士們一個個沖上去,揮舞著大刀就要浴血奮戰,一個倒下了,另一個就替上去,一個戰士渾身燒成了焦炭,在倒下去的一刻,還高喊口號,悲壯至極!驟然之間,遼軍鼓聲號角大作,旌旗在風中高高飄揚,遼軍兵士則快速推進,蒼鬆般的向前挺進,口中大喊“殺殺殺”,麵對戰場的慘烈竟是從容不迫地,恍如黑色浪潮波濤洶湧的席卷而來,厚重的腳步與廝殺聲若隆隆沉雷響徹城頭,又如萬頃怒濤撲擊群山,刀劍相擊鏗鏘飛舞,長矛與投槍呼嘯飛掠,密集箭雨如蝗蟲過境鋪天蓋地,一片箭雨過後遼軍便倒下一片鋼鐵軍士,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顫抖!這是兩支戰力最為強大的鐵軍,都曾擁有常勝不敗的煌煌戰績,都是有著慷慨赴死的驚人膽識。鐵漢碰擊,死不旋踵,猙獰的麵孔,帶血的刀劍,低沉的嚎叫,彌漫的煙塵,整個北明城都被這種原始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所湮滅,熊烈戰火升起的濃煙,滾滾著彌漫了整座城池。 那風中迎風招展的‘宇文’字將旗,頂天屹立,催動著遼軍男兒悍不畏死,觀向城樓之上唐軍在遼軍的重型火弩所激射之下更是死屍伏地,血流不止,激烈的戰爭,依然持續,攀登城墻發動攻勢的遼軍勇士身在半空,即刻就被數名唐軍蜂擁迎上,推翻雲梯,寡難敵眾。 “殺死這幫龜孫兒!”城墻頭的唐軍士兵士氣高漲的喊道。 淒厲的嘶喊,瘋狂的殺戮,熾熱的烽火,使得兩軍兵士欲加地憤怒,戰爭越來激烈。這次北明城戰役,也似乎成了遼軍經歷過的最艱難之戰,殘陽如血,唯美的驕陽傾灑在了城樓之上,殘酷的美讓人感到窒息。 唐生煙所在的城防區域目前戰況尤為慘烈,也許是因為所在城墻最前線的原因,遼軍在此的攻勢可謂是激烈不已,城下堆積的屍體怕是早已經達到數百人了,已經形成了肉墻一般讓遼軍踩踏登高發動攻勢,前一日還在和自己聊著家長裡短的守城兵卒此刻卻已經成為城頭上的一把焦屍,自己心裡的那一抹善良隨著戰事的殺戮已經逐漸被憤怒;殺意所替代。短短的時間,唐生煙已經是箭殺十餘名遼兵,投擲砸死的遼兵也多達二十餘人以上,隻是自己身旁的幾個兵卒也已經被遼軍重弩火箭射殺,現在的守衛都是副將八荒派上來的第二輪生力軍,雖然麵孔都是十分陌生的,但是現在在唐生煙的眼裡看來,這群人都是值得托付和信任的人,幾個盾兵高舉著盾牌護住大家,其它的人都是遞送著各種石頭物資讓城頭兵卒狠狠砸下,數道遼軍身影又從半空中掉落,狠狠砸在人肉屍體堆砌的死人堆上麵。 就在唐生煙準備繼續射出弓弩之際,一道長槍伴著破空的風聲,夾雜著一絲冷冽的銀光破空而來,直奔自己麵門,無比的狠辣,誓要將他斬殺於當場一般。 唐生煙猝不及防,驚愕之下,戰場上經驗的不足此刻幾乎讓他沒有反應,就在槍尖馬上刺入腦門的瞬間,他才本能反應般的向左微微一傾斜,方才堪堪避過如此狠辣的一擊偷襲,轉身凝目一瞧,原來是宇文光已經沖到城頭之下,狠辣的目光盯著自己,仿若一頭兇狠的獅子,要一擊把自己擊殺一般。 唐生煙看著宇文光譏諷道:看來你心胸很小,罵你一句非常記仇啊。 宇文光罵道:待城破之後,看我如何將你千刀萬剮。 唐生煙望著睚眥必報的宇文光,手中弩箭瞄準一記激射,箭弩如流星一般劃破長空射向對方,似不願再理如此嘴炮一般,更似還以顏色,畢竟開場至今,這個宇文光狂妄的讓他覺得十分討厭,不禁心中暗想,難道遼軍都是如此狂妄之輩嗎? 宇文光望著唐生煙射出的箭弩,輕蔑著狂笑道:雕蟲小技,鼠輩敢爾。 揮起手中另一把長槍,體內真氣微動,槍尖穩穩的將急速而來的箭弩挑落,隨即身影一動,數丈高的城墻在他眼中視若無物一般,身影迅雷一般夾雜著一道槍尖銀光,刺向唐生煙而來。 隻會逞口舌之威的小賊子,今天就讓你埋身在此。 伴隨著宇文光的槍尖刺中唐生煙麵龐的瞬間,唐生煙身形微動,身影滑動一般向左閃過,絲毫沒有慌亂的定睛看向對麵的宇文光,身旁的守城兵卒見有一個遼國將軍登上城頭,紛紛揮動起手中武器將宇文光圍攏起來,就要群起毆之。 唐生煙明白普通士卒在麵對武道修士時候,幾乎沒有任何勝算可言,何況此刻對麵是宇文光,這個遼軍第一副將的存在,如果沒有一定把握,他又如何敢自身飛上城頭刺殺自己,隻見宇文光周身境氣流動,一股霸道氣息瞬間將圍攏身旁的守城唐軍士卒震飛三米開外,哀叫不止。 宇文光望著唐生煙,戲虐的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本將軍現在送你上路吧。 就在宇文光即將出手的一刻,一道身影飄然落在兩人之間,淡淡的道:宇文將軍,你既然如此勇猛的單身上城頭,那不如由本將軍來試試你的手段。 赫然是第一副將,千古。 哦?你就是千古吧,北明城據說是你常年在此堅守,唐國邊境三大將軍下的第一人?宇文光冷冷的道。 對於唐軍在北明城的人員信息,遼軍探查的十分清楚,所以一眼便認出了副將裝扮的千古。 所以呢?千古淡淡的回道。 那就由你替這個小娃受死吧。宇文光冷漠至極的聲音緩緩響起。 嗬嗬!希望你有這個讓我成為你槍下亡魂的本事。 話畢,千古手中一動,一柄寒光凜凜的大刀便握在手中,竟是絲毫未將對方放在眼中一般。雖然宇文光麵對唐生煙那自然是碾壓級的存在,可是對於千古來說,他卻沒有絲毫威懾力,甚至隱隱腦海中一個狂妄的念頭浮現而出。 打他,怕是發揮出八成功力恐怕就夠了吧。 戲虐的念頭浮現出來,千古冷冷的看著宇文光全力一擊飛襲而來的長槍攻勢,紅纓長槍極速的挺進使得周遭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宇文光的長槍如蛇,角度又刁又險,直奔千古雙眼刺殺而來,看似無懈可擊速度極快的槍尖,卻被千古微微側頭,那隻殺意凜凜的槍鋒便擦著他的麵頰而過,刺了個空。 宇文光瞳孔用力一縮,手上卻絲毫不亂,開始的狂妄逐步變成了認真,槍法施展開來如暴雨驟臨,一槍接著一槍連綿不絕,試圖找到千古的破綻,一槍殺之。然而他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千古穩若磐石,對他每一次的殺招都是身影微動堪堪避開,手中的長刀幾個翻轉之間仿佛一塊堅不可摧的盾牌一般,將他的長槍擋住,再也無法更近一分,無法傷及千古分毫。 唐生煙看著千古氣定神閑般的防守,不禁奇道:千古將軍怎麼隻守不攻,難道宇文光的攻勢讓他無力反擊了嗎? 砍柴農夫聞言,笑了笑道:此刻他的攻勢雖猛,不過是三板斧而已,隻怕千古反擊之時,一招便可分勝敗了,之前倒是我小瞧這第一副將了,沒想到他實戰經驗居然如此之豐富,而且將心深鑄,將來必是唐國不可限量之將才,雖然他們境界相同,但隻怕後者的進境速度遠超前者吧。 唐生煙望著攻勢淩厲的交手兩人,羨慕的道:真沒想到千古將軍這麼厲害,我還以為他打不過宇文光呢。 時光流逝,宇文光的體內境氣已經無法支撐這樣密集如雨的攻勢,他雙目圓瞪狠狠的盯著千古,臂上青筋凸起,眼中閃著寒光,不明白為什麼這個與他同等境界的唐國將軍為何能夠如此輕易的化解他的招式,轉瞬間已經將他攻出的十數招奪命槍法全部化解,他的專注和耐性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他的冷靜和判斷力更是讓人不可琢磨,一個恍惚之間,宇文光如流光般的長槍刺了個空,由於發力過猛且快,長槍沖擊劃破千古臉頰濺起一絲血花後難以回收。 砍柴農夫淡淡道:結束了,這小將軍好樣的。 宇文光隻見對麵的千古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心中暗叫不好,還沒來得及反應,隻見那道身影略一閃身,以一個刁鉆的角度狠狠的將一直采取守勢的長刀刀柄中擊在了自己胸口的鎧甲之上。 噗!一口鮮血仰天噴出。宇文光強壯的身軀直直的飛了出去。 宇文光敗了,二十招不到,遼國五大柱國將軍之下的第一副將,敗!而對手,正是唐國的第一副將。一場身份;地位;實力相近的交鋒,卻以一種所有人意料不到的方式決出了勝負。 宇文光的身影被千古橫刀一擊打的飛出數米之遠,險些掉落城頭,強壯的身軀狠狠砸在城墻青石之上,不可置信的道:不可能,洞府境的你怎會如此之強。 數年來,在宇文燈的照拂下,宇文光的戎馬生涯一直走的十分順利,順風順水的境遇也造就了他心高氣傲的心性,在遼國之內,宇文光堪稱是軍隊武道之中的第六人,是僅次於五大柱國的存在,中三境的修為在年輕一代中堪稱逆天,初入洞府境便能成為這支征南騎兵中的第一副將,隨同宇文燈一起統帥四十萬大軍,可謂是誌得意滿,目空一切,今日卻交手片刻便敗於自己絲毫看不起的千古之手,想想剛才自己喊著擒拿臥罪行的豪言壯語,如今卻連他的手下都打不過,頓時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天真,如此的驕狂,直到此刻才明白兄長所說的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原來是至理名言,是自己一直當作耳旁風。 千古手持長刀屹立的身軀婉若天神一般,波瀾不驚的對準受傷倒地的宇文光,冷冷的道:你是洞府境,我也是洞府境,這點你沒有看錯,可是我和你不同的是,我在北明城後山的瀑布下,每天揮刀斷水三千次,千裡追殺唐國境內的流寇草莽萬餘人,你在每一個趾高氣昂的時刻,我都在練刀,所以你勝不了我。 宇文光仿佛還是沒能在戰敗的陰影下走出來,失魂落魄般的喃喃道:怎麼可能?我居然都不是你的對手。也許是回憶起之前信誓旦旦的要擒住臥罪行的豪言壯語,也許是敗於眼前千古之手的羞愧,他再也沒有之前的豪勇之氣,仿若一隻螻蟻一般的任由眼前之人的俯視,甚至赤裸裸的感受到他們的鄙夷之色,畢竟這樣的打臉似乎來的太快了,想想剛才自己眼中似若螻蟻的唐生煙,現在的自己和他在千古的眼中又有何區別呢。 罷了,罷了,本以為攻克北明城會是自己戎馬生涯波瀾壯闊的開始,沒成想卻成為了性命隕落之地,可笑哉。就在宇文光眼神黯淡之際,千古手中的長刀已然揮起,冰冷的刀鋒下一刻就會劈砍在他的頭顱之上,千鈞一發之際,一支弓箭精準的射在勢大力沉的刀身之上。 叮當一聲,千古厚重沉穩的大刀便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差點脫手而出,帶著他握緊大刀的身軀都踉蹌了幾分,如若不是射箭之人救人心切,隻怕這一箭如果是對準自己所射,那麼此刻的自己應該就是一具屍體了,想到這心中不禁泛起一股涼意。 一聲怒喝隨著箭矢的掉落頗具威嚴的響起:沒用的東西,還不退回來,正是宇文燈趕在千鈞一發之際出手救下了宇文光。 千古瞳孔微縮,冷冷的盯著怒喝的莊嚴身影,拿著長刀的雙手不禁狠狠的握緊幾分,卻並未敢輕舉妄動,剛才的一箭,他清楚的明白自己與宇文燈的境界差距是山與海一般,如若此時自己再貿然出手,雖然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斬殺宇文光,但是自己恐怕也要死在宇文燈的手中。 就在千古停滯的瞬間,宇文光被一聲怒喝驚醒,伸手擦拭掉嘴角的鮮血,用盡殘存境氣起身一躍,瞬間飛身下落城墻之外,踉蹌逃至宇文燈身邊,回頭狠狠的盯著千古道:下次見麵,我必取你性命。 千古看著狼狽不堪的宇文光,緩緩舉起長刀指著宇文光冷淡道:我亦如此,再見之日就是你的忌日。 說罷,轉身對著城頭守軍高聲喊道:唐國的好兒郎們,打出你們的氣勢,讓敵人有來無回。手中的長刀高高舉起,猶如天神下凡一般,城頭的守軍紛紛士氣大振,看著兩軍先鋒副將的對戰,千古如此穩健的獲勝,頓時守衛們精神煥發,猶如勝利就在眼前一般,怒吼著;咆哮著;不斷的將手中的武器砸向攻城的遼軍,一時間遼軍一片哀嚎,無數士兵被砸落下去生死不明。 眼看著唐軍的氣勢越來越盛,宇文燈看著眼前嘴角鮮血流淌不止的宇文光不禁又疼又氣,氣這個家夥不知天高地厚般的飛上城墻逞英雄,妄想憑借一己之力打敗萬千敵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怎麼可能呢!畢竟對麵的唐國軍隊中也是有著臥虎藏龍般的存在的,一個臥罪行都不好對付,何況情報中那些舉國增援的修道之人隱藏其中呢。 魯莽!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宇文燈怒從心起,大聲罵道。 宇文光羞愧的想將頭埋在地裡一般,似乎也在悔恨自己剛才的莽撞與自大,白白葬送了無數攻城的遼軍,一場戰役打的就是戰術和氣勢,尤其是麵對最為困難的攻城戰,氣勢的減滅幾乎等於戰場失利一般,他的失敗會讓接下來的攻城局勢更為艱難。發泄了心頭的怒火之後,宇文燈敏銳的感覺到唐軍的氣勢漸盛,本想靠著人數之優勢,一鼓作氣取得開局優勢借以恫嚇對手,結果被宇文光這麼一攪氣勢受挫嚴重,看來隻有取得決定性的情況下才能扭轉如此不利的局麵了,頓時目露兇光般的轉頭盯住城墻上的千古,右手微微一揮,一把猩紅色長槍猶如蛟龍一般襲射而去。 境界上的差距是壓倒性的,上三境的武道巔峰便是這片煉獄之地的王者,全力出手的一擊速度令人絕望,就在千古覺察到宇文燈氣勢磅礴的怒意殺氣後,依然無法躲開這致命的一擊。一瞬間,猩紅色長槍夾雜著無比的肅殺之意便要貫穿千古的身軀,一把厚重的鬼頭刀毫無征兆的出現在槍尖之上,咣當一聲,用盡全力的將長槍擋下,順勢用力一撥,擊落回宇文燈之手。 正是臥罪行察覺到了宇文燈的殺意,全力揮出一刀阻攔方才挽救下了千古的性命。 隻是抵抗住這致命一擊的後果,便是他的虎口陣陣鮮血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