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移轉樞經(1 / 1)

“對了,餘星君,我等受封南朱星君,分領一州事務,你可是想好了去向?”   一直未曾說話的秦裕突然開口道。   “尚未,在下對神道不熟,正要向諸位請教一二。”   餘風心裡其實已經有了兩三個備選的地方,不過還沒有做最終的決定。   “南朱星君雖然不直接掌握香火供奉的收取和上供,但若能尋得一個香火大州坐鎮,那各方麵的香火所得也定不會太少。   “眼下本道各名州勝地都已有主,剩下的都大差不差,所以還得從位置下手。州內形勢是否穩定、離大州的遠近、地勢的平坦程度,這些都值得細細考量。”   “比如,我那通海州雖地處臨海,人口較少,不過地勢平坦、離著西海道首府不遠,而且又是我絕音門故地所在,對我來說確實是個不錯的去處。”   餘風思量一二,正想說話,卻看到在前院當值的遊神進來稟報,說是那千山州杜先尹前來拜訪。   眾人對視一眼,心知這人來此應該是商議那平亂之事。   片刻,餘風就見那玉甲金盔的人影入得廳來。   隻見他徑直與羅修文微笑招呼,而對自己等四人卻看都不看。   對他這前恭後倨的態度,餘風心中有些猜測。   不過不管其餘三人想法,餘風自己倒是無所謂,因為這樣在之後的行動中,自己就不必冒險去擔當重任了。   雖然那羅修文說著修行之道要戰天鬥地、無所畏懼,但那是他實力強勁,眼下自己實力低微,還是要以茍命為先。   “嘿!”朱澤皮笑肉不笑:   “原來是千山州的杜先尹杜星君,星君高才、吾有所耳聞,不過眼下倒是有些納悶、卻不知貴屬地出了何等驚天叛亂,竟需要五位南朱星君伸以援手方能度過劫關,莫非貴地無人了嗎?”   聽了朱澤的冷嘲,那杜先尹麵上倒是不見怒氣:   “這位可是朱澤朱星君當麵?聽聞朱星君從那五行宗餘孽手中奪得玄元玉尺進獻神主,以不世之功直升星君尊位,確實是運道驚人。”   餘風與朱澤半個月相處下來,知道這人性情除了奸猾之外就是有點吃軟不吃硬的傲氣。   見杜先尹暗諷他這星君是走了狗屎運才僥幸得來,心知朱澤必不會與他乾休。   果然,隻見他一甩袍袖,霍然起身,便要再與杜先尹在嘴上爭出個長短來。   不過,這時候上首的羅修文開口了:   “行了行了,都位居星君了,還跟個婆娘似的嘰嘰歪歪,沒完沒了了是吧。”   吐槽完朱澤,他又對另一人道:   “杜先尹,說罷,你那千山州出了啥事。趕緊解決了我好回老家睡覺去。”   “其實也並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幾個邪宗的賊人作亂。因我州地勢所限,不好追捕,因此我才向神沐城請援。”   說完,他又朝羅修文拱了拱手:   “眼下得了羅星君之助,想必那些賊子必能手到擒來。”   “可探清了賊首身份?”   “應是陰陽門的餘孽。”   “陰陽門?”   羅修文沉吟片刻道:   “陰陽門之前已大部分降了我神道,剩下的也不過小貓三兩隻。能如此滑溜的,應當是那穢雪道人了。”   “我與星君所見略同,不過在之前的探查中,我等還發現了山裡人的影子。”   “山裡人?”   羅修文眉頭一皺:   “不過是些孤狼野狗罷了,不足為患!若是得了閑,倒是可以去摩雲山裡轉悠一番,說不定還能得些奇珍異寶。   “既然敵情已明,你可有做什麼計劃?”   杜先尹頷首道:“計劃是有,不過需要借助一件事物。”   說完他將目光轉向一直當個合格聽眾的餘風,道:   “這位餘明餘星君請了,之前你從易心閣取了一枚木行金丹去,我知此金丹對餘星君修行上有大用,自不願讓與他人。不過此次行動中,需要借這枚金丹之用,不知餘星君可否將其借與在下使用一二日。放心,在行動之後,在下必當原物奉還。”   餘風聽完他的‘誠懇’之言,不由心下冷笑。   這廝還盯著我那金丹不放呢,倒是賊心不死。   “這一枚小小的金丹不過死物,對接下來星君之間的戰鬥影響不大,杜星君強要此物卻是何意?”   聽完餘風的冷語,杜先尹倒是不急不忙道:   “餘星君有所不知,此次行動並非難在戰鬥、而是難在索敵。那金丹也不是什麼威力強勁的法寶,自是對戰鬥幫助不大,不過卻可以用來索敵。   “方才仙尊已經批準在下擁有‘懸心照冥仙陣’的一次使用權限,此陣專門用來擴展神識、觀照萬裡,若能配合木行金丹以州內千裡林木為基點將神識再次擴展,主陣之人便能借此探知到全州各處地理詳細。如此,那穢雪道人的行藏定逃不出我等法眼。”   他說來也極為懊悔,要是仙尊的批準能早個半刻時間下來,自己在易心閣絕不可能那麼輕易就讓金丹溜走。   餘風見羅修文等人都沉默不語,便知他所言非假。   不過,要讓他將已經到手的東西吐出去卻也是休想。   而且這金丹關係著自己將來結丹之用,自是萬不能有失,誰知道一旦交出去了會出什麼變故。   正待他想以‘到時再議’之類的言辭拖延時,旁邊的趙墨楓突然道:   “既是木行金丹,想必那主陣施法之人修煉的也必須是木行功法,不如此不可能發揮陣法全效。”   “趙星君高見,我手下確實有修煉木行功法的神將,眼下正適合做主陣之人。餘星君修的是符法,自是不能親自主持陣法。”   “誰說我不能主持陣法?”   餘風嘴角微勾,   “我修的就是木行功法,五行宗的《木衍長生經》還不夠資格主陣?”   說完,他暗運法門,靈氣透體,絲絲縷縷純凈的木行靈氣流入身下的木椅之內。   轉眼間,枯木逢春,綠意再發,一根根細嫩的枝條從木椅間隙抽出身來,其間還有片片樹葉垂落。   片刻,裝飾華貴的木椅變成了一張纏葉絞枝的藤椅。   “如何?”   杜先尹沉默片刻,方朝餘風拱手道:   “餘星君這木行功法確是玄門正宗。此陣由餘星君主持當無不可。”   “行了,就這麼辦吧,具體的細節等到了你那州裡再議。時候不早了,我先歇著去了。”   羅修文慵懶開口結束眾人間的討論。   “如此,我等再休整一日。後日出發,諸位以為如何?”   杜先尹趁眾人還未散去,忙說道,   “平亂之事,宜早不宜遲,拖久了難免再生變故,還是趁早了結的好。”   “行了,就按你說的辦。”   羅修文身影已然不見,僅留餘音在廳裡回旋。   餘風離開謁心館後,並未直接供回到自己歇息的靜室,而是再次前往崇文殿。   眼下馬上就要行動,自己還是得盡快掌握更多關於此界的各類詳細才行。   等他再次從崇文殿裡出來的時候,已是到了第二日的正午時分。   雖然以他現在的陰神中期修為,不眠不休幾日也不會感到疲累,不過這兩天他獲取的各類信息太多,需要靜下心來好好梳理一下。   另外,就是那顆木行金丹了。   餘風決定在出發前試試看能否利用它增進些許修為,畢竟大戰在即,實力多提升一分就多一分保命的機會。   回到靜室,歇息兩個時辰。   餘風是被鐘聲驚醒的。   略微回想之前所得,餘風記起這是城裡的召靈鐘。   因為明日是神道每月月中的大祭之日,在大祭的前一天從未時開始就會敲響這召靈鐘,鐘響九次。每個時辰敲一次,持續到第二天辰時的大祭正式開始時。   鐘聲震耳,餘風不得不開啟靜室內的隔音陣法,才慢慢定下心神。   思忖一二,他再次啟動靜室的防護陣法,再拿出之前一禾遺留的防護符籙貼於門前。   然後重新盤坐下來,手拂過腰間,取出一顆拇指大小的珠子出來,卻是那木行金丹。   金丹通體青碧,其上隱有靈氣遊動,由於相近的氣機勾連,餘風體內的靈氣也似在跟著波動起伏。   他凝神感知片刻,卻見這金丹並非內外渾然一體,在丹內隱約有細小的中空線條,線條蕪雜、結構繁復,他一時間也難以一一梳理清楚。   據《木衍長生經》記載,所謂結丹就是築橋,在修士與天地之間築橋。   而金丹就如同在天地元氣和人體靈氣之間假設的一道橋梁,沒有這道橋梁時,修士需要靈氣時則需要劃船渡河,也就是以法門將元氣凝練為靈氣。   而當橋梁架設好時,元氣流過橋梁便可自行轉為靈氣,轉換之速百倍於劃船之時。   因此,既然是橋,便有好壞寬窄之分,有木橋有石橋也有鐵橋金橋,有僅能過一人的獨木橋,也有可行千軍萬馬的萬人橋,這也是不同法門不同修士所凝結的金丹上下品階之分了。   餘風所感知到的這金丹中的細小線條,就如同築橋用的諸多材料,而其中的結構就如同橋梁的橋墩、橋臺、支座、橋麵等,眼下其形製散亂、結構殘缺,想必是金丹的主人死亡後,其內裡無人維護修整之故。   而等他能將此金丹的內外結構和前後的構造原理都解析清楚之後,想必離結丹境界就不遠了。   餘風心下微嘆,眼下卻是沒時間做這項功夫了,不過他還有另一件要事要做:將體內的原一禾的符法行氣路線盡數轉為木衍長生經的行氣路線。   如此,便無需再從引氣開始重修那木行功法了。   之前他在回神沐城的路上已經將大部分支線、輔線都改移得差不多了,現在隻剩最核心的一部分需要完成。   放下金丹,餘風將心神轉為內視,細細觀照體內的各條行氣脈絡。   《洞玄通微玄變陰符經》樞經在肺,屬太陰。   《木衍長生經》樞經在肝,屬五行之木。   移轉樞經,需先梳理後者所在的各條脈絡,再借助經法中的秘訣搭臺建基,等主要行氣線路搭建好時,再以此為樞機重新運轉木行功法。   若是靈氣通行運使毫無滯澀,便可將肺經上的舊樞經拆解、還原為普通的行氣脈絡。   如此,便可大功告成。   餘風因為對木衍長生經頗為熟悉,搭建新的樞經時倒是得心應手,不過在拆解舊樞經時思路上卻有些捉襟見肘,最後實在沒有辦法索性全部推到重來,再將其重新還原為普通的脈絡。   這樣做的後果就是他的肺腑受到了不小的損傷,若不是可施展內呼吸法門,想來已經窒息而死。   行功結束,餘風開始全力運轉木行功法,煉化精粹的木行靈氣源源不斷的向肺部填塞,傷勢也開始逐漸恢復。   待天色微明之時,他才結束全部的工作。   大祭之後眾人就會出發,眼下他還有兩個時辰做最後的準備:血劍以及符籙。   那血劍確實是個了不得的法寶,據經訣記載,凡是法寶都需要修士以特殊的法門祭煉,才有進一步提升威力的空間。   不過這血劍確沒有絲毫的祭煉痕跡。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其通體赤色,腥煞四溢,餘風想以經法中記錄的通行祭煉之法對其進行祭煉,卻完全不得其門。   回想之前他對血劍的點滴觀察,餘風覺得,這血劍其實不能算是一把劍、或者更不能算是一件法寶。   但說是活物也不大像。   平時其藏身在長劍的劍身之內,召喚它時它才會從劍身上流出來,絲絲縷縷的血氣迅速聚合,最後凝成五寸長短的小劍。   如此看來,那血氣才是它的本體,聚合成劍隻是使用時的一種形製罷了。   想到這兒,餘風默運法訣,試著將其還原為繚繞的血氣,然後以心意驅使將其化為各種各樣的形狀,刀、針、棒、鐮等無一不可。   餘風滿意點頭。   沉吟片刻,將其變化成一麵小盾,再以長劍用力劈砍,卻不見盾麵有任何痕跡。   這下餘風是真的驚喜了,攻防一體,變化無窮,確是個好寶貝。   再把玩一二,餘風最後將其化為一片血色幕布,覆於胸前。   未思勝先慮敗,保命之道也。   剩下的就是一禾的符籙了。   藏形匿影符,適用於保命和刺殺,僅剩三張,得省著點用了。   聚靈符、神行符、迷神符、護身符各幾張,這些對敵時的作用也有,雖然不多,但也得省著點用。   至於《木衍長生經》上的諸多法門,自己是時刻練著的,倒不必憂心。   餘風收拾完畢,恰在此時,代表大祭結束的鐘聲響起。   他微瞑雙目、旋又睜開,揮手解開室中陣法,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