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領土,怎敢來犯!” 蕭玨的長劍還在滴血,殷紅的血滴從劍尖墜落,在冰冷的白雪中慢慢凝成了朵冰花,身後是五名死了的敵將,皆是一擊斃命,前方是“藩離八部”軍伍長龍,耶律宗徳被親將團團圍住,隻露出個腦袋。 這責問之聲無人應答,在冰冷的空氣中傳出老遠。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小夥子,莫要學了點皮毛,就在這裡撐英雄。。。” “英雄最是短命,你師門、長輩沒告訴過你嗎?” 說話聲音不大,聽著有些乾啞。 隻見那刀槍林立的隊伍裡出來一人,瞅著能有四十多歲,刀條子臉,單眼細眉,身著黛藍色的道袍,頭紮發髻,長發披肩,長劍斜插背後。 耶律宗徳看著來到陣前的人,雙手抱拳行了個禮。 “張先生。” “耶律兄。。。” 姓張的看了一眼被團團護住的耶律宗徳。 “若是就這點本事,還是早早回去的好。。。” “叫張先生看笑話了。。。” “哈。。。笑話看了就看了。” 姓張的看了看蕭玨,又看了看耶律宗徳,接著道。 “可還要去那燕城?” “定然要去的。” “可要在下幫襯?” “有勞張先生了。” “那價錢可就不一樣了。” 耶律宗徳再次抱拳,拱手說道。 “定叫先生滿意就是。” “嗯。。。” 姓張的不再言語,整了一下道袍,走向蕭玨。 離蕭玨還有七步時,姓張的先生不再前行,看著那指著自己的劍尖,輕輕的笑了下。 “在下青霄張誌淩,小兄弟是哪家的子弟,一身功夫真是俊朗的很啊。” 他剛才在陣中遠遠的瞧見了蕭玨出手,卻是半點沒看出功夫路數,那長劍使的也是隨意,不像有功夫在身的樣子。 張誌淩隻道這小子應是自負的很,不屑於為這幾個藩子浪費了好東西,可看著如此少年,卻不顯於江湖,當真是拿不住對方的路數。 蕭玨聽到青霄二字的時候一愣,那可是大夏江湖上有名的門派,雖然自己一生習文,但江湖中的豪俠劍客,也是他最愛聽的故事,這清霄派可是故事裡的常客。 “清霄派為何與藩子為伍?” 他有些納悶,更有些憤恨,這助紂為虐的張誌淩,莫不是叛國了不成。 “小兄弟說笑了,青霄豈能墜雲泥,隻是這裡的事一時說不清楚。。。” 張誌淩再次抱拳。 “不如小兄弟與我去驛站裡聊聊,這裡的事就先別管了。” 蕭玨放下長劍,閉眼凝了凝神,輕輕嘆了口氣。 再睜眼時已然滿眼憤恨,聲音帶著戾氣。 “學生心中疑惑,還請先生答。” “講。。。” “大夏子民被人屠戮,掘墳掛屍,垂髫、耄耋皆不放過,更食我子民血肉。” 說著話,蕭玨舉起了長劍,踏前一步,劍指張誌淩。 “敢問先生,學生當如何是好?” 張誌淩不答,隻是凝眉看著眼前的少年。 “再問先生,外敵已入我大夏邊境三百裡,擾我疆土、壞我河山,身為大夏子民。” 蕭玨再進一步。 “學生當如何是好?” 張誌淩還是不答,隻是嘴角泛起了苦笑。 “若有人離經叛道、顛倒是非,罔顧生民之性命,不視己身之根本,與那豺狼野獸為伍。” 蕭玨再進,身持長劍,離那青霄張誌淩隻剩三步。 “學生該當如何!” 蕭玨憤恨難當,那慘死的老人孩子,就掛在那木桿之上,那聲聲小曲好像還在耳旁,不由得大聲喝問。 這一聲責問激蕩天地,從蕭玨周身大風乍起,吹得張誌淩瞬間拔出了寶劍,退後三步。 吹得陣中的耶律宗徳瞇縫起了眼睛,衣衫獵獵。 “究竟是哪來的混種,好深厚的內力。” 張誌淩長劍緊握在手裡,剛才對麵少年所爆發出來的氣勢,自問這一生,也未見不得幾回。 掌門那見過、天龍寺的主持那見過,再看就得是這眼前的少年了。 可就算他打娘胎裡修煉,也不過二十幾年的光景,究竟是哪方勢力放出來的混不吝,在這讓自己碰上了,當真是要命的緊。 江湖中最重要的是什麼,命! 張誌淩又退一步,手中的長劍收了,雙手抱了個拳。 “兄弟這三問清霄派記下了,若有他日,定給小兄弟個答復。” “山高路遠,還望閣下惜身愛命。” 張誌淩不再囉嗦,反身回到了陣前,與耶律宗徳對麵而立。 “這關得你們自己過,張某就不奉陪了,可定好的東西不能改,耶律兄當曉得。” 耶律宗徳瞇縫著眼睛,麵色上看不出什麼,輕聲說道。 “李將軍那裡。。。” “莫要拿將軍來壓我,能不能成終要看你的本事,要不用你何故,“藩離八部”換個姓,說不定更好。” 說完,不等耶律宗德再回話,轉身走了,幾個起落,就隱沒在了冰雪鬆林中。 耶律宗德臉色多少有些難看了,看也不看蕭玨,在親將的護衛下就要走回陣裡。 蕭玨終歸是讀書人,若是個武人,莫說張誌淩能不能走,就是現在,怎麼也要沖上來擒住主帥。 麵對幾名親將,總比對上千人刀弓要好。 耶律宗徳一邊往回走,一邊吩咐道。 “放箭,絞殺了!” 親將抱拳領命,回身站在陣前,右手成掌高高舉起。 一時間持弓的兵卒紛紛抽箭於掌,搭在弓上,長弓拉的嘎嘣直響的,斜斜指著驛站方向的天空。 一群群持短槍的士兵從隊伍裡分出,少說得有百十來人,說是短槍也有近八尺長短,更適近身搏殺,槍靠腰間,弓步挺槍,斜指蕭玨。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慌啊,蕭玨殺過人了,沒有一回之敵。 在千人的部隊前斬了敵將,一時間感覺自己天下哪裡都去得。 可在這萬軍陣前,看著那無數弓手繃滿的長弓,那冒著寒光的槍尖,那似有似無,凝聚而起的肅殺之氣。 蕭玨真的有些慌。 可要是現在退了,哪怕一步,都丟不起那人啊。 讀書人最重什麼,麵子! 高舉手掌的將領等了兩息功夫,手掌重重的握在了一起。 無數弓弦震動,嗡的一下,箭矢像一條條小蟲一樣往天上鉆,在高處折了個身子,帶著激起的呼嘯風聲,奔著蕭玨沖了下來。 由遠及近,箭矢密不透風。 蕭玨太慌了,哪還來得及想什麼,用盡全身力氣揮動手中的長劍,朝著半空中的箭矢斬去。 不管好不好使,反正不能退。 長劍碎了,本是凡鐵的長劍,這一刻崩碎殆盡,一道宛若實質的劍氣,帶著細碎的鐵片飛向高空。 那劍氣好像略微泛青,細碎的鐵片在劍氣的包裹下映射著陽光,耀起點點星芒。 劍氣飛的越來越高,無數飛蟲般的箭矢沒有阻其分毫,一個不剩的被撞成了齏粉。 越飛越高,越來越遠,直到擊散了一片雲霞,露出了雲後湛藍的天空。 隱在不遠處的張誌淩,在看到劍氣的那一刻,轉身就跑,兔子都是他孫子。 幾十年的功夫全都用在了腳上,恨不能再給自己插個翅膀,哪怕一點點的遲疑都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媽的。。。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