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帶著楊二狗,從白頭翁山上下來。 二人心中各打算盤,始終沒人撕破臉。 楊二狗是不敢,江榆是無所謂。 江榆一路跟在楊二狗的身後。 深一腳淺一腳走在雪地上。 宛城周邊江榆並不熟悉,因為他穿越來的時間太短。 不算最近兩天,他走過最遠的地方,也不過宛河河邊。 楊二狗帶路算得上賣力,看江榆不熟悉路,時不時還會解釋這裡是哪,那裡是哪。 江榆表麵點頭,其實一個地點沒記住。 他已經忘了北是哪。 江榆邊趕路,邊繼續運轉吐濁納清法。 吐濁納清法的熟練度滿之後,江榆已無須刻意進入“清神態”,便能邊行動邊運轉功法。 清神態是江榆自己給特殊狀態所起的名字。 意思是“神智清晰,如有神助。” 在吐濁納清法的幫助下,他氣池當中的真氣雛形比昨天時候要胖了一些。 這個“胖”的尺寸雖然可以忽略。 但對江榆來說卻是極好的轉變。 江榆注意到,就算他學會了吐濁納清法,進入氣池的濁氣依然有很多。 濁氣的存在,似乎是一種不可改變的事實。 限製著真氣雛形的成長。 若是沒有養氣法,正常人呼吸一輩子,真氣雛形永遠估計隻能是雛形,永遠無法更進一步。 從昨夜開始,江榆就沒有休息過。 期間不是趕路,就是搜查。 再有就是殺人。 這種疲憊雖然比不上網吧三連坐,也差不到哪裡去。 楊二狗回頭看了眼江榆難看的臉色,忽然問道。 “少俠咱們要不先歇一會兒?歇會兒方便趕路。” “還有多久到?”江榆反問。 “快到了,快到了,”楊二狗瞧了瞧四周。 現在已經過了寅時,天漸漸發亮。 視野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灰暗。 他們兩個此刻位於一片樹林的邊緣。 這片樹林從旁邊的山麓延伸下來,一直延伸到山腳。 “最多再有兩個時辰就到了。”楊二狗接著補充道。 江榆看了眼前方難行的山路。 兩個時辰…… “……那就先歇會兒吧。” “好嘞。” 楊二狗眼底閃過“果然如此”。 他迅速在樹林中尋了個避風處,把江榆帶到了樹下。 “你去哪?” 看到楊二狗轉身離開,江榆提了提手中的刀。 “小的……想去拉個屎。” 楊二狗回過頭,半捂著肚子,一副馬上就要憋不住的模樣。 江榆皺了皺眉。 一路上,楊二狗這家夥沒少提要求。 一會兒“喝多了,要去尿尿。” 一會兒“肚子不舒服,想再去一次。” “要不然小的在這也行……就是怕汙了您的眼。”楊二狗猶豫道。 “滾吧。” 江榆知道楊二狗可能在耍什麼花招,但是楊二狗一個大活人很難從他眼皮底下消失。 他也不必防備太多,疑神疑鬼。 楊二狗往旁邊走了一段。 脫下褲子,蹲到了地上。 他出來當然不是真的肚子痛。 而是要留一些特殊標記,之前的路上,楊二狗借口撒尿便是為了留下幾處標記。 如果流亡寨的土匪們看到標記,便能沿著標記一路找到他。 樹林裡,楊二狗回頭看了眼江榆。 發現江榆沒有一直盯著他後,楊二狗將手伸到了雪層之下。 他準備從地上摸些石頭,再用石頭壘一個半月形的小石堆。 這破地方怎麼連塊石頭都摸不著! 楊二狗的手在雪裡找了半天,一塊小石子都沒撈到。 晦氣! 楊二狗急得把視線拋向遠處。 雪、雪、雪,還是雪。 嗯?怎麼有個人? 蒙蒙亮的天色裡,一道人影靜靜地站在遠處的樹林當中。 人影垂著頭,看向地麵,一動不動。 如果不是楊二狗離得近,他會以為那是一棵人形的怪樹。 楊二狗看著那道人影,猶豫著要不要喊一下。 說不定是自己認識的人,或是附近的百姓。 他張了張嘴,聲音卻卡在喉嚨裡。 人影猛地抬頭。 林中閃過一道腥膩的紅光。 楊二狗清楚地看到,那紅光是從人影眼中發出的。 人影以虎撲之勢連走數步。 “沙沙沙……” 他的腳踩在雪地上,仿佛不留聲音。 人影與楊二狗的距離越來越近。 幾乎是轉瞬之間,人影已經快要走到楊二狗跟前。 離得近了,楊二狗才清楚那人影的全貌。 身穿武袍、手持長刀。 一張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武袍男人雙眼泛著詭異的紅色。 不止眼睛,他的袍子、臉、刀全都是紅的。 那種紅色仿佛從血海中洗濯而出。 還有他的心臟……他的心臟居然裸露在胸腔之外! “媽的……什麼鬼東西……” 楊二狗的膽立刻被嚇退。 連褲子都來不及穿,楊二狗拔腿朝遠處跑。 江榆聽到動靜,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從樹下走了出來。 “少俠,救命!” 遙遙看到楊二狗身後那個武袍男人。 江榆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他也沒料到這裡會有其他人,而且會追殺楊二狗。 武袍男人的速度比楊二狗快得多,可他出刀的姿勢十分僵硬。 像是凍僵一般。 他緊追在楊二狗身後,揮手砍出數刀。 但每一刀都被楊二狗連滾帶爬、像泥鰍一般躲過。 又是一刀落空後,楊二狗趁機跑出幾步。 武袍男人歪著頭,停下腳步,忽然朝著楊二狗的背隔空揮刀。 三四米的距離。 仿佛有一種力量越過空氣的阻礙,瞬間劈到楊二狗的背上。 鮮血濺出。 楊二狗吃痛倒地。 武袍男人再度踏步向前,手中長刀再舉。 就要將楊二狗斬殺於刀下。 這個時候,遠處的江榆終於趕到了楊二狗身邊。 但他沒有為楊二狗擋住武袍男人劈出的這一刀。 黑木長刀帶著一縷威勢直接砍穿了楊二狗的肺腑。 “少俠你……” 楊二狗睜大眼睛,死死盯住江榆。 江榆沒有理會楊二狗死前怨毒的表情。 楊二狗在他心裡早已判下死刑,早死晚死,死在誰的手上對江榆沒有區別。 他退了幾步,手中砍刀架起,注視著眼前的男人。 剛才這個武袍隔空揮出的那一刀。 那種力量江榆有一種熟悉感。 似乎是……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