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沒有在槐樹林中多留。 老瘋頭為他收拾好傷口後,江榆便和沈清泉一道,出了林子。 二人找到了宋遠虎,準備前往靖魔司。 老瘋頭最後和江榆說的“吃掉”,意思非常簡單。 就是將殘留在傷口中的真氣引入氣池,再轉化為自己的真氣。 但江榆目前辦不到這一點。 他氣池裡的如今隻有真氣雛形,怎麼能吃掉成形的真氣呢? 難道……要以小搏大? 刺激肯定刺激,簡單麼……肯定不簡單。 …… 江榆從未進過宛城。 最多隻是遙遙看過幾眼。 相比於第一次看到城門的震撼。 再看眼前的百尺城門,江榆居然覺得稀鬆平常,不過如此。 宛城城門前依舊圍滿了流民。 黑鐵色城墻上不斷閃爍著符籙。 守城官兵護在城門前,手中握緊長槍。 這裡是宛城的西門。 西門靠近槐樹林,流民眾多。 很少會有商隊、行人從這裡入城。 至於流民們為什麼會熱衷於進入宛城。 原因很容易理解。 因為宛城內溫暖如春。 哪怕在宛城中乞討,也好過待在城外的寒風中受苦。 江榆最初聽流民說起宛城內的溫暖,並不相信。 後來他問起老瘋頭這事,老瘋頭告訴他是真的。 “如果不是真的,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想進城,難道他們都瘋了不成?” 江榆跟在沈清泉的身後,從流民群的邊緣擠到了城門前。 “靖魔司,沈清泉。” 沈清泉從腰間取出一方玉牌,遞上前去。 帶隊的官兵看了眼玉牌,又看了看沈清泉的裝束。 恭聲行禮。 “見過大人。” 眼神示意之下,左右的官兵分開一道縫隙,供沈清泉通過。 “多謝。” 沈清泉回頭示意江榆和宋遠虎跟在他後麵。 “流民不能進城。” 官兵們長槍並起,攔住了江榆和宋遠虎。 槍尖指向胸口。 沈清泉解釋道,“他們是我的朋友。” 帶隊的官兵仍嚴詞拒絕。 “他們是流民,將軍吩咐過,流民不能進宛城,請大人不要為難在下。” 他的臉上覆蓋著麵甲,看不到裡麵的表情。 “哪位將軍?” “這……也請大人不要為難在下。” “我有要事進城處理,靖魔司的命令你敢違抗?” 沈清泉眉頭微皺。 “大人自然可以離開,但他們不行,請大人不要為難在下。” 那官兵始終就這一句話。 他身後那些持槍守城的官兵同樣寸步不讓。 “你!” 江榆趕緊拉住了準備發怒的沈清泉。 發怒一時爽,清醒火葬場,被槍指著的可不是你…… 江榆倒是不懼這些官兵,隻是擔心惹上麻煩。 特別是官府的麻煩,這也是江榆願意來靖魔司的主要原因。 場麵僵持了片刻,劍撥弩張之際,從城門後走出一個身披堅甲的官兵。 “是我的命令。” 與守在城門前的官兵不同,他的臉上沒有麵甲,氣勢也更足。 看相貌能認得出來是個中年男人。 “葉將軍。” 沈清泉看到來人,拱手作揖。 此人名叫葉方元,是負責宛城的三位將軍之一。 葉方元遠遠看了眾人一眼,就知道了發生了什麼。 他擺了擺手,對官兵道。 “四虎,讓他們進來吧。” “是,將軍。” 官兵們這才放下手中的槍戟,讓江榆、宋遠虎通過。 葉方元走在前麵。 “我記得你小子不是要回上陽城了麼?怎麼又回來了?舍不得我們這窮鄉僻壤不成?” “我剛好有點事還沒處理完,”沈清泉回道,“葉將軍您說笑了,上陽城哪裡有宛城好。” 沈清泉是在離開宛城的路上發覺尋魔尺的異動,然後遇到了江榆。 “葉將軍,您怎麼會來西門這邊?”沈清泉問道。 道理說不通,那就用拳頭解決。 他剛才都準備放棄入城,然後回靖魔司帶人把西門堵了。 但葉方元適時出現。 葉方元聽到沈清泉問起這事,猶豫了一下,回道。 “聽說有人當街把人給砍了,砍的還是個巡街,就在德元坊。城主大人一聽說這事就把我吆喝出來了。” 當街砍人?這麼猖狂。 沈清泉愕然。 後方聽到兩人談話的江榆也是眉頭一挑。 沈清泉和葉方元關係不錯,說話也沒多少架子與客套。 “人抓到了嗎?” “沒有,不知道怎麼就消失了,我找遍德元坊附近都沒找到那人。” “你這是怎麼回事?”葉方元下巴微斜,點了點沈清泉身後。 流民不能入城是早就定下的規矩。 倒不是官兵死板,放進去一個就會有第二個。 那麼多流民,早已超出宛城容納的範疇。 “遇到了些怪事,過來查一查。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沈清泉沒有明說與魔種有關。 靖魔司內的事情,外衙的捕快與守城的官兵都幫不上忙。 “那你就去吧,我還得再去找找人。” “您慢走。” 葉方元走後,沈清泉領著江榆和宋遠虎走進了宛城。 江榆原以為宛城隻是城外看起來恢弘。 但他沒想到,城內依然高樓林立,鱗次櫛比。 這些木樓的平均高度甚至超過了前世某些市區的樓房高度。 城內不見雪跡,也沒有一絲冷意。 走進城內,如同走進春夏之交的密林,不斷有溫暖舒適的風從耳邊吹過。 背後那扇城門果真如老瘋頭所說,隔絕了風雪。 “宛城城中有許多陣法,四時之陣是其中一種,能夠改變四季的環境。” 沈清泉看出江榆眼中的驚訝,解釋道。 “其他城池也有嗎?” “沒有,宛城在禹州是富城,這陣法是城中的富商們募集來的。整個禹州恐怕隻有這裡,和清河郡城布置有四時之陣。” “我們走吧。” 江榆和宋遠虎繼續跟在沈清泉身後。 宋遠虎一路上都很少說話,江榆也逐漸了解了他沉悶的性格。 三人先是沿主街走了一段時間,隨後拐入了一條窄巷。 一路上,商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甚至要把風聲淹沒。 街邊的攤位更是不計其數,貨物眼花繚亂。 確實是座富城。 這樣的富城之外,卻是無數凍死的流民。 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