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棲問了半天,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把他鬱悶的要死。 大哥隻是從父親那裡聽到一點捕風捉影,好像自家爺爺出事前,曾在家中無意提過“龍川寶藏”的字眼。 對事件的具體情況,一問三不知。 …… 次日一早。 他來到三爺爺家。 二人沒有客套,賓主落座後,林棲就把昨天的事講了一遍。 “龍川寶藏?哈哈……”三爺爺突然大笑了起來。 林棲不知笑點在哪裡,等他的下文。 三爺爺總算平靜下來,這才點評道:“這事,你做的對,不管就對了。也怪我之前沒與你說這些。唉,老嘍,這記性也不行了!” 說罷,嘆了口氣,接著道: “當初,我在縣衙當差的時候,每隔些年,總有人來咱們這找龍川寶藏。這都找多少年了?!” “還有這樣的事?”林棲疑惑起來。 三爺爺頓了頓,看了看門外,眼神示意林棲靠過來。 “有些陳年舊事,現在都成了禁忌,本是不該說與你們後輩聽的!” 三爺爺拉過他的右手,捋了捋他的手掌,端詳著他白皙的手掌,手指粗壯,掌心上都是厚繭。 “你是個有情義的孩子,做事有主見,又有習武根骨,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這些年,族裡沒出過像樣的武師,將來怕是得指望你光耀宗族了。 這些事,族中僅你和我二人能知道,你可明白?” 三爺爺看著林棲的表情,緩緩說道。 林棲鄭重點頭,剛要站起,三爺爺拍了拍他的手心,示意他不必起身。 “一兩百年前,咱們南離州有個龍川郡,朝廷敕封過一位龍川侯,他後來因謀反被夷了三族。 當時有傳言龍川侯造反前,曾將家財都藏了起來,這就是龍川寶藏的出處了。 甭管是外地來的,還是咱們本地的,都有人找過。 找沒找著不知道,倒是一堆人栽在裡頭。” 林棲微微點頭,這與大哥說的話相互印證,自家爺爺似乎就是找龍川寶藏沒的。 說到這裡,三爺爺又問道:“你娘有沒有跟你說過十幾年前,你三姐家的事?” “大哥昨日倒是提過,但他也不太清楚其中原由。” 林棲搖了搖頭,現在聞氏已經沒有宗族家主,成了零散戶,最後一任家主也就是三姐聞琴的爺爺。 “也對,這種事,以你爺爺和你爹的性子,怕不會告訴伱娘和你大哥。 當年聞氏家主與你爺爺想要尋找寶藏,最後一個也沒能回來,從此便消失了。 後來,你三姐他爹失手殺了人,被判抄了家。” “殺人?”林棲問。 “外鄉來的,誰也不認識,如今也摸不清緣由了。” 林棲又問:“龍川侯是什麼來歷?我怎從沒聽說過。還有這個龍川郡,咱離州有這個郡麼?” “龍川侯本姓聞,其母族張氏,妻族林氏。” 三爺爺抬起右手,指了指地下,又指了指禁山方向:“這都曾是龍川郡的地界。偌大一個郡,也隻剩竹邑縣了,早些年劃給了春江郡管轄。” “啊!” 林棲這才醒悟,好家夥,正好跟咱們幾家正好對上。 “是咱們這個林氏?龍河張氏?還有聞氏?” “咱們隻是旁支,就連大林氏也是旁支,現在的張氏也都是旁支。聞氏也都是出五服的遠支,不然能活到現在?” 林棲明白了,主支早殺沒了,就剩些遠支旁親了。 林棲有些不理解林氏本是受牽連:“為何林氏要保聞氏?” 三爺爺嘆了一口氣: “早些年,龍川侯待林張二氏確實有恩,所以那一代人確實顧念情份。 但後代人,恩情早忘了,哪還會保?你數數,現在聞氏旁支還剩幾個破落戶? 他們聞氏在竹邑縣又沒有出頭之日,能跑的都跑了,有的在外麵也混的不錯,偶爾也會有書信往來。 留下來的聞氏人,大多與林氏是姻親至親關係。那個武學堂的聞冬,既是大林族長的族侄女婿,又是外甥。” 林棲點點頭,兩村姓聞的加在一起,一共不到十戶,屈指可數。 對於三姐能留在咱家,估計也是祖上那幾代人的交情。 林棲想起一事來:“鄭氏真當過聞家的下人?” 三爺爺淡淡道:“當年,鄭氏家祖曾是龍川侯的書僮,謀反的事,據說就是鄭氏家祖報的官。” “這!” 林棲總算搞明白這幾家的大體關係了。 鄭家靠背刺龍川侯上位,然後一兩百年來,不停打壓聞、林、張三族旁支,不讓他們坐大,不斷消耗他們的實力。 他推測鄭家的目的,可能是想打散他們三族。 這個消息,讓林棲久久不言,沉默良久。 “以如今鄭家的勢力,還用的著打壓嗎?”林棲想不明白了,鄭家都能直接滅了這三家。 “一來,咱們三家也不是沒人幫忙說話,比如伊水縣伊氏,與鄭氏一樣是九等世家,這些年多少也幫忙說過話。 二來嘛,哪有祖祖輩輩當賊的,總有金盆洗手,想當聖人的時候。” 林棲無力吐這個槽,這是覺著咱們三家沒啥威脅了,開始洗白了? 也對,如今這三族,已經沒落的不成樣了,能存續都是個問題。 等到最後。 林棲才問起:“那九天神女觀呢?” “我大春朝開國太祖,開創大業前,曾當過九天神女觀的道士。 自定鼎以來,神女觀就成了國教,觀中道長皆是身份尊貴之人,不僅見官不拜,還要受官員禮拜。” “那這些道長,可有別的神通。就像那些神符?”林棲神色認真,側耳傾聽。 “神符,我是見過。神通,沒見過。”三爺爺微微搖了搖頭。 “不過,我隱約聽說過,隔空取物,縱身高飛……別的,我也記不清了。” 林棲隻感覺這兩天聽到的消息,撐到上這些年知道的總和。 果然,自身的實力和所處的層次,決定了能獲取的信息質量,繼續決定認知高度。 …… 下午。 春江郡,郡衙大堂。 郡守、郡尉共同升堂。 兩邊各站著一排武師捕快,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威武赫赫,捕快兩排之首各站位捕頭,都是洗髓境的一流武師。 大堂東側放著一個屏風,上畫白日飛升的仙人。 郡守先提審了賊人孫達。 其實該審的,中午就私下審過了,此時不過個過場。 孫達被人抬到大堂,自知無生還可能,自己斷了手腳筋成了廢人,活著也沒意思,加上他熟知衙中捕頭們的狠辣手段。 所以也不掙紮了,隻求速死,少受點罪。 於是,當堂供述,幾年前,他在刑訊審問兩個江洋大盜時,得知了大盜這些年的藏財之所,以及“龍川寶藏”的消息。 為了掩蓋消息,他偽造成刑訊逼供致死的現場,以害怕責罰,帶著幾個同伴逃了。 很快,他不僅找到大盜所留下的財寶,還找到了一張關於龍川寶藏的藏寶圖。 從此,他一直在伊水河段,尋找龍川寶藏。 “那藏寶地就在江中島的深水下。當時水位太高,我們就偷偷炸開河堤。然後趁水位下降,潛入水下,找到了一處墓室。 那墓裡財寶極多,但裡麵有邪祟,我們許多弟兄都栽在了裡麵。我身上有護身符,僥幸逃過一命。” “這麼說,永康五年冬十月,伊水河堤決口之事,也是你們做的!”郡守臉色一寒。 “是。” “那邪祟也是你們放出來的?”郡守微有怒意。 “是。” 此時,屏風後,傳來敲磬之聲,聲音悅耳,卻隻有郡守一人能聽到。 郡守默數,是一下,看來孫達所言非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