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幽林野,溪流叮咚。 鳥蟲藏在綠蔭下蟈鳴,金陽依稀從縫隙裡飄落出來。 四季浸泡在水裡的青石附著苔蘚,繼丘陽山脈雨期過後正悄露出頭角在呼吸。 黃綠藍灰,幾個身著布衣稚童踏躍其間,嬉戲打鬧。 林子和林子裡的一切在被闖入的那一刻,歡愉地靜謐著。 “莊小洹,你真該多打幾套拳練練。” 少年英俊的午鶴輕聲吟笑著。 身前略晃得圓頭圓腦莊小洹慘兮兮回頭,“小午哥,上回我才被家爺抓著練了三十遍啊!” 莊小叻看著自家弟弟莊小洹被溪水打濕的地方,偷偷嗤笑,星星點點,綠油油似泡發的水草一般。 跳在最先前的是莫家小郎,莫己,偏偏少年行,百日英。 今年正滿五歲的莫己,一身粗布藍衣的小人兒,清爽乾徹,竹枝半盤在頭頂,青眉粉腮,紅唇白齒,恰似初落的梨骨朵般,童真稚嫩。 自午莊兩家入莫家為次家已過八年,來時午鶴莊小叻都六歲,午家稍長幾月。 “小爺我先行一步,嘿嘿~” 夾挾著狂傲的尾音,莫己說著不知從何處戲文習來臺詞。 “小郎等等我!”莊小洹也比莫己早生一年。 見狀的午莊二人運氣提步,奔著山前飛躍的莫己追去。 或急或慢,四個少年的呼吸都蘊含著一種相同的節奏法門,腳步也比其他童子要快上許多。 在本就湍流的溪水間不停的快速跳躍,衣角濕毫不沾,更是成人也不易做到。 “大丘陽山的山脊背,我們幾個少說也有千百次來回了,除去不成器的小洹,小郎的身法也算是出師了。” 莊小叻側頭看著莫己的身法稱贊說道。 “難為我的兩位好哥哥同我與小洹多費這道半載有餘。”莫己笑嘻嘻說著。 “可別忘了,我娘說過我們四人要在這日落前一刻鐘來回十次才算作數!” 午鶴想著出門前柳琴兒的交代出聲提醒。 “真想去附近的山脈看看!…” “藥材也都快被我們幾個采光了。” “但阿爺說在他和阿哥回來之前都不許離開丘陽附近···” 莫己接著午鶴的話又繼續說道。 “小郎莫擔心,以大郎的天資此番前去剿滅陰山匪徒之事,必是計日奏功。” 莊小叻回道。 “何況我爹和午鶴他爹都同家爺一起前去了,小郎就等著大郎回來吃慶功宴吧!哈哈!” 莊小叻故作輕鬆地多添了幾句,莊小洹也在旁附和著。 …… 灶臺前,莊氏正彎腰在翻炒著大腸,醃製好的酸白苔剛下鍋,一陣酸味的雲霧從鍋裡跑了出來; 午氏,柳琴兒,挽袖低頭在木桶裡撈著,紅燒醬汁魚外酥裡嫩,冷後皮僵硬便不好吃了。 “琴兒,上回午哥兒寫信應該是今個就能回吧?我這心裡啊老是突突的害怕。” 莊氏苦著臉笑問著柳琴兒。 柳琴兒輕笑:“沒事,嫂子。你看這魚還差點調味料!紫葉香蔥等著下鍋呢。” “噯,我這就去洗洗…” 柳琴兒私底下聽午奎仲聽過幾句,倒也清楚事情的兇險。 她並未和莊大娘繼續在此事上糾結,岔開了話題。 柳琴兒掀開水桶上蓋著的白紗布,恍恍水光印著籃子裡紫到發黑的野葡萄串粒粒相擁,下方幾道黑影閃著粼光,遊來遊去。 四月春光裡的少年和鮮食一切都那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