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一處山角下,半畝農田邊上有一青瓦小院矗立。 暗紫色的青藤花相互纏繞蜿蜒,在院墻上爭先爬著,年後三月不見,這青藤花開倒是鮮活! 鴉青布衣長袍月白色裡襯,融融墨綠一點芽白,沁人得很。 一支嫩竹挽起發絲,高束在頭頂,袖口用烏翠羽織繡的花紋兒隨著莫所欲手上的動作晃動著,粼粼暗澤飄溢。 “誰啊?來了!” 敲門數三下後,便聽見門後腳步聲傳來,莫所欲退後幾步。 小童一開門便看見少年站在自家院門前,有幾分眼熟。 身形修長黑眸蔟眉微淺,秀氣無暇的麵容,透露著淡淡的清冷,如雪中升騰起的薄霧,淞然。 生得真好看啊!通篇就好看二字啊! 好似莫師兄這次不見又長高了些啊! “是我。”莫所欲微微恭身,“周師可在?” “師父在書房,我這就領大郎你進去!” 小童從莫所欲的儀態中回神,便帶著他院內走去。 在回到莫家之前,莫所欲想先去一趟周師家。 他自小伶俐,文武皆擅。 如莫己一般大時早就將家中所傳學了個通透,後被莫阿爺送去臨鎮又學了三年,在八歲時遇到了周單於。 見莫所欲比尋常童子聰慧便起了愛護之意,教授莫所欲整整六年。 受限於自身遭遇的周單於也並未能給莫所欲提供學問之外的任何。 周單於出身寒門,天生八鬥之才,考上大相學學府後,卻陰差陽錯入了仕途做了他人的棋子。 本想一心考教習師,做學問,卻不料到了如今這般田地。 幾年前一次他偶感風寒,久久不愈,來的大夫用了一劑不知名的藥粉輕易治好了他。 與大夫閑聊時聊到了藥粉的出自,卻是離他居所不遠的莫家。 也正好是莫所欲的偶然出現,帶給了他些許慰藉。 他年事已高,幸得上天垂憐,在這方偏遠之地還賜給了一個讓人十分得意弟子。 在周單於這,所欲能學的一切他都予了。 六年來,匯滴成海,聚石成墻。 周單於便給莫所欲一封介紹信。 “周師,這是何意?”莫所欲不解。 “前些時日你不是來信說想要考教習?” “在我這你得不到其他的名利,這些年你學得很好,去路南府考下教習並不是什麼難事。” “哈哈,去外麵見識見識吧!” 酸意染上所欲鼻頭,眉頭微蹙,剿匪一事能如此完美的解決,離不開周師平日的言傳身教。 此番在路南府停留數日,周師知他心中所想,更是助力予他。 周單於見莫所欲欲言又止,哈哈一笑。 “你帶著這信去找我之前的同窗師兄,他會念我幾分情誼真心待你;不出一年,你定能考中個小教習!” “至於今後出了丘陽村離了我這間院,少提你是我周單於的弟子,於你不利!” “一日為師,便終身為師!怎能因莫須有之事就撇清乾係。” 莫所欲沉聲。 “所欲啊,這還沒出去,就學會忤逆師父了?” “所欲不敢。” 莫所欲鄭重彎腰行禮。 周師處處為他著想,怎能讓他不感動! 所欲將信封收進背著的小木箱,拿出在路南府給周單於買的茶葉和墨寶。 周單於笑罵,“你看你,又亂糟蹋錢!時候不早了,走夜路也不安全!便不留你過夜了。” 說完就喚小童送客。 所欲走出院門沒幾步,後回頭看了看周家院子。 斂下雙眸,眼尾狹長而清冽,周單於可以不在意,但他承了這份情。 日後若有機會定要查個所以。 莫所欲常年練武腳步也快,早早便趕在太陽下山前回到了莫家。 偷偷站在書房的門邊瞧了眼,莫己和午鶴幾人正在書房念書習字。 窗外鳥兒撲騰,高掛枝上嘰嘰喳喳。 莫己轉頭一看,便看到了窗邊佇立的自家哥哥。 “哥!你回來了”。 莫所欲看著莫己點頭應聲“嗯”。 眉眼帶笑,好似冬日初雪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