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勇背著鋤頭和午莊二人走回來的時候,天已近黑。 “阿爺,您都傷著腰了,還下地。” 所欲見狀趕緊上前接過莫阿爺手中的農具。 “所欲回來啦!” “用了藥粉調製了傷痛膏,今個好的差不多了!” “年前耽擱了一陣雨季,現在不翻種,秋收一大家子喝西北風去啊!” “讀萬卷書,應萬理事;行萬裡路,曉萬物…” “阿爺教訓的是…” 所欲忍著笑意邊應道,提著農具又向門外的雜屋走去。 莫阿爺無奈咂了咂嘴,他還沒說完呢。 又問道:“晚飯吃啥?” “蔥香油炸蝦米魚仔,下酒香!香糯八寶、燜肘子、窖燒窯雞配一碟辣醋青瓜,小苔花…” 午氏擦手一連串的報著菜名。 “阿爺,傷口忌酒。” 所欲清聲,毫無障礙的穿透了雜屋的墻壁門窗。 流向了下酒菜對莫勇的吸引,似背留餘燥大風竄拂,有點那麼點不是滋味… 這爺爺的好大孫! “趕了一天的路,所欲啊,今晚好生歇息著,有什麼話明日起來說…” 越近夏季,夜便越短。 天還沒亮,林子裡安了家的鳥兒們就齊嚶嚶。 莫所欲領著其餘幾個也早早跟著午奎仲和阿爺練起了武。 早膳就昨夜的浸泡的糯米,做了荷葉糯米雞。 用完早膳,本該是讀書習字。 莫阿爺將所欲和莫己叫到一旁。 “你們兄弟倆,隨我來。” 隨即,莫阿爺帶著他倆從院後下了山,莫所欲牽著滿臉雀躍的莫己。 每次上丘陽山祭祖,他們都會發自心底的有些興奮。 山間居住的人們也早早起來勞作,有人揮鋤頭除草,有人牽著牛吃草。 大丘山植被茂密,也較陡峭,不似小丘山,坡體傾斜較小,適合農耕。 爺仨走在山腰上的田耕上,踩在綠蒲上沙沙聲響。 太陽未露麵,天空中的雲彩已然泛起了微燦的裙?。 所欲指著大丘山山頂依稀繚繞的雲霧,“等我們上去了,山頂的霧就散得差不多了。” “莫家阿爺是去鎮上嗎?”不遠處,一壯漢聲音傳來,是丘陽村裡的人。 莫阿爺點頭正要回應,隻聽得另外一聲也傳來,話裡有些譏弄: “這莫家兩位小少爺走泥路可得看清楚了,莫弄臟了鞋褲,回家可沒人幫少爺洗!” “二牛叔,我自己就會洗了!” 莫己急聲,還沒說完,莫所欲拉著莫己的小手兒微微動了下。 莫阿爺對著先前出聲的漢子抬了抬頭示意, 笑著說道:“帶兩小娃娃去大丘山上走走。” 說完就不管不顧的直接離開了。 待到上大丘山的山路時,莫阿爺笑著偏頭對著所欲說道:“所欲,你給你弟講。” 聞言,莫己腹誹一路的不解像是找到了出口般,他抬頭看著自家阿哥。 “遇事切忌一個急字。” 所欲笑了笑摸了摸弟弟的頭。 接著又說道:“小莫己無需在意,過耳雲煙,忘之即可。” 莫己在心中小小腹誹著,莫約自己天生就急性子所以阿爺看出來了就取名莫己? 而自家阿哥生性無所求的,然後阿爺也看出來了,便取名道:莫所欲? 莫己心生崇拜看著前頭路上的莫阿爺,我爺神算? 要是莫阿爺知道小莫己心裡所想,定要給他疼愛的孫子一比兜。 … 今日無風,清晨山路途中的寧靜為唧唧蟲語,啾啾鳥吟賦章。 正過春濃,道狹草木長,山道兩旁的綠植肆意妖嬈的身姿。 蔥鬱山間,一棵熟悉的大樹。 雙眼望去,金色一片片光燦燦的從天空傾瀉而下,鋪落在幾座青山之上。 山體邊緣金光大閃,倒影在飄渺霧氣的湖麵像極是仙人依半空作畫所描繪的巍峨殿宇。 夕陽的光和山壑的幽青陰陽兩色相會,少年人心神沁染,見山非山,見嵎非嵎。 不過片刻,莫阿爺和所欲二人找出了先前就放在祖祠備用的鐮刀和掃帚,快速的修整了一番。 “你莊大姨是不是前些日子來修整過這兩間庭院?” 莫阿爺對著遠些趴在地上逗蟲的小孫子問道。 “好像是有一回事!”。 莫己用小棍挑起翻滾的綠蟲放到一旁的一支螞蟻隊伍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肥碩的身子壓著螞蟻們四處逃躥,他繼續用小棍在地上劃著。 建造起一堵泥沙墻,把那些要逃跑的螞蟻們全都圍起來,並在一旁小聲威喝哼唧著: “綠將軍和螞蟻兵打架,誰贏誰輸。” 不遠處是莫阿爺正在叫著莫己的名字,示意他過去。 晨午的日光,明亮柔和,透過祠堂屋頂上的空雕映射在牌位上; 與屋外的艷麗對比起來,屋內似乎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紗。 有些斑斕的光輝同時散發著木質獨特的氣味。 最上麵放了兩個牌位:莫家祖姑奶莫貝之位、莫家祖爺莫雲之位 其次是:太爺舂南之位、舂南之妻太奶陶氏之位、太婆莫果兒之位 最後是:莫勇之妻羅氏之位、莫氏長子之位,莫氏長媳之位。 莫己進去的時候所欲正將墻上掛落的幡布係好,阿爺低身疊著紙錢,畫麵有些靜謐。 稍稍整理好祭奠物品後,莫阿爺起身領著兄弟二人站立在牌位墻前。 三人默契地上前,擦香,祭拜,過程和常年進行的無甚區別。 幾十年前,莫家祖姑奶莫貝懷有莫勇帶著莫家祖爺莫雲來到了丘陽山安家。 這間祠堂便是最早落腳之地,牌位上的太爺舂南就是莫貝生下的獨子。 在舂南之女出嫁一日,夫妻二人遇上了當時陰山的匪徒被搶劫滅口。 這也是莫家這次剿匪行動費心盡力必須完成的主要原因之一。 莫勇盯著前方眼眶微紅,所欲跪拜在地對著父母所在向神情微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