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月派衛嵐,得稱“嬌姑娘”,自幼嬌美可愛,五六歲就在資嶺化龍山一帶做到了家喻戶曉。 十二歲為歹心人擋,其時她手無寸鐵,隻抓著腰間一枚玉佩,照著那貨頭上就給個頭破血流、不省人事,一時市坊傳為詭談。 此事真假待考,“嬌姑娘”之詭力名揚萬裡乃在其十五歲一事。據說,當時衛宅的門檻被求親的人踩了個凹形,衛家宣布比武選親。 而眾人去了地方,等了半天,方見衛小姐一身比武打扮上了臺。她持鐧沖才搭好一天的臺子砸去,比武臺登時碎作豆腐花般,安沙城東廣場的石磚地,也半數作了砂。 衛小姐完事走人,衛家派人來修廣場,此後再無哪家公子敢覬覦安沙衛家的大小姐,唯有坊間“嬌姑娘”之名,愈傳愈遠愈詭奇。 (別問我十二歲女娃怎麼打人家大叔頭的,問就是①人衛嵐不能跳是吧?②人玉佩不能扔是吧?) ————————— 聽了段滿的介紹,杏雨才明白了在困仙宮中劉信義等人對(假)衛嵐又敬又畏的態度。 “說起來,絕生門的粟巧也挺好看的。”杏雨想起了那個相貌冷艷卻又細心溫柔的姐姐。 “哎,風格不同,”段滿晃晃腦袋,“那是艷麗又危險的‘夜薔薇’……” “‘嬌姑娘’好安全?”謝清插話。 段滿連忙搖頭:“我是說,看起來,看起來!衛小姐個子小點,何況,雖說是個不怎麼笑的,但人家天生一副討人喜歡的樣,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從沒人說她是個女漢子?” 段滿說上興味了,見謝清注意力偏去周邊,乾脆逮著杏雨說:“女漢子的名號被給了德心派的‘攪雲鳶’,軒清梅。哎呦,那軒小姐真心半點也不‘清梅’——爭擂的時候你瞧見了吧?模樣沒那兩位出眾,一對劍眉比男子還英氣,動起劍來一點也不留人麵子。聽說還是個一點就爆的火藥筒…… “她那個親弟弟就和她反過來,看著完全不像一個家養的。軒誌海,在持劍擂,你瞧見沒?小小年紀,總是副禮貌懂事的樣子,行禮規規矩矩,比武點到為止,能不見血不見血……” 杏雨和段滿斷斷續續聊了一個多時辰,不過主要是段滿在講。杏雨也認真聽著,了解了許多“名人”。 (我說粟巧替死去的女生整衣合眼體現了細心溫柔夠不?) ————————— 城南偏東,一個小廣場北邊,一列兵室(隻有些空架子)。 穿收袖白衫的女子背靠北墻,抿唇略蹙著眉,目光一瞬不閃地盯著靠在門框上的男子。 她左臉上有一道流著血的新傷,血色紅得詭異,不可止似的一滴滴從下巴側滴下,她白衫已紅了一片。 男子目光卻沒落她身上,他右手執一柄收著的鐵折扇虛支著下巴,神色散漫。 這人穿著尹山宗的宗服,膚色是病態的白,能勾魂似的狐貍眼瞳仁是清亮的黑色,但左眼周近有眼線似的艷紅色,並在外眼角伸出猙獰的毒蛛網的形狀——這半邊臉對著門外。 他輕笑一聲,折扇上部輕拍在左手,托著;頭順勢低下,目光仍沒在女子身上。他好似自語般說:“法器的傷,沒有好藥可得留疤了呢!衛家的小姐若是這麼破了相,當真叫在下不好意思了。 “衛小姐啊,你我都隻是尋道蹤之人,何苦相為難呢?您也該知道,我們殺不了真正有實力的人。世道將變,那些活不下去的,早死晚死有什麼區別呢?幫他們早些解脫了,未必不是好事啊。 “您且當沒看見在下,在下送您盒彩桂膏,如何?非要打起來,鬧出聲響,都見了兵戈,雙方不討好吶!何況,我們的人,不在少數,還精呢!” 衛嵐看著他扇換左手,右手入懷中拿出個小玉盒,轉頭終於看過來次。他笑得妖冶,加上左眼艷紅的紋,在這沒有生氣的城中,詭異無比。 當衛嵐接住那做工精美的雕花玉盒時,男子早已不見了身影。 衛嵐看也沒看眼盒子,收起來,又拿出另一個玉盒。這個玉盒也不過半個巴掌大,但沒有半點雕飾。 衛嵐擦去臉上的血,塗上盒中膏藥,血馬上止住了,傷口也開始愈合。她又用藥膏把露出的手、臉、脖子擦了遍,那些舊一點兒的疤痕很快消失了。 衛嵐看眼染血的衣領,皺了皺眉,走出房間,向雙塔方向去。 該去那看看了。 ————————— 坐在房簷上的男子目送衛嵐遠去,笑得詭異。 他低聲自語:“群架才好玩嘛……” 一柄劍忽然貼在他頸邊。 他毫不在意地向另一邊偏偏身子,也不回頭看身後人,笑著說:“別激動呀——真拚命了,死的未必是她……” “我讓你等到我來,你放人乾什麼?”女子聲音中有壓著的怒火。 “咦?你覺得自己傷成這樣,和我合作就能按死她?”男子回頭,一臉輕蔑地上下打量來人,“我可是在救你——明白嗎?怎麼,難道你以為你能活到我殺了她?” “……” “廢物廢也罷,別太蠢——還有,擅自替半步靈錚,又沒弄死本尊,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行了,再去殺幾個廢物,別再給我捅簍子了。” ————————— 箏魎用種使人手腳無法使力的藥放倒五個人。 五個人中,一個身穿紅蓮宗服飾和一個身穿尹山宗服飾的人似是一起的,另三人分別著尹山宗宗服、奪才宗宗服和明誌宗宗服。除奪才宗服飾者外,都是男生,五人年齡均似十五上下。 不等幾人說話,箏魎蹲下挨個扯四個男生的右衣領,沒看見什麼就又扯左邊、翻衣袖口袋;最後才小心拉女生的衣領察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箏魎也不問什麼,先弄昏了右肩有玄蛇紋身的紅蓮宗服飾男生和尹山宗服飾男生——共三人。 奪才和明誌的兩人看見同行人肩上的紋身,臉色皆大變——尹山宗的人可不會有這種紋身。 (咳,七英雄,呸,這裡隻有六個,沒和太多人提玄蛇放身) 奪才宗女生說:“我是奪才宗莫錦,多謝箏小姐相助。” “明誌宗鄭麟才,多謝箏小姐。” 箏魎點點頭,解了兩人的毒,問:“你們帶得了這三人去陰陽塔不?”她指指雙塔,想了想又說:“先殺一個兩個也成,路上不方便就都殺了——但記得一定保證死了才丟下。” 莫錦應下,馬上將那兩個尹山宗服飾的人對頸刺穿,解釋一句:“那個實力最差,沒準好套話些。” 箏魎把那三個黑手身上的毒藥都拿出來,遞給莫錦,讓她收著,確認三人身上再無有價值的東西,箏魎同莫錦二人告別。 箏魎記下了黑手身上毒藥的氣味,覺得算特殊,雖說淡,但對她來說也是更好更準確地尋找辨識這批黑手的一個法子。 看樣子,這批人比我們想象得多。箏魎吐出口氣,腳下速度略提。 ————————— 另三組遇上的情況與箏魎相似,但邵奕派曲晚玉護送那三名抱劍和一名持劍,當然,還有一名黑手。 邵奕也提了速,打算快點轉完這邊,和曲晚玉會合後分別去幫南邊和東邊。 太陽掛在西天,托腮好奇地看著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