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平湖如鏡,那一抹暗色,散出黑黢黢的陰冷,仿佛要將人吞沒了一般。穀玉金似乎感受到了湖水的陰、冷。整個人的心神都被奪了去!滿心都是:“這裡怎麼會有湖?還真的是虎爪的樣子?這裡有湖,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排除掉這一個“不可能”,那剩下的答案,似乎就隻有一個了:這一場風暴,不僅是讓他變成了孩子,重返少年,還帶著他跨越了一個世界。這裡已經不是甘省,不是地球,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個地方。 確定了這一點,他就又想到,“原來他們說的是真的,並不是考斯普萊,進行什麼角色扮演旅遊的遊客。” 一番心念電閃,他就明了自己的處境,又想,“也不知他們是要找什麼……不過,在這一片陌生的沙漠裡,也隻有跟著他們,才能活。如果我自己走,還不定遇上什麼意外呢!說是小孩、女人、老人最不能惹,這豈不是說本身小孩、女人和老人是最好招惹的嗎?夜路走的多了,才會遇到鬼。常在河邊走,才容易濕鞋。正是惹多了,欺負多了才會遇到幾個厲害的。若真的不好招惹,不好招惹,就不會有這句話了。我自己去那什麼客棧,怕不是要讓人賣了做兔爺。” 穀玉金對自身的容貌,卻是很有自信的,於是也就分外確信這一點……畢竟,紅顏禍水,自古如此。非是美人不好,隻是一人若無足夠的地位、實力支撐,那這種美就是德不配位。 是美之德貴而位卑。 一抹灰白似混沌乍裂,一片混沌自東裂了一條線,似是有巨人一斧將混沌一判為二,分出了陰陽,整個天幕都被一下撕開了。 天光也轉瞬而亮,灰白成了銀白,天光大亮。 適才的暗淡卻刺眼的光,一下子變得明亮又冰冷,柔和,西方天空的夜幕在光耀之下,快速退散,沉淪西天。晦暗的湖麵映著天光,一下明耀,遠遠看去,像是瀚海明珠。 無垠的沙漠中出現一個湖,那景致湖、沙分明,更多添了幾分說不出的震撼。 黑衣男子、白衣女子回過神來,按捺住心頭的激動,男子的語調也漸平和起來:“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不想竟是這般,就找到了。” 女子心生感慨,說:“許是咱們好心,救了這孩子,方才能見到這虎爪湖。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男子說:“這孩子著實是給咱們帶來了好運。咱們二人在這片沙漠轉了三年,卻一個水窪都沒見著,今日發了個善心,竟然一眼就看到了苦苦尋覓的湖。” 男子一伸手,便將手臂從穀玉金的右側腋下穿過,護住了後心,手又從另一側腋下穿出,和女人說:“咱們走吧。先去湖邊再說。”言畢身影驟動,穀玉金隻覺一股惡風撲麵,硬的如膠質一般,粘稠地拍在臉上,才一恍惚,臉便麻了。身下的沙,也快速後移。 男子卻是一跬一積,一步一蓄,至三跬時身影便由緩而促,似是有一根無形的絲線牽引一般,身似飛鳶,一扯一動。穀玉金心為之懾,一陣失神。 心說:“這個莫非是輕功?這樣的速度,也太快了,感覺就像是騎摩托不戴頭盔,速度飆到了一百二一樣,臉都被風拍麻了,呼吸也變得困難。這三步一竄,一下一下的,真有意思……這真的是輕功啊!這個世界竟有武俠高手!如果我拜師的話,不知他們會不會教我?” 想到這裡,穀玉金就一陣心意馳騁,幻想起自己神功大成之後,高來高去,踏月留香的瀟灑,正憧憬著,撲麵的惡風頓消,呼吸也是一暢,卻已經是在那虎爪湖前了。 穀玉金很是小心的問二人:“嬸,叔,這是輕功嗎?” 他想著自己此時的樣貌是一孩子,又尋思黑、白二人言語古樸,便用了“嬸”“叔”稱呼,若是還在現代,自是逢人稱“姐”叫“哥”好些,但如此稱呼二人,就難免顯得孟浪。 女子目光瑩瑩一動,在穀玉金身上停了一下,心道:“這孩子的家教倒是不凡,也是知禮的,和那些孩子截然不同。往常遇見了那些,便是富裕人家,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一開口也都是婆姨、娘子的亂叫,想將人搶了的心思不做掩飾。哪知道叫人嬸、叔的?在這蠻夷之地,能生養得這般,殊為不易。且也知一些江湖規矩,萍水相逢,結識陌路,不問姓名,不探來路……這些經驗,便是許多老江湖也都不知,八十歲的老娘倒崩兒,以致晚節不保。不過也終究是孩子,禁不住會好奇。” 心下卻越發稀罕這個孩子,開口解釋道:“我二人所用的,乃是玄通意極門的一門提縱術,喚作燕子三抄水,以一跬為一積,一步一蓄,至於三抄時,積蓄之力疊而勃發,如燕子抄水而飛,靈巧迅捷,可遠可近,前後左右,騰挪變化,隨心而動。” 穀玉金聽得“燕子三抄水”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名字,便有些失望,心說:“這輕功的名字,聽著真一般,不知道是大道至簡,神功自晦。還是本身就普通呢?” 遂又聽女子說:“你這個孩子倒是知道的不少,不過這燕子三抄水卻算不得輕功。輕功,是習的輕身的功夫,輕功者,身輕體靈,人如飄絮,可以在手掌之上舞蹈,立於紙上不破,站在水中不沉。甚至可以立足於一條細枝之上。提縱術是講的提縱,各門各派雖多有不同,或是虎躍,或是龍騰,或是蛇行,或是貍翻,或是猿飛,或是鳥渡,種種類類,不外是為了長途奔襲之迅捷,省力,短途之快速,方寸之騰挪變化而已。” 穀玉金心說:“原來如此……我以為的輕功,竟然是提縱術,輕功原來是趙飛燕那種,因為天賦異稟,又是從小訓練,方才有的那種輕盈。”穀玉金說:“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