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正榮、米明秀二人是走慣了江湖的,經驗豐富,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米明秀看了戚正榮一眼,以眼神問詢。戚正榮稍琢磨了一下,也明白了這些人的意思,無外乎是知二人武功高強,想要結伴同行,給這一路的旅途更添幾分保障。便有心應下,問道:“那你們什麼時候動身?” 胡圖忙說道:“等一下都吃過了飯,飲了馬,就走了。” 戚正榮點頭道:“那好,走的時候言語一聲。” 見事說定,胡圖便辭了諸人,去忙事了。 米明秀說道:“胡家皮貨勢大人眾,咱們入關後一路該少很多麻煩。人多一些,雖說人多眼雜,卻也多了一些好處的。” 戚正榮說道:“咱們也去吃飯。”便去了客棧大廳中,要了米粥、肉食,吃飽了後,胡家的人就來請,來的是一個年輕人,單眼薄皮,留著兩撇胡須,臉上還掛著一些絨毛,很是客氣的說道:“戚大俠、米姑娘,咱們已準備好要走了,我們給你們準備了輛車。” 引了五人出門,就見到了胡家二十多車的貨,每一車都跟著三個人,一人趕車,兩人押送,已經整裝待發。 一張一張的皮子壓的緊實,堆得高高的,看著就像是大麵包。一走近,一股子羊騷味就沖進了鼻子,索性這味道對穀玉金而言,也不算多陌生,羊圈裡的味兒也就這樣了。 年輕人將五人引到了一輛車旁,這車也裝了羊皮,卻裝得不多,隻是一尺多厚,說道:“戚大俠、米姑娘,你們坐這輛。” 戚正榮、米明秀抱拳:“多謝。”便讓兄妹二人、穀玉金先上了車,才一縱身上去。 這輛車後,卻跟著三個人……穀玉金看這三人,卻是那一桌喝酒、吃肉的三人,一個老頭、一個漢子、一個瘦猴子。他卻是記得,昨日的時候,那隻瘦猴子看自己的時候,有些肆無忌憚,眼中見淫,讓人很是膈應。於是,隻看了他們一眼,皺一下眉,就不去看三人,轉了一個身坐著。 胡圖巡了一圈,見沒有遺漏,人員也齊了,便吆喝道:“打旗,走嘍。”車隊便動起來。 胡圖騎著一頭毛驢,落到了隊伍的尾端,來和戚正榮、米明秀說了幾句話,戚正榮便問道:“他們是?”說的卻是跟在後麵的三人。 胡圖解釋道:“是跑單幫的,花錢掛在了我們這裡,想跟一路。” 過了一陣,就又趕著毛驢,去了商隊前方,來來回回跑了四趟,就到了青羊關。 胡圖常年在這裡進出,卻是和守關的官兵都熟悉了,簡單登記、報備後,也隻簡單抽查了一下,隊伍就再次動起來,入了關。 米明秀說道:“入了青羊關,就是咱們漢家的地界了。等到從口外到了口裡,便是走一路,繁華一路,不是這西域苦寒能比的。” 穀玉金“哦”了一聲,用手支著下巴,看旁邊的景致。 關內、關外,也都是戈壁,不見山巒,天和地都是平的,偶然隆起一些起伏,也是平的。 車隊走過的路,是典型的車馬路,車轍、馬道被車輪、馬蹄碾過,形成凹下去一些的淺道,中間夾了兩條高出一些的草帶,一路蜿蜒到遠方。 除了進了一道關,他卻感受不到青羊關外、青羊關內究竟有什麼不同——都是一樣的戈壁,一樣的荒涼。 這樣的風景,看上一陣,穀玉金就厭了,便乾脆又在車上一晃一晃的琢磨起捉意的法門,盤了膝,一手放在腳心,手心朝上,一手用食指、拇指捏住了嘴唇,過了一陣,竟覺恍惚起來,似陷入了一種有意、無意之間,發了一會兒呆,就才回過神來。 心說:“剛才的感覺,也不知是對是不對,但我沒把注意力集中在嘴唇那裡,應該是有問題的……剛才,隻是單純的發呆吧?”想罷,就再次嘗試起來。 那兄妹二人卻是第一次見到戈壁,第一次到了另一片疆域,卻是好奇、興奮,一個勁兒的看,兄妹二人還在嘰裡呱啦的說話。 米明秀也不時指著周圍,嘰裡呱啦一句,和二人說話。 隊伍一走便近一日,傍晚時候,才進了平城投了店。 翌日又是早走晚宿,連著三天,一路上的人煙也終於多起來,時常可以看到一些田畝、耕作的農人,再走便見了山嶺,算出了戈壁。 戚正榮指著南北走向,宛如一堵墻一樣,橫亙在去路上的大山,說道:“這是界璧山,界壁山之東是草原、西是戈壁灘,因其將地貌二分,故而又界壁之稱。此山乃是從祖廷龍脈分出的支嶺,自古也是兵家必爭之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易守難攻。” 穀玉金看了一陣,就覺無聊,便又去琢磨捉意去了。 這幾日,路上無事可做,也不方便,他能夠打發時間的,也就隻剩下了試驗法門、看看風景、和戚正榮、米明秀二人聊天了,隻是風景會厭、聊天也有話盡的時候,餘下的時間便都用在了嘗試捉意的法門上了。 踵息一篇、葛真人所傳的法門,卻未多試,凡事由簡始,入了門,才好去深究。穀玉金自知學習、修行皆要一步一個腳印,要由簡單入手,漸至於高深,卻不能好高騖遠的道理。 隻是這幾日嘗試下來,卻也不見成效。心裡安慰自己:“這修行也不是一朝一夕的,那些修真之人,哪一個不是積年累月的修行?我這才幾天,不急。”可這安慰,不僅無用,反倒是讓他心生焦躁,越發難安難定了。 愈近了界壁山,穀玉金隻覺自己的心境就和此時的路是一樣的——界璧山已經近了。他問界璧山什麼時候能到,戚正榮告訴他說:“這望山跑死馬,你看見了界璧山,可真要到界璧山,怎麼也都需要兩日功夫。今天走一天、明天晌午的時候,差不多就該到了。” 穀玉金看著那界璧山,便不自覺的出了神……過了許久,才醒了過來,心說:“界壁山啊界壁山,我們這一路走去,都不見近你,可是每一步,實際上都接近了一分。那捉意、尋靜的門戶啊,你也在那裡,我卻也近不得你……我見山不能近,會生出急切,見你不能近,也會生出急切……可,這般急切,人之本能,我又該怎麼去消除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