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圖等人聞言,卻是一懵,心俱納罕。 一人說道:“這前方本該是路,戚大俠見的也是路。我等看見的,卻是陰黢黢的林子……莫非,是遇見了精怪?”這一猜測,卻是讓這幫走慣了這條商路的車把式、護衛都渾身一冷,心中生出恐懼來。 胡圖看了眼眾人,心念電轉,暗道:“這個張龍猜的,怕是真了。該是遇見了精怪阻攔……戚大俠該是武功修為極高,到了一定境界,已然有了一些神通,方才能看破虛妄。隻是這精怪之說,無蹤無影,卻是容易讓人莫名恐懼,造成心慌。我若不做一些什麼,任由下去,恐懼之下,這群家夥不知會做出一些什麼事來,倒要安撫一番。”心中有了定計,麵上便做出一些思索之狀,“哎呀”一聲,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兒,做出一副恍然之狀,說道:“看我這記性,該死、真該死。” 此言一出,便將車隊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身上,胡圖又一嘆,“剛才隻是想著趕路,卻將夢裡的事情忘了。這個女神在夢中卻是說到過的……我在夢中的時候,鐘艷提女神給我托夢,告訴我說,你等上路得等到天明。我問緣由,女神說是今日乃是有地府的陰兵要借道此地,陽世之人若是沖撞了,容易被卷進去,害了性命。所以叮囑我說,一定要等日出雞鳴之後,才上路。都怪我,一時竟沒想起來。” 車把式、護衛們一聽,也都一下安心了許多。 有人便也寬慰胡圖,說道:“二東說的什麼話,這怎麼能怪二東呢。一晚上做那些夢,誰又能記得?” 也有人幫之找補,說道:“這道路消失,定是女神見我等不尊囑托,這才施展法力阻攔我等,救護我等性命。” 一時便有人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在頭頂之上連連禱告,伏在地上磕頭。 卻也有一些人不信,心覺這是胡圖使的一些手段,用以安穩人心的。隻是這些不信的,卻都是聰明人,知道團隊安定的重要性,卻也不會自作聰明,在這個關頭戳穿胡圖,隻是蔑了一下那些磕頭、禱告的同伴,心道:“這樣的話術也信。” 胡圖和戚正榮抱拳,說道:“戚大俠,眼下清醒,怕也隻有你能看破環境了,就麻煩大俠幫看著,若是有危險靠近,便作示警。” 戚正榮點頭,說道:“好。” 胡圖便做了安排,讓車隊原地停住,在路上宛如一字長蛇。 車把式、護衛各自守住自己的車休息。 戚正榮也從前麵回來,米明秀壓低了聲音,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什麼神女阻攔、陰兵借道?” 戚正榮也壓低了聲音,說道:“也不知怎麼個情況,我去前麵看了,路好好的。他們卻看不見路了,說是路被一片林地蓋住了好像……後來胡二東就說是神女在夢中叮囑過他,讓他晚上不要走,結果忘了。這會兒才剛記起來,這不,就讓車隊停下來了。” 穀玉金坐在一旁,聽的極是認真,心說:“什麼神女托夢,怕都是托詞。不過,為何黑叔能看到路,不被迷眼,商隊的那些人就不行呢?” 這般一想,下一念就湧出了答案:“是了,我們的眼睛,卻也和凡俗不一樣了,是能在黑暗中視物的,在黑暗中,和白晝無差別,該是什麼樣還是什麼樣。人在光線暗的時候,看不清晰,便是樹影婆娑,都能幻出種種可怖,宛如是妖魔的影子,千變萬化。看的清了,自就沒了幻覺。” 便又想到,“我聽過的一些故事,人見到鬼,也都是在清晨、傍晚時分,也或者是溫了床,準備睡覺,人正困倦的時候。我二姑講,她忙完了活兒,在村頭和幾個女人聊天,一直聊到了天黑,回家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後越想越不對,就忽然想起來,聊天的女人中竟還有孫海媳婦,當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這孫海的媳婦,可是已經死了一年多了……怎麼會和她們湊一塊聊天呢?又找了昨個一起聊天的幾個女人一說,便也都想起來,的確是有孫海媳婦,自那之後,幾個女人都再不敢去村頭那裡說話、閑聊了。原本每天傍晚都熱熱鬧鬧,人們一直會待到八點來中的村頭,一下子就成了一片死地,便是青天白日的時候,人們走過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會繞出老遠。這個,卻該是同理的。”穀玉金想到這裡,便從車上下來。 戚正榮問道:“不好好待著,你要乾嘛?” 穀玉金透著一些怯,吞了口吐沫,說道:“叔,我就是想要看看。” 米明秀伸手按住了穀玉金的頭頂,問道:“你不怕啊?”手裡卻分明察覺到了穀玉金那緊張、急促的脈搏——卻分明是又害怕、又興奮的狀態。 穀玉金轉過身,問米明秀:“嬸,你就不好奇嗎?” 米明秀很認真的點頭,說道:“行走江湖,過於好奇,會害了自己,也害了旁人。你這孩子,明明怕的緊,怎麼還要去看?” 穀玉金說道:“我隻是想知道知道,為何叔看不見,旁的人卻能看見。” 正這時,就聽兄妹中的哥哥指著後麵叫了一句,米明秀、戚正榮二人便看過去……二人卻是什麼也沒看到。穀玉金也看過去,一樣什麼都沒看到。 穀玉金心頭一動,便分散了眼光,守住了唇、指,又任自己的思念發散了,再去用有意無意的餘光看了一眼。 這一眼,卻一下變了人間——隊伍的後方哪還有路? 一陣濃霧翻滾著,將山穀充塞、車馬道被吞沒,將身後所有可見的景色都掩蓋了。當他將注意力一凝,滾滾的濃霧就如夢幻泡影一般,煙消雲散。 穀玉金和戚正榮、米明秀二人說道:“叔,嬸,你們看到了嗎?” 米明秀問道:“什麼?” 穀玉金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看到了。” 戚正榮問道:“看到了什麼?”